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包括,从来都不知道他名字的乔西怎么可能一下就喊他“慈生”?
……
种种的细节堆积在一起,跟最大的疑点一同,终究还是让慈生成功地从里面挣脱了。
他大概也知道了,就是那个时候,乔西说到了“姚长官”,送他进入了梦境。
慈生略微地叹了一口气,旋即他有些狼狈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刚刚一阵疼痛实在是有点太无法忽略了。
“我……先休息一会,等我自己捋清楚一下现在的事情,好吗?”
“好。”虽然还有一些话想要跟慈生讨论,但是乔西也觉得该给他一点空间,包括给他自己一点空间,好好冷静一下思考“姚长官”的身份。
到这个时候,慈生基本上还是被萧望勉抱上了上铺的。
身下没有直接跟床单接触,而是还有着淡淡的鬼气,所以并不疼痛,反而像是枕在了最为柔软的天鹅绒上一样舒适。
慈生躺下来的时候有些放空。
身上还有着厉鬼的气息,在无声无息之中像是无数只触手一样在亲吻他,单说恐怖程度,恐怕和之前的那三个“人”不相上下。
但是慈生还是没有讨厌自己身后的萧望勉的。
他茫然之间,感觉自己好像在很早之前,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认得了萧望勉。
在那个姚长官说,“潜意识中慈生害怕他”的时候,慈生的脑海中似乎立刻就泛起了道道涟漪,并不清晰的记忆几乎要喷薄出来,其中包含最多的三个字,恐怕就是“萧望勉”。
“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得你?”慈生的眼睫有点潮湿,被萧望勉一点一点地抚摸着,更加觉得痒,“是吗?”
“对。”
萧望勉轻柔地说了这样的一句,却没有往下延伸,而是整个身体忽然慢慢地就抽成了正常苍白又俊美的人形,从背后将慈生整个都纳入了怀中。
慈生“嗯”了一声,垂眸。
“还是因为梦里没有你,”慈生道,“你在外面喊我,是吗?”
这次萧望勉并没有说话,在停顿半晌之后,一只苍白冰凉的大手抓住了慈生的手腕,在那里落下来了一个吻,一点一点抓着指尖亲吻玩乐一样乐此不疲,岔开了话题:
“宝宝觉得,你等下要怎么办呢?”
慈生稍微停顿了一下。
他本来不想被萧望勉给岔开话题的,但是他沉默了一会,还是将重心给挪到了刚刚的那一切事情上。
“我知道。”
第一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慈生想,他必须不能窝囊、跟那三人希望的一样,随意地违背一个规则就狼狈地逃窜走这个世界。他想要找到能够帮孙妈他们报仇的方法,要将这个恶心的监狱给彻底颠覆。
这可能很难,但是慈生觉得并不是毫无可能。
第二点,慈生想,等遇见那个姚长官的时候再做决断。这些是关于自己记忆的事情,他也想要仔细地斟酌一下。
而第三点,说起来大概是有点简陋的,但是这也是慈生现在最大的解决办法。
——见招拆招。
不管是第一次幻境,第二次幻境,是一二三几个人,慈生都得要自己经历自己挣脱。
他已经来到了谷底,也不害怕再有人做些什么了。
“我现在不想睡,”慈生停顿了很久,终于还是小声地扯住了旁边邪祟的衣角,“一闭上眼睛,就很容易进入梦境。”
邪祟似乎是停顿了一下,本来是想要哄着慈生休息的,但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却又不再多说些什么,而是温柔地抱着乖宝,亲亲他的唇瓣。
这种混乱无序之中,反而是邪祟给人类安慰。
“我不想睡了……”
慈生闷闷地眨了眨眼睛,对着萧望勉说话,就好像是撒娇一样。
“你抱抱我吧。”
邪祟的呼吸一窒,半晌发出了一声真真是拿他都没有办法的叹息,将人整个藏进了怀里。
……
*
慈生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刚好到那个吃早饭的点。
后来他也没有怎么睡,反而好像是乘坐在邪祟的记忆之中,见识了不少光怪陆离的景象。
乔西好像彻底睡过去了,他有些迷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先是匆匆地用凉水冲了一把脸,之后就凑过来跟慈生说了一声早上好。
慈生声音有点哑,道:“早。”
“你醒了呀,我估计等一会儿我们就要面对点新的挑战了?”
乔西有点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慈生也略略地叹了口气,没有再怎么说话,只是很沉默地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本来以为一醒来就会见到疾风骤雨,不过好像事实却并不如此,他们一早上吃了不知道什么人送来的早饭,却并没有看见狱卒的人影。
慈生怔愣一下,但是这似乎也能解释那天女狱卒顾绪秋说的话了,她那时似乎跟鸭舌帽狱卒说,“空出来了一天”。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
等一下,如果说是空出来了一天,那么是否就也意味着他们今天可以做一点“违反规定”的事情?
慈生有点纠结的,他将这个猜想先是跟乔西说了,但是之后便又否定了。
不对,不对。
昨天陷入的那个幻境,那些人也跟慈生说,要让他“出来”。
孙妈,小唐……最后一个是顾绪秋。
这太焦灼了,乔西其实本来是想要自己以身犯险出去试一下的,但是还是被慈生给劝阻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僵持了好一会。
乔西没有像慈生一样经历了几位同伴的死亡,说到底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而已,自嘲之后还是非常自信的。
“我是想,您既然都已经说了,我认识的那位姚长官很有可能就是坏人。那我们绝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要主动出击,现在这个机会说不定就是那位狱卒替我们争取来的,我们为什么不出去?去你之前说的那些迎新大会那些地方观察一下?”
乔西争辩:“我只是想,就算实在不行,让我牺牲也可以。我们不能就这样傻傻的看着,就算做了、做错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
慈生摇了摇头,他其实本来一点都不想跟乔西辩论的,但是看到他这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还是开口了:
“再等一会儿吧。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点更加确定性的证据,如果光出去莽撞的见识这一切的话,可能还是只是送死,一点用处都没有。”
乔西焦灼地在原地踱步,他伸出手指来,一根一根的往下掰,声音铿锵有力,似乎是在自己思考:
“孙妈和小唐两个人现在都生死未卜,我现在在这里出不去,事情总得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吧?你既然也说了,想要将这个破监狱的格局给颠覆一下,那我们总该是要做出实际行动的,把那些人杀了有用吗?还是说……”
“……不能这么想。”慈生叹了口气。
慈生能理解他。
如果换作是别人,也一样会过来反驳慈生的想法。
他现在是不被所有人看好的,他的背上背负了太多,每一个人的逝去和离开就好像是重重的枷锁,将他束缚在了原地。
慈生一开始是完全的茫然不知所措,之后又变成了愤怒和非常焦急,想要将他们全部都杀掉,等到昨天经历幻境之后他又变得平静、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证据,更多的思考。
“……宝宝,别着急。”
邪祟反而成了唯一一个能够理解他的家伙,苍白俊美的非人类动作自然地坐在原地,甚至有空朝着慈生拍了拍身子,让他坐下来休息一下。
慈生也没有特别“搭理”萧望勉,只是伸出手来让萧望勉牵着。
就像是小孩子触碰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和糖果一样,萧望勉顷刻便低下头开始细细密密地亲吻,忠犬一样等着乖宝的夸奖。
“宝宝在前面走就好了,老公在后面保护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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