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生恍然之中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女狱卒似乎是略微蹙眉了片刻,有些遗憾的样子。
他只看到了女狱卒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忽然停了下来,声音之中无悲无喜,似乎是在硬性地通知慈生一个事实。
“在十分钟之后,我们将所有监狱之中的人聚集,举办一场迎新大会。”
慈生感觉自己有一点浑浑噩噩的,甚至无暇分辨女狱卒话中的信息。
迎新大会……
慈生还有任何心情和心力去参加这么一场的迎新大会吗?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是在被迷雾笼罩着的道路上面一样,既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办法向前走,只能惶然地站在原地,感觉周遭的这些气息要将自己给包围和吞噬。
刚刚眨眼的短短几秒之中,女狱卒已经带着孙妈、驼背一干人离开了这个牢房,只剩下来了慈生一个人。
慈生终于眨了眨眼,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大颗大颗的泪滴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板上面。
孙妈被带走了,慈生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够活着回来,有可能她这次走了之后就是真的走了。
失败了啊,本来想要救下她的。
刚刚对于慈生的冲击实在是太过于大,所以一直到现在,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颤,冷汗一簇一簇地从额头上冒出来,几乎将他黑色的发丝给打湿了,整张漂亮秾丽的小脸像是揉碎折断了的红玫瑰,又是脆弱又是惹人怜爱的。
好崩溃啊。
慈生心中喃喃了这几个字,不仅仅是孙妈,他感觉好像自己失去了好多,有什么东西渐渐被他遗忘了。
虽然以前的那些记忆都已经不甚明朗,可是慈生却清楚万分地明白,自己确实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挫折和打击,虽然自己可以承受,可是……太痛苦了。
半晌之后,他的意识才渐渐回笼,这也才感觉到将自己困在牢笼之中的黑雾正与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那黑雾甚至还敢从自己的脖颈开始安慰似的细细密密地亲吻自己。
安慰?慈生几乎要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想,这恐怖而且不讲信用的邪祟明明在自己这里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却没有信守承诺……
在这一瞬间,慈生忽然一下子就没有了本来应该拥有的理智和思考,变得像是一只应激了的猫一样,原本柔顺乖巧又可爱的模样变了,他的身体在颤抖,却又要勉强摆出一副攻击和防御的样子。
窄小的牢房之中已经没有别的人了,所以慈生直接开口,目光茫然地对着空气,声音微哑:“你骗了我,骗了我……说好了不会让孙妈有事的,可是她被抓走了,她——”
话音尚且还没有落下来,慈生就感觉到自己乍然翻了个身。
床上的床单被套被弄得一团糟,慈生柔嫩娇气的皮肤蹭上床单的时候,就会落下一连串的红痕,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又有点凄惨,很显然他月痛得厉害,将自己的脖颈扬了一些起来,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宝宝,你忘了要叫我什么。”
“叫你什么?!”
慈生几乎要晕倒了过去,他心想,居然这个邪祟还有脸过来指责自己没有记得他们的约定。
慈生在这一瞬间,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邪祟的玩笑。
不能怪他这么想,因为一开始邪祟展露出来了强大的力量,在达成协议之后慈生确实有一段时间非常“自信”,真真像是个傻子一样将自己柔软的心房打开。
但是,为什么那个法术就在女狱卒过来的时候消失了呢?为什么明明一开始隐藏的那么好,后来却又不行了。
分明再拖一会,等到晚饭时间结束,那群家伙说不定今天就没有办法将孙妈带走了。
这是邪祟的玩笑吧。
给予人希望,又给予人失望,看着人在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那种痛不欲生、悔恨万分的样子,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很好玩?!
慈生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充斥了对于身后邪祟厉鬼的怨气和不满,他像是对于刚刚的伤害移情了,将矛头主要放在了邪祟的身上。
“不要碰我!”慈生的声音干涩沙哑,“我早就该知道我不能跟魔鬼做交易,我太愚蠢了……”
静到落针可闻的牢房之内忽然听到了邪祟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看着慈生这副模样,祂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要碎在这里,碎成一瓣一瓣,恨不得上前将青年脸上不住流淌下来的眼泪给舔舐干净,可是祂又担心自己过去亲吻青年,只会让他哭的更加凶,眼泪流得更加多。
怎么办呢,我能够拿你怎么办呢,乖宝宝?
刚刚女狱卒的神色尚且还在脑海之中,邪祟不得不这样做,将孙妈放出去是一方面……
慈生听到了又一声叹息,他将自己整个人埋起来,仍由那疼痛和撕裂的痛楚弥漫了自己的全身。
相信我,好吗?
邪祟不知为何在心中一直重复这一句,可是面对着流泪的慈生,祂又没有说出口,半晌之后只能轻柔地拍着青年的后背,让他浑身的颤抖好了些许。
在慈生平复了片刻之后,他又听到了一声:
“宝宝,不哭了。”
可是现在在慈生听来,邪祟的低语不像是情人指尖甜蜜的呓语,反而倒像是恶鬼挑逗和玩弄人类的前兆,下意识地就让慈生咬住了唇。
“……”
冰凉黏腻的物体落在慈生的耳垂旁,又将他的耳朵舔吻了片刻。
慈生的牙关打颤,在邪祟的唇落在他唇旁边的时候,他就伸出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所以几乎将脸颊都按出了青白的痕迹。
别过来。
别过来了,别碰我。
“……好不乖啊。”
又是一声冰凉的叹息。
慈生交缠起来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在男人的眼中就没有任何作用一样,轻而易举地被一根根掰开。
慈生只能攥紧空气,双手徒劳地阻挡着邪祟对自己的亵渎。
慈生半晌之后才勉强回神,倒并不是因为身上那恐怖的邪祟放过了他,反而是因为外面传来的声音。
慈生这才意识到,刚刚女狱卒离开的时候说,十分钟以后会带他们一起去参加那个什么迎新大会。他当时心神完全没有平复下来,现在才缓缓的意识到原来已经到她说的时间点了。
十分钟。
可是慈生却觉得远远过了不止十分钟,从他崩溃的那个时间算起,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一个多小时,而之后想要躲避邪祟、却被祂牢牢掌握在手中,崩溃又无力却只能承受祂对自己的侵犯……这一段时间又过了约莫有半个小时。
他的嘴唇、肩膀和锁骨几乎全部都红了,一连串的吻痕,显然不是在一两分钟之内可以做出来的,根本没有办法否认那个邪祟的恶行。
“你不要再碰我了,”慈生目无焦距道,“至少现在。不然我一定……”
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最终还是邪祟先心软,温柔地在他的耳畔吹了一口气,轻柔地舔舐了一下他的唇瓣:
“行,那就等乖乖回来再教乖乖,应该叫我什么,好不好?”
慈生浑身一瑟缩。
邪祟的这种“妥协”,反而是以退为进。
可是,自己又没有办法逃离他的禁锢。
眼睫上面尚且还挂着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一样的泪水,慈生缓了一下,终于算得上是“振作”了一些起来。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缓慢地颤抖。
但是必须要振作起来,如果只是单纯一味的哭泣的话是根本没有用的,他必须要面对这个事实——那就是孙妈现在已经被抓走了,抱着最坏的念头来看,慈生要替孙妈报仇。而如果从最好的角度来看的话,慈生或许还有将他救出来的机会,只要他努力的话。
“迎新晚会”——多么可笑的一个噱头。
在听到哨声之后,慈生终于摆脱了身后邪祟对自己的骚扰,他成功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勉强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痕,冷静地从床的旁边下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