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
他伸手拧了商辞昼一把:“说谎连个草稿都不带打的?”
皇帝假装嘶了一声:“亭枝下手轻一点,给孤捏坏了怎么办。”
容穆:“……你不是皮糙肉厚,太医给你缝针的时候你动都不动?现在卖什么惨!”
商辞昼这下乖了,他挑着言语道:“其实孤与南代王谈了一下亭枝的性情问题,你王兄十分同意孤的说法,所以将你交给孤,叫孤好好的改造改造亭枝温软的性子,但孤又不可能带着你去杀人越货,只得小心养着你,待来年春天,还得去在南代王面前过过称,好叫他放心孤也能将你养的白白胖胖。”
容穆抹了一把脸。
过过称?
不错,这的确是商辞昼和王兄能做出来的事情。
窗户开了一条透气的缝儿,碧绛雪在一旁动了动叶子,容穆想屏蔽碧绛雪的噪音,但脑子里那道魔性的“喔~呦~”简直挥之不去,他睡不住了索性从塌上下来,还差点踩了大商皇帝一脚。
碧绛雪左躲右闪,还是没能逃过容穆的“毒手”,细细的花杆被捏在容穆的手中来回摇晃,缺了个瓣儿的脑袋看起来稍微有些滑稽。
商辞昼转过身,支着额头看容穆和碧绛雪闹。
过了一会,才忽然对着容穆道:“亭枝,前几天孤发现碧绛雪缺了片叶子,花瓣也不全了,怪可怜,是不是冬日里脱落导致?”
容穆:“——”
商辞昼什么时候背着他看的!
容穆转过身,眼神质疑道:“你一天不细心关注我,关注碧绛雪干什么?”
商辞昼笑着解释:“这小东西瞧着怪惹人怜爱,况且孤觉得它对亭枝应当很重要,所以便时常照看着了。”
容穆淡定的“哦”了一声,道:“可能是从南代过来路上风大,给刮没了吧。”
商辞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容穆:不是吧,这么好骗?!
商辞昼在他这里是彻底不设防了对吗!
皇帝这么搞,倒叫容穆心中有些忐忑,于是他走过去,摸了摸商辞昼的额头。
很好,没有发烧,很正常,看来就是单纯的恋爱脑。
容穆对着商辞昼道:“不和你厮混了,傍晚我要出去一下。”
商辞昼眉头一动:“傍晚?”
容穆:“去找江蕴行,最近天冷害风寒的人很多,他白天忙的脚不沾地,这个时间过去,他才有功夫接待我。”
商辞昼:“亭枝去找他干什么?”
容穆:“找他有一点南代的私事,而且王兄给的养身体的药只有他会熬,我得去找他拿药,顺便蹭两个甜枣吃。”
商辞昼这才道:“雪天路滑,孤陪你一起。”
容穆连忙抬手:“欸,别,他好歹是南代的官儿,说话做事多少得避讳着你一点,就算你不在乎,他也不得不注意一些啊。”
商辞昼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亭枝方才待孤那样好,是为了见别的男人。”
容穆哭笑不得:“这是两码事,你别乱吃醋。”
商辞昼垂眸:“那你去吧,就当没孤这个人,孤独守空房,一个人在这亭枝阙看雪看屋檐。”
怎么还委屈上了,容穆走过去,低声道:“我这不是怕你又用马屁股撞他嘛!你放心,我找他是正经事,绝不在医馆多留!”
商辞昼眉尾微扬:“孤不欲拘着你,但你若是在戍时前回不来,就得赔孤一个事儿。”
容穆警惕:“什么?”
商辞昼招手,容穆凑上去,听见皇帝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容穆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带着脖颈后面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像初开的莲花瓣一样。
“你你你!你臭不要脸!”
“在亭枝面前要什么颜面?”商辞昼沉声一笑,嗓音低沉道:“好不好?咱们还没试过那样,孤保证给你伺候舒坦了……”
第87章 枯枯第87天
容穆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了, 再和商辞昼待下去,不是被染成黑的,就是要被染成粉的。
他几乎是夺门而出, 还不忘掏手回来拉过门边挂着的狐毛白茸大披风,洋洋洒洒的雪粒子中,容穆脚步飞快,叫身后的怜玉追的很是痛苦。
“主人、主人!等等我啊!”
容穆抿着嘴唇钻进马车,这才吐出一口气来。
怜玉掀开车帘, 就见容穆的头顶上冒着热气, 他惊道:“主人你着火了?!”
容穆咬牙:“闭嘴,上车!”
怜玉:“……噢。”
赶车的车夫是府里的阿风, 阿风如今已经是东宫一支巡逻队伍的小头领了, 但凡是容穆坐车, 都是他亲自跟着出来伺候。
商辞昼的确是不欲拘着容穆, 但也不会就这么叫他往出跑, 马车后跟着几个黑甲卫,远远的坠在尾巴上。
雪天路滑,但并不妨碍繁华安定的京都人出来闹冬, 一路上街边的麦香蒸腾, 混着燃烧的火炉子烤肉, 叫人的鼻子不自觉的跟着走。
怜玉小心的看了看容穆:“主人, 要吃驴肉麦烧吗?”
容穆睁开眼睛:“你想吃?”
怜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怪香的, 一会有宵禁, 返程怕是要买不到了。”
容穆这会正想一个人待着, 便摆手道:“去买吧, 我在医馆等你。”
怜玉眼睛一亮:“欸!我马上就跟上主人!”
说着他从窗户中一翻,又身手敏捷的扒住车窗道:“主人要吗?”
容穆喉咙吞咽一瞬:“……捎一个, 要小份,大份吃不完浪费粮食。”
怜玉就知道容穆会这么说,欢欢喜喜的放下窗帘就买麦烧去了。
黑甲卫远远跟在身后见怪不怪,路边小童被母亲护在怀中,唯恐冲撞了这群人高马大的皇庭队伍。
东宫的马车如今在京都城极为好认,刚一走到医馆门口就被小荷注意到了,这小姑娘如今见了容穆羞怯的厉害,连瞧都不敢瞧几下。
南代的子民,对王族都有一种迷之崇拜。
小荷小步跑上前,垫着脚尖帮忙掀起帘子,容穆见她就是一笑:“小荷又长高了啊。”
小姑娘脸色一红:“蒙、蒙殿下关怀,最近江大人喂我吃了不少用不上的边角药。”
容穆:“……江蕴行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小荷赞同道:“是啊是啊,还是殿下能管住他,每次只要是您亲自来,江大人必定扫榻相迎,讲究的不得了呢!”
容穆笑了一声,被商辞昼勾起的火儿暂时按了下去,他抄手信步走进医馆,看到角落里的小孩哭闹着不肯扎针,而江蕴行正在一边用甜枣子哄着。
小荷在一旁为他倒了杯热茶解释道:“这孩子发烧了,病情凶急,大人在为他针灸退热。”
容穆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感叹道:“真是妙手良医,当初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在王兄手底下当官儿去。”
小荷诧异:“您不知道?”
容穆侧目:“嗯?我多年不在南代,知道的事情非常少。”
小荷这才低声道:“……是因为江大人的母亲与庶妹,都是因为那病去了的,大人父亲医务繁忙,从小都是母亲带他长大,又有一小了七八岁的庶妹乖巧伶俐,只是……唉,从那之后,大人就不肯学医了,说学医救不了南代人,非要从官为政,老爷只有他一个儿子,为这个事儿没少责罚他,但最终都拗不过大人……好在大人自幼习文学字,真当上了官儿,还入了王上的眼,老爷这才没再追究。”
容穆微微一怔,看着江蕴行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
时代的不幸,压在每个人的脊背上都是一座大山。
那小孩半晌才止住了哭闹声,抽抽噎噎的躲在母亲的怀里看着江大夫,江蕴行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塞给了他两颗甜枣子,才在那母亲千恩万谢的语气中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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