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兵戎相见,沾了血的事,在小树这儿也不过一句‘新帝好’,压根不在意谁当皇帝,更在意是让他喝汤,孩子如何。
严谨信心里莫名的松快了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何止辛苦一点,是太辛苦了。”柳树不是把委屈往肚子咽的,起码在他男人这儿不装,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通,一回头,“你咋还在这儿?洗洗手换了衣裳喝汤啊。”
“好,都听你的。”
严谨信腿没移动,唇动了动,又说:“要是我辞官归故里——”
“你要辞官了?那好啊,咱们回去,不去村里,我在府县或者镇上开个卤味店养家里,指定日子比现在还顺快,京里人心眼太多太坏了,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要不然咱们去昭州吧?去吧去吧?”
严谨信便笑了下,去喝羊肉汤了。
柳树盯着那笑,害怕的不成,蹙着眉头,他男人让人打了?说好好的,笑啥,吓死他了。
后来严谨信问蓝妈妈,他不在这些日子家里如何。蓝妈妈害怕严大人,当初在黎宅做事,顾大人是脸上时不时带着笑,人也随和没什么架子,严大人就不同了。
她不敢掩埋,实话实说。
“我是问小树身子,他操累久了,如何补?”
“那得好好坐月子,寻常一个月,严夫人最好坐两个月,计较好一些,月子里最是补人,少操劳费精神,如今天气冷,正合适。”
柳树实打实坐了两个月,之前他怀时包括生时,家里大小,还有店铺都是他管,如今倒是一下子闲了,店铺里英哥儿和石磊,家里蓝妈妈管着小事,后来男人回来了,管大事。柳树还奇怪,男人怎么不忙了?
可他没问,他想起男人说辞官这事。
就随便吧,歇一歇也好。
后来男人没辞官,新皇帝给还升官,赏了府邸、银钱、仆人,自然以前冒犯过的、得罪过的都上门赔礼道歉,只是全被拒在门外。
蓝妈妈月银也升了,成了后宅的管事,前头是方六。全都是黎家当时用的人,蓝妈妈说她以前都是干粗活的,肯定管不好,失了分寸——
她以前做工的主人家,也就是个五品的官,如今严大人正三品。
但柳树信蓝妈妈,一是他手头没人可用,现在买的谁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鬼。二是他不在意背后嘀咕他粗俗的,他一个没身份的农家夫郎,泼辣粗俗还干买卖的事——背地里想打听都知道。
“……该咋样就咋样,管的严一些,现在也不用我出什么场合巴结谁,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柳树说。
守孝禁娱乐杂耍,哪怕过了三个月时间,柳树也能推一推。
蓝妈妈就顶着头皮上了,之前是从没想过,她从一个厨房里的打下手到如今三品大员府邸后头做管事,月银如今三两银子,攒个五六年能在京里买宅子了。
府邸大了,事也多了,可严谨信好像是闲了些。柳树时常纳闷,都升了官了,三品的大官,怎么还没以前忙活了?
七月京里天气炎热,柳树在家里穿的流光绸,睡醒第一件事问梁管事出发了没?
哦,出发了。
后来就问梁管事回来了没。
这才出发几天呀?夫人您歇歇?太热给您打个扇子凉快凉快?不能太用冰,省的凉了,大人说了不能贪凉。
官员有冰敬、碳敬,那就是夏冬两季,但也不是说只要当个官就有,碳敬还好说,给不起银丝碳,寻常普通的碳也能给当官的送一筐。可冰就是难得,尤其还是夏日。
大历京官,四品以上才有冰敬之说。
官和官还有的分,冰的大小。如今严谨信这儿,冰送的快,又大块,可严家一家子老幼,柳树贪凉快但才生产过,严谨信不许让冰放的太近,要冷一冷,那就冰盆放在里屋,柳树坐在堂屋正厅,隔一间屋这么用。
柳树差点能毛了,跟着严谨信喊:“这还有个什么凉快意思?白花花的冰都给我浪费了。”
“风送过来,一丝丝凉意,正合适。”严谨信三伏天穿的也是里外三层,虽是夏日布料,但捂得严实。
柳树憋得不成,“……你都不热吗?浑身背后都是汗,咱们一起凉快凉快不好吗,这么浪费冰。”
“热。”严谨信拿着书,目不斜视,语气平缓:“这正是磨炼心智。”
大白就听进去了,觉得爹说得对,也跟着这么做。
柳树气得就把小黑给扒了,穿了个肚兜让躺在竹榻上,再盖了一方薄被,跟大儿子说:“你要是敢学你老子那么穿,回头捂的满屁股痱子,我就跟扒小黑一样,把你也扒了光屁股,就这么晾着!”
“阿爹,这么做有辱斯文。”
“反正又不是我丢面子。”柳树不急,他还治不了大儿子了。
大白气得小脸通红,可回头快速的换上了他阿爹给准备的袍子,流光绸做的,冰冰凉凉的凉快,是远在昭州的黎阿叔送来的。
后来梁掌事进京,自然是先跑严府,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严府可是热锅灶,可严夫人还是个爽快性子,跟着以往也没什么不同,但他们做下人的自然是不能以往那么对待,更是尊重规矩几分。
“没见到黎老板,黎老板这次没出来。”
柳树还略有些失望,可又一想,他在京里,周周哥就是出来了在唐州,他也见不到,天这么热,周周哥不来也好,多休息休息。
跟梁管事客气完了,让蓝妈妈送梁管事,人还没踏出大厅门,柳树已经急的拆信了。
看看周周哥写了啥。
柳树看完一遍又是一遍,等傍晚男人回来,说梁管事送了信,于是夫夫俩再看一遍,“……我妹子有了新名字叫小桃,黄桃的桃,桃树的桃,她能起名字,我觉得肯定过的好,心里事也放下来了,我就说送周周哥那指定没错。”
“我还拆了一罐黄桃罐头,可好吃了,都给你留着。”
严谨信看着兆弟写的信,心中知道,哪里是小树给他留着,肯定是一罐太多吃不完了,给他剩下了别浪费。
“拿出来吧,别糟蹋了你的心意。”
柳树嘿嘿笑,“你今个儿还挺会说话的。”
昭州一来信,柳树心情好,严谨信心情也好了。昭州信,包治夫夫俩。
看完了信,便是下笔写信,严谨信写了一封,读看后又烧了,他是心里憋着许多的事,可不能吐出来,倒出来,不然他有事也累及兆弟。于是叹了口气,润笔重来。
柳树就没这么多心思了,是酣畅淋漓的大写特写了一通。等下次梁管事去唐州之前,他没事了,还能给里头在加一加,起码能在写几个月的事……
昭州。
顾兆成立编外小分队,自然不是起这个名,而是叫巡卫队。
陈大人听了这名头,眉皱了许久,是坐不住了,跑到了衙门,俩人也没吵,没争执,陈大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顾兆许久。
顾兆就由着陈大人看。
“我看你是不是起了别的心思。”陈大人蹙眉,“这兵权——”
“不是兵,就是巡卫队,看家护院的护卫,只是看的是昭州。”顾兆坦荡荡的说。
可不管怎么样的名头借口,这组人带武器且还只听衙门的,都是当官的,陈大人如何不知内里,面上不过是借口披了层皮罢了。
说是听昭州衙门,可如今昭州衙门顾大人做主,他说话也不顶事,连他的几个儿子也是叫顾兆一声顾叔的。陈大人心中略有些后悔,他看了又看顾兆,始终觉得这人不是狼子野心,起了别的心思那种人。
“那便先做吧,若是你有别的心思,我定会参你一本。”
顾兆便起身,郑重作揖,道:“下官谨记。”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来过吧。”陈大人说完了,见顾兆是这副模样,更加信了自己眼光,顾兆定是不会有别的野心,所以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陈大人又变成了笑呵呵的随和的胖陈翁,什么事不插手不沾手,溜溜达达的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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