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刮了刮容穆秀挺的鼻梁:“亭枝,你知不知道,世间再没有比你更叫孤难以自持的人。”
热水还在准备,但药膏很快被隐一送了进来,商辞昼接过又问他要了一些做花灯的材料,借着窗外的一点乌光,就这么静悄悄的操作起来。
竹骨,油纸,狼毫,金银细粉,商辞昼做了千千万万盏花灯,早已熟悉了这一套流程,但他从来没有亲手做过一盏莲花灯。
以前是不记得了,后来又是不敢做,因为存在的已经很完美,商辞昼不知道再如何用一盏花灯去诠释讨好一个完美的人。
不过此刻他想通了,行事不必究极,喜爱自在人心。
只要容穆喜爱他,他就算做出一个歪鼻子斜眼的,那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商辞昼嘴角微微勾起,用烛火撩烧着竹骨衔接处。
容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商辞昼在灯下做灯的一幕,这一幕简直太熟悉了,鎏金悬灯楼的时候商辞昼也是这样披散着头发,但表情神色极不好惹,可是现在,却勾着嘴角笑的像是个傻子。
容穆动了一瞬,心里骂了一句这属狗的人就是属狗的,他前期倒是勾引了个爽快,但后来话都没一句完整说出来的。
挂逼不愧是挂逼,浑身上下都是超凡脱俗的配置,真不愧是碧绛雪说的老天亲儿子。
容穆干脆摆烂,趴在床上下巴垫着手背,就这么睁着一双幽幽的眼睛看着皇帝,脑中想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商辞昼以往敏感,这次或许心情过于愉悦,或者是做灯做的太过投入,竟然半天都没有发现容穆醒来,后来热水也烧好了,容穆眼睁睁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在屏风后布置,然后商辞昼又伸手试了试水温,这才从后面转了过来。
傍晚已至,屋内因为云层积厚又有些阴暗,容穆攒了一股子劲儿,将被胡乱脱在床角的靴子扔了过去。
商辞昼下意识用手接住,下一刻就走过来出声道:“你醒了?”
容穆:“啊。”
他的音色本来是极好听的,但这个单音一出来,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愣,容穆气的又翻身去找另一个靴子,商辞昼忙拦住他:“孤为你沐浴上药!”
容穆以往肯定是要狠狠的和商辞昼闹一闹,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咬牙忍耐了下来,只伸出胳膊道:“搞快点。”
商辞昼半分不察,或者可以说从他醒来容穆还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放下了一部分戒心。
沐浴的过程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容穆几次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商辞昼沉默不语,后来抱他出来的时候才道:“下次孤定不会如此鲁莽,会找太医开好药材,提前给亭枝温养身体。”
容穆哑着一把小嗓子:“我谢谢你。”
沐浴艰难,上药更艰难,容穆咬着枕头红着脸蛋含糊道:“你是不是没忍住……那什么了?”
商辞昼又是一阵心虚沉默,半晌点头:“里面可不舒服?”
容穆闭眼捶了捶枕头:“你说呢?上你的药!”
“……哦。”
容穆骂他他才安心,容穆不骂他,商辞昼才要心里打鼓,觉得容穆是不是又不喜欢他了。
待药上完,容穆方才的澡就像是白洗了一样,他虚弱的靠在床边,看着堂堂一个皇帝,给他亲手摆着帕子擦手擦脸。
第一次过程不太美好,但售后服务还算过得去,容穆原谅了商辞昼十分之一,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两人近处。
“亭枝,你好香。”
容穆冷酷脸:“哪一朵花被上开了都会很香。”
商辞昼:“……哦。”
他温声夸赞:“真的很好闻,亭枝真乃奇人。”
说完见容穆不理他,于是又转身将那个做成了的莲花灯给他拿过去,献宝一样放在床头。
“瞧瞧喜不喜欢,孤方才做的。”
容穆看了他一眼,拿起花灯转了一圈,上面惟妙惟肖的用金银细粉画着莲图,但商辞昼怎么可能这么大方?果不其然在每一幅各色的莲图旁,有有一条眼睛瞪的大大的小金龙。
那金龙特别细小,好像默默守候在一旁,不想被小莲花发现一样,在莲灯末尾,狼毫墨迹端端正正的写着两人姓名,如同契约婚书。
容穆嚯了一声,对于商辞昼的精湛手艺活已经麻木了。
“挺好看的,送我就是我的了。”
商辞昼却又道:“鎏金悬灯楼顶部缺这一盏莲灯,不若亭枝回去将这个东西亲手挂上去,好圆圆满满漂漂亮亮。”
容穆气道:“鎏金悬灯楼距离东宫有一段距离,难不成你要我每次看灯都要走过去?”
商辞昼循循善诱:“是距离东宫遥远,但距离皇宫极近,你难道不想看看,一个开满了莲花的大商皇宫是什么模样吗?玉湖虽好,可却没有皇宫广阔,咱们回了家,就搬回皇宫去住,好不好?”
容穆:“……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亭枝阙怎么办?”
商辞昼:“亭枝阙永远都在,你同孤在一起,皇宫里的每一座宫殿都可以是你的‘亭枝阙’。”
容穆倒吸一口。
不过想想也是,商辞昼一个皇帝怎么能长久的居于潜邸当中,住上一年都已经是史书前所未有的记载了。
“……行吧。”容穆勉勉强强答应。
商辞昼这才松开紧攥的手指:“亭枝今日分外好哄。”
容穆哼哼了一声。
毕竟疼归疼,说没爽到也是假的,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南代会发生什么事情,先把商辞昼安抚好了再说。
指尖泄露出一点灵力,王莲抖擞了一下,在角落微微支棱起来。
碧绛雪如同喝醉了一样晕乎:“……大哥,你们玩的好嗨,完事了?”
这句话还是容穆教给它的,“完事了,你准备一下,咱们要溜了。”
碧绛雪:“……你个小莲花杆杆,我就知道你要溜!”
容穆挑眉,在脑中回复:“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对我多一点自信好不好?”
“你先把剩下的两个花灵找着再说吧!”碧绛雪说完又担心道:“你怎么跑,你跑不出沉水城就会被商辞昼抓回来的。”
容穆:“这不是还有你?”
碧绛雪:“???”
容穆:“商辞昼闻到花香,会有一种强烈的沉睡欲望,你再加把劲儿,咱们给他放倒了。”
“这样是不是不道德……”
容穆语气轻松,但心中并没有多少痛快,反而心脏和身体一样,都有些难过不舍的阵痛,他是真的喜欢商辞昼,也想两个人长长久久永无后患。
但他怎么会叫碧绛雪这个崽种看出来。
“你说狠下心一劳永逸好,还是钝刀子割肉磨磨唧唧好?”
碧绛雪:“那当然是一劳永逸。”
容穆:“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南代没有消息就是情况不妙,我现在溜是为了更好的回来,不是抛弃了谁,往好处想,最起码走之前我叫商辞昼不再是个大龄处男,而这只是个开始,和他做虽疼但爽,不多睡几次都浪费了这么好的身体条件。”
碧绛雪:“……”
碧绛雪小花通黄:“几个时辰而已,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进化!”
容穆狡黠一笑。
好像刚才小脸通红眼神胆怯的不是他一样。
互相吹牛维护面子,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基本操作。
又躺了一会,容穆觉得能缓过一口气了,于是朝着商辞昼道:“想喝藕粉吗?”
商辞昼微微一愣:“你愿意给孤冲?”
容穆点头:“去取一点粉,你喜欢吃这个,但是我嫌麻烦很少给你弄。”
商辞昼迟疑了一下,随即吩咐人去拿东西,他居然有一种糖吃多了心慌意乱的感觉。
“天色已经晚了,有什么事明早起来再说,你好好休息休息,乌云虽然密布,但总也有放晴的一天,”容穆对着商辞昼道,“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去驱散阴霾,然后等待一切重归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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