眼前晕眩的景色持续了两秒,他就眨了眨眼感觉不太对劲,入睡之前有清澈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怎么现在面前这么黑,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关键是慈生还听不见动静,他一阵恐慌,强自镇定下来,凭着记忆从床上坐起来,“啪”一下拍到了卧室的灯。
——没亮。
慈生反复眨了两下眼睛,确保自己并没失明,影影绰绰的光似乎是存在的,只是很远很朦胧。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中安慰自己这寺庙的灯大概是因为没有人经常使用所以坏了,深深呼出一口气,跪趴在床上摸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尚且还在身边,慈生松了一口气,打开了手电筒,很有些费力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疑惑地感觉到它的灯光似乎很微弱。
……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说……
那个念头还没成形,就被慈生按了下去。
慈生赶忙摇了摇头,这里可是在寺庙,这种地方肯定不比家里,那东西肯定不可能出现了,他不能疑神疑鬼。
他环视了一眼周围,感觉没有什么异样,唯一的就是灯光很暗,刚打算松口气的时候,他抬头瞥到了孤零零挂在一旁的白毛巾。
……等一下。
他,进房间的时候,分明是困得拽着毛巾一起躺在床上睡着了吧?
房门是栓好的,没有别人进来,那么,房间里究竟还有谁?!
慈生小声呜咽了一下,他是真的被持续困扰了许多天,感觉精神疲惫到了临界点,手中抓着一旁不知何时搭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连连后退。
他用双臂环住了自己的腿,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会,最后强忍下恐惧,迅速从枕头旁边拿来了经书。
一层薄薄的冷汗沁在额头上,他拉过毯子将自己蒙在被子中,手翻着经书的动作很快,随意找了一页晚课时候说能够平心静气、驱鬼安宁的经,就滚了滚喉结,快速诵读起来。
他已经非常尽量放松心神,使得自己完全沉浸和心无杂念,可是一股在他背后往上游走的寒气让他的念诵骤然一停!
“滋”一声,手电筒熄灭了。
彻底的黑暗。
慈生声音软了一些,不知何时微微的薄雾从眼眶中泛出来,沾湿了一些睫毛,他声音微颤,简直就是可怜兮兮地缩在了毛毯里不敢动弹。
“祂”含住了慈生的耳垂。
潮湿微痒的风轻轻拨弄,祂小声低吟:“好可怜哦,我们宝宝是不是好可怜呀……”
慈生听不见,只是浑身上下都在颤栗,一股恐慌和油然而生的悲伤席卷了全身,他甚至离祠堂只有一点点远,究竟为什么……
系统会不会是在骗他?那诅咒其实没那么简单吧。
慈生其实是不相信无冤无仇,这东西追赶到寺庙里来骚扰他的;除非是因为人家被他给打扰了,这个缠着他的东西就是那个发丝的主人。
不过他再怎么纳闷和疑惑都没有用,嫩红的唇瓣已经被咬的苍白,脑海中运转过很多事情,但是没有办法对抗这样一个隐藏在黑暗背后的庞然大物。
终于,慈生憋不住,呜咽的同时,眸中滚了两颗泪在了脆弱的纸张上。
泪珠滚烫,红彤彤的眼睛像是手足无措的幼兽一样,软绵绵水润润。
黑雾终于叹了口气,阴暗扭曲的恐怖生物罕见地心软了。
祂在慈生耳畔轻轻道:“下次肯定不会饶了你……”
旋即,看着他茫然无措、失焦的眸,又惩罚似的舔咬了一下他的后颈,再次妥协:“好吧,不许哭了。”
说着,祂凑过去,尚且没有出现在青年视线中的陌生俊美面孔让人目眩神迷,只是也低眉,虔诚地舔吻过青年的泪珠。
祂看着慈生略发抖的身子,皱眉的动作不像是冷漠、无机质,反而带上了一些人情味,人性化地吻了一下慈生的眉心,看着他从颤抖中慢慢平复。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祂渡给慈生的是温柔平和的白色光晕。
……
翌日清晨。
卧室的门被轻轻扣了两声,外面的人似乎是害怕慈生没有办法听见,所以顿了顿,又给他的手机发了消息。被握在手中的手机猛然震动了两下,将尚且还在睡梦中的人惊醒。
慈生喉咙有些哑,猛然坐起来之后,摸到脸上有些滚烫。
他应门:“……不好意思,我来了。”
门口的住持和几个弟子人都很平和,并没有觉得慈生迟了,只是看着他稍有些疲惫和红红的眼睛,住持拍了拍弟子的手,备忘录放到了慈生的面前:
“昨天晚上遇到什么了?没有睡好吗?”
慈生张了张唇又闭上,他有要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但是最后又一个字没说。
他还是冷静的,毕竟,昨天就离祠堂一步之遥,念了一整页的经书,一点用都没有,贸然将外人扯进来不道德,毕竟他自己完成任务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别人可不行。
再说了,就算是大师帮他解决了缠着他的这个东西,大师万一把“诅咒”这个剧情也一块搞没了呢?
简直就是进退两难!
似乎是注意到了慈生在踟躇,那住持不多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嘱咐弟子:
“最近的世道太乱,被一些东西缠上是很正常的情况,只要那东西不是有意害你,你平和地把人家请走就好。”
“普通的灵是好人,不用多管,只有两种除外。”
“一种是尚且有怨念的恶灵,这种东西需要驱除,一般来说,在咱们这里——还有言、赵两家,都是很轻松可以解决的。”
“还有一种,是‘神’。”
“神不会离开,除非祂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8章 豪门灵异(8)
也许是因为慈生和那些弟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许茫然无措和不理解,住持轻轻笑了一下,看上去神秘却也郑重:
就像是某些民间传说里,曾经总把黄鼠狼这种生物称作“黄大仙”,或许黄鼠狼这种精怪并不是真正的大仙,但是为了表达尊重和乞求庇护,人们通常都会“讨好”它们。
这里的“神灵”也一样。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种生来没有价值观、混乱邪恶的东西并不能像是黄大仙一样庇佑普通人,反而为所欲为,众人还拿祂毫无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捧着,供着,好生哄着这种“神”,要么祂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万一祂觉得没趣就自己走了。
住持看到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有着恍然大悟的模样,悠悠然抚了一把胡须,添上了最后一句:“‘神灵’这种东西一般诞生的数量都很少,百十年才会有一个,倘若是好说话的神灵也就罢了,如果祂不好打发,恐怕要献祭掉不知道多少东西才能让祂离开,是个实力强横很恐怖的存在。”
那个小弟子用备忘录把文字翻译出来给慈生看,随后又很担心地追问道:“那如果祂觉得有趣,一直都不走怎么办呢?”
慈生看完了文字,猛然抬头,唇瓣微动,其实不想要联想到一直缠在自己身边的东西,但是貌似只有这种解释比较合理。
住持摇摇头,一声叹息:“……那就是生灵涂炭啊。”
从住持的神态中也能够判断出究竟是什么结果了,慈生忍不住自己有些失望的情态。
众人还都是第一次听说“神灵”是这个概念,一阵好奇过去也纷纷平静了下来,再讨论了一些别的事情就都散开了。
陆妍妍的男友拍了拍慈生的肩膀,告诉他去洗漱,洗漱完去做早课。
慈生先是赶快答应,又犹豫了一刻,回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挂到一旁、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碰过的白毛巾,闭了闭眼,直接转头去了洗漱间。
凉水泼洒在脸上,慈生浑身都是一个激灵,滴滴答答,水珠敲在水池里,映照出他通红的鼻尖和眼眶。
慈生慢慢呼出一口气。
他进入寺庙一开始还没什么异样,结果昨天半夜那东西又来了,偏偏寺庙中所有的人都毫无所觉的样子;自己想了想,也没能主动向他们说出诅咒的实情,住持他们的水平恐怕也不够看出来,就陷入了两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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