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南没有再看他一眼,抓住一棵树干,迅速起身往上坡走。
薄郁非但不觉得痛,心底更涌起无限甜蜜与欣喜,顾淮南越生气,越表明他对他不是全无感情,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在乎。
哪怕是一点,他也高兴。
顾淮南没空琢磨他在想什么,他很急躁,如果找不到离开的路,他们今晚可能得在这里呆一晚。
仓山是未开发的原始区域,尤其是这个偏远村庄。
这意味着夜晚的森林会非常危险,猛兽出没、失温症等等,全都可能会危及生命。
薄郁见他愁眉不展,也加入寻路的阵营,天色渐暗,气温越来越冷,薄郁脱下外套给顾淮南,但被拒绝。
顾淮南冷淡道:“不用拿给我,我不需要,顾好你自己。”
薄郁没听他的话,强行给他穿上,又拉上拉链,“我身体比你强壮,人也年轻,你别跟我犟,穿好。”
顾淮南刚要反驳他两句,余光瞥见薄郁手臂满是划痕和淤青,有些现在还渗着血。
不用他想也知道,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刚才滚下坡时,薄郁牢牢把他抱在怀里,护得很严实。
相对的,受伤的人换成了薄郁。
顾淮南微微抿了抿唇,到底是养了四年的人,做不到铁石心肠。
他说:“把手给我。”
薄郁目露疑惑。
顾淮南直接伸手将他的手抓过来,动作却没有特别重,继而从兜里拿出药给他擦伤痕。
药膏是昨晚旅馆老板给的,有点止血效果,勉强能用用。
天色昏暗,视线已经比较模糊,顾淮南也没有擦多久,很快松开手。
他们现在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先找个能挡雨的地方,做好记号,等着村民来找他们。
薄郁也这样想。
两人选择一个手机照明,一个手机降低电量消耗,等待有信号时,能立即联系外界,寻求救援。
大概过去一个多小时,两人找到一块嵌进泥土里的残缺巨石,准确来看,是一个类似窖洞的地方。
他们进去看了看,空间狭窄,好在干燥避风,很适合躲雨过夜。
薄郁围着内部的岩壁照明,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安全隐患,他才关闭手机放心坐下。
淋过雨,衣服有些湿,顾淮南把外套用树枝挂起来晾着,再坐下时,顿觉冷得不行。
薄郁隐约看见,问:“你冷么?”
顾淮南不怎么搭理他。
薄郁解释,“太冷容易体温失衡,很危险,你坐过来挨着我。”
顾淮南没动,也没回应。
薄郁主动靠近他坐下,顾淮南想往岩壁挪,肩头倏然一热,是薄郁手掌按在他的肩膀。
“坐好。”
顾淮南这次没有再行动,紧紧挨着薄郁,薄郁手掌移到他的臂肘,又把他往自己跟前揽了揽。
顾淮南额头青筋一跳,没发作,安慰自己,现在是特殊时候,不能顾及那么多。
尽管想生气,但暖和是真暖和,薄郁跟个小火炉似的挨着他。
顾淮南靠着靠着,不知不觉间把头靠在薄郁肩膀,睡着了。
等他睡沉,薄郁摸了下旁边的外套,感觉更干燥些,取下来搭在他身上,免得感冒。
外面依旧雨声不息,气温越来越低,顾淮南裹着外套依然冷得蜷缩起腿,肩膀轻轻地颤抖。
薄郁抱着他换了个方向,想用身躯为他挡住风,顾淮南反而醒了过来,看外套披在自己身上,薄郁则照旧是那身短t桖。
他立刻脱下来,还给薄郁。
薄郁拒绝,“我不冷,你披着吧。”
顾淮南差点信了,他睡得迷糊,一时忘记分寸,像以前对薄郁那样,直接探过身,用手摸他脸。
“还不冷,看你脸冻的,跟冰块似的,我还以为——”
声音戛然而止。
薄郁切住他手腕,嘴唇在他掌心轻轻地吻了一下,虔诚,又深情,带着一点少年的情切克制,小心翼翼得仿佛对待最昂贵的珍宝。
顾淮南顿觉掌心被火烧一般烫,他猛地抽回手,但薄郁握得太紧,没有立刻抽回来。
那个灼热的吻从掌心如流水般蔓延至腕骨,啃咬,吻舔。
顾淮南趁机抽回那只烫得不行的手,这股烫意感染了他的脸颊。
好在环境昏暗,薄郁也看不清。
顾淮南悄悄松了口气,他把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好像打算把那诡异的灼烫感给摩擦掉。
他正擦着,眼镜突然被薄郁给摘掉,伸手去抢夺,下颚被炽热指腹掐住,抬起,温热唇瓣印上来。
嘴唇被轻轻含咬,舌尖挑了进来,他陡然反应过来,抬手就摔去一巴掌,但被薄郁未卜先知。
薄郁牢牢禁锢他的两只手腕,反剪压在背后,唇舌纠缠,下颚遭控制,他被迫承受着少年强势又炽烈的亲吻,仿佛要被吃掉。
氧气一点点被吞噬,炽热掌心捧住他的脑袋,指腹穿进发间,紧紧贴着敏感的头皮,酥酥麻麻的感觉如电流般令人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一场持久的亲吻,结束于少年的一声吃痛地闷哼。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桎梏,唇与唇之间连着一条暧昧的水线,下意识地舔了下对方的嘴唇——
下一秒,脸颊生生挨了两巴掌。
“我看你是没救了!”
顾淮南极其生气地怒骂道,“明天回村里,你立马回首都,回费城,回哪里都好,我不想再看见你!”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昏暗中,薄郁下颚线紧绷,那双黑眸幽深地盯着顾淮南。
他夜视能力比顾淮南好很多,能清晰将他表情敛入眼里,根本没办法在他面前隐藏。
一如现在的顾淮南,眸底微微泛着水光,话是很坚定冷漠,他脸庞却是绯红的,嘴唇也被吮吸得微肿。
用薄郁眼光来看,情涩极了,像块为他贴心准备的美味蛋糕。
薄郁内心涌动的戾气顿消。
“你刚才分明有感觉,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年龄真的很重要么,你为什么过不了心里那关?”
“因为你把我当儿子养么?可我们从来不是收养关系,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没有做过父亲,我也没有做过儿子。”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顾淮南。”
薄郁在黑暗中紧紧地凝视他的轮廓,“顾淮南,你应该认清自己的心,而不是一味地赶走我。”
“住嘴!”
薄郁闭上嘴,没再开口。
顾淮南语气冰冷地问:“我眼镜呢?给我。”
薄郁伸手递过去。
顾淮南戴好自己眼镜,直接将外套扔给薄郁,不穿了,独自坐远。
薄郁拎着外套,“不穿会冷。”
顾淮南装听不见,没理。
这样沉默地过去一段时间。
薄郁忽地开口,“我出去一下。”
顾淮南没好气道:“外面下雨又危险,你出去做什么?”
薄郁一反常态地问:“你确定?”
顾淮南咬牙:“一旦你出去遇见意外,我可没办法来救你,你最好老实在里面待着。”
薄郁说了句「好」,又坐回来,但距离顾淮南有一定距离。
顾淮南仍在气头上,薄郁没过来纠缠他,更好。
又安静两分钟,顾淮南犯困,正靠着岩壁昏昏欲睡时,忽然耳朵里钻进来一道奇怪的声音。
他猛地一下睁开眼睛,以为是救援人员来了,等他仔细辨认,脸色顿时闪过红橙黄绿青蓝紫。
这是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这臭小子竟然在这里……
靠。
顾淮南又尴尬又羞耻,想让立马他滚出去,偏偏又怕这会儿喊他,给他造成阴影,软了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听了一小会儿,又捂住耳朵等着,还是没结束,最后忍无可忍:“你到底有完没完!”
许久没有回答。
安静石洞里满是蕴含热度的喘息,像雄性动物粗劣的呼吸,一口一口白雾似的热气呼出来。
顾淮南等不到回应,干脆说:“你快点弄,我到入口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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