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对大历不忠,他还能跑回南夷不成?
肯定是大历人的!
这样一来,历将军在军营小兵中呼声威望倒是加重了。至于军营上层手握兵马权势的小将不服的、暗暗憋着使坏的,那就要靠新上来的历大将军本事了。
有人冷眼旁观看热闹。
原先的大将军任职十几年,这西南的军指挥所早已被摸个透,心腹将领忠心耿耿的,一听是个毛头小子打了几个小型战役赢了就爬到了大将军头上,他们倒是要看看,这几万人几万人的打,这毛头小子怎么赢!
有人的地方自然是有斗争,尤其是泼天的权势利益。
若是原先轨迹中,历无病爬到这一步,那真是拿命换回来的战绩,靠着战无不胜下手狠辣宛如地狱收割人头的,让所有将士是恐惧大于敬畏,不得不服,期间的权谋斗争,更是以暴制暴,走了不少弯路,名声也不好听。
而如今有个善权谋,爱玩心眼布局的容烨,又是不一样了。起码从忻州驻军小将到军指挥所大将军,这一步缩短了五年。
七月底,南夷多次发生战役突袭忻州,而忻州军早已准备,避让不战——此乃历大将军下的令,还提拔了新人小将去守,此人姓孟,乃是伙房一伙夫的远亲。
此事暂且不提。
军营中小兵本来对历大将军仰慕,结果看大将军让一退再退避让,起了不少争议言论,后来言论越来越多,还往大将军对南夷留有情谊这方面带——这一看就是故意散播挑拨的。
就在这股乱糟糟军心浮躁时,开打了,不过不是打南夷,而是打蕃国,打的战役还挺大,直接几股兵合成了一股,打了个蕃国措手不及,大获全胜,还俘虏了几千人蕃国兵。
这一下,那些浮躁气顿时销声匿迹。
蕃国派来使者来和谈,想要人,结果大将军得了令,要之前蕃国掳去他们大历的百姓子民——
这些女人孩子都成了奴隶,都几年了,不知道流落在哪里,如何换回来?
话还是原先的话。
可大将军不管,当着使者面前,杀了一批蕃国兵,告诉蕃国使者,让他回去找,一日找不到那就杀十人蕃国兵……
九月。
蕃国受辱——觉得戎州这边大将军侮辱蕃国士兵,发出豪言,和南夷联手,大举进攻,各给各的报仇。
京里派来消息,还是想和谈,不过京里使者还没到,戎州忻州这边打起来了,带头的并不是大将军,而是让麾下得力小将蒙将军打主战场,其他将军配合,牵扯大部队敌方势力,大将军消失了。
昭州,黎府。
柳桃抱着孩子来晒太阳,苏石毅走货去了应当快回来了,她听说鄚州那边打仗打的厉害,整日死人,百姓家都没了,田毁了一片,幸好苏石毅不走这块,绕了一下。
不然她得愁死了。
这话柳桃没说出来,苏石毅走货能绕路,也不往战场上跑,离得远,孟管事可是实打实的打仗上战场的,如今已经成了将军,本该是好事,霖哥儿成了将军夫人,可将军带兵杀敌,那多危险,霖哥儿肯定操心担心坏了。
因此这段时间,柳桃过来黎府聊天说话,尽量是围着孩子打转,给霖哥儿分分心神。可孩子的事就那些,咿咿呀呀的,不是吃喝就是穿衣,聊了一会,俩孩子倒是都睡着了。
柳桃家小姑娘叫悦娘,因为特别爱笑,苏石毅那笨手笨脚的一抱,就说姑娘亲近他,冲着他笑,可高兴了,一看就是招福的。
起名:苏高兴、苏笑笑、苏招福都有——苏石毅觉得最后这个名字最好,还跟福宝沾着边。
苏石毅现如今也觉得小孩子名也不能太贱了,叫什么狗蛋草儿的,福宝那名字起的,从小叫到如今,福宝长得多好,个头高人聪明还有福气。
不过到底是没叫招福,柳桃说小姑娘叫个女孩子的,苏石毅凭着自己认识不多的字翻找,最后找了个同高兴快乐一个意思的‘悦’字。
起了苏悦,小名悦娘。
悦娘一岁生刚过,时下称两岁大了。
“小孩胳膊腿长得快,你缝衣裳也别太勤了,伤了自己眼睛。”柳桃跟霖哥儿说。
霖哥儿在家中无聊就给自家孩子做衣裳。
“我现在都不常做了。”霖哥儿说。他现在晚上睡不好,夜里老是惊惶,做梦梦到孟见云在战场的事情,吓得醒来,白日里要不是阿爹还有桃子姐来同他说话,也是老爱发呆。
他知道大家伙都在关心他,霖哥儿只能自己调解。
“李木是毕业了,他现在进了厂子干活,也该给他找个夫家了。”柳桃问霖哥儿,“你要是有意,我这儿有个和李木同龄的,你先听听?”
霖哥儿说:“阿姐你说,等李木回来了,我问问他意思。”
“成,慢慢挑不急的,他现在好找。”
柳桃就把同龄的这位说了一通,就是苏石毅手下的人,昭州本地的家里几个兄弟姊妹,父母都在,如何如何,人老实本分等等。霖哥儿是聚精会神听着,他强迫自己不能多想战场上的事,想想一些杂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咚咚咚的跳的很快,有种不好的糟了的念头。
“……你怎么脸色越来越白了?”柳桃说一半才注意到霖哥儿不对劲,一伸手摸过去,霖哥儿手也冰冰凉的,她吓得厉害,“怎么了这是,快去叫大夫来。”
柳桃怕是霖哥儿生产时落下的毛病,她听说了,霖哥儿生的艰难,后半夜还差点要了性命。
“我、我心口跳的厉害。”霖哥儿捧着胸口,看向忻州方向。
他不敢往旁处想。
孟见云你说了,你要回来的。
大夫请来了,黎周周那儿也惊动了,顾兆没在昭州城。等黎周周一到见霖哥儿脸白的跟纸一般,先说:“先把孩子移屋里,别折腾了孩子。”
“阿爹,阿爹。”霖哥儿叫着阿爹,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胸口憋闷难受,像是被刺了一刀似得。
黎周周就摸着霖哥儿头发,答应着:“小孟是命大的,小孟还记挂着你和孩子,肯定不会有事的,他是命大的……”
小田把了脉,只说霖哥儿心悸愁思伤身如何,开了宁神茶。
茶喝了,霖哥儿也迷糊睡了,只是眼角沁出的眼泪,做梦眉头都紧皱,根本心神不宁——
这一场战事拉的许久。
十月初,昭州商回来了,王坚知道霖哥儿情况,没回自己那儿,陪着霖哥儿住了快小半个月。
终于有消息了。
“赢了赢了!”
“咱们大历把南夷打下来了!”
“是历将军带头突袭的,端了整个南夷。”
昭州百姓在街头人人畅谈,脸上带着高兴,眉飞色舞描述着听来的消息,说历将军那就是战神下凡来的,这仗都打了好几年了,年年征兵,如今可算是打赢了,还是彻底赢了。
霖哥儿听到赢了,也没松口气,而是问阿爹爹何日回来。
黎周周知道,霖哥儿这是想打听孟见云的消息,这孩子乖巧顺从,哪怕心里担忧,前段时间那副模样,他都快担心死了,可霖哥儿也没问他一句战场上的军事正事。
可这副乖巧模样,才让黎周周更心疼,在心中不住期盼老天爷开眼,霖哥儿和小孟历尽艰难在一起,可千万不能让小孟出什么事。
等战事赢了,霖哥儿才问。
“我写了书信过去了,应该没几日就回来了。”黎周周说:“这次大胜,若是不耽误军机,就让小孟回来留几日休息休息。”
霖哥儿道:“阿爹,一切看孟见云的,我没事。”
“你这孩子。”黎周周都不知如何说了。
没几日,顾大人回来是回来了,只是面色凝重,见了周周,还有面色担忧的霖哥儿,先一步开口说:“孟见云也在回来路上——”
黎周周一看相公神色就知道出了事,不由心往下沉。
“小孟他?”
“还活着。”顾兆先道,他看霖哥儿也胡乱猜想,一副快晕过去的架势,说:“受伤很重,军营那儿不是休养的地方,我接了回来,不过路上不能颠簸,走的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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