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明飞卿冲到淮渊身前,厉声阻止。
“你袒护一只白眼狼啊?”淮启不解地问。
明飞卿知道他的心思,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以为杀了太子,就轮得到你坐皇位吗?淮启,荼州十万百姓在天上看着你呢!西溱上下不会忘了你曾犯下的大错!你如今得了虎符玉玺,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但我得提醒你,得江山易,守江山难!自古不得民心的君主,没有一个能有长久之相!你以为你今日杀的只是淮渊?你在断你自己的后路!”
殿内忽然归于寂静,静得能听见淮渊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明飞卿强装镇定,他睡前都会喝调养身体的药,这些药熏得他头晕脑胀,本该立刻睡下,今晚却不得不强撑着和淮启对峙。
他的手心都在冒冷汗,却不能露一丝的怯意。
荼州十万百姓的命血淋淋地提醒他,淮子玉的这些皇兄个个都是没人性的。
此刻他如果露怯,淮渊一定会死。
淮启脸色阴沉,眸底晦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忽而低头,笑了一声:“好吧,本王愿意听紫微星的话。”
明飞卿:“.......”
他看到淮启收回了刀,紧绷的一根弦才松断下来,脸上的血色已经褪了大半,看着随时会晕过去。
淮启从地上拎起淮渊,只见淮渊满脸是血,眼睛紧闭着。
明飞卿到底是心疼的,他对淮启道:“给淮渊找太医治伤!”
语气不容置喙。
淮启把淮渊扔给副将,转身看着明飞卿憔悴的脸色:“我看还是给明后请个太医看看吧。”
他戏谑道:“你这副样子,淮子玉看到了该多心疼,啊,我忘了,他死了,本王该尊称皇弟一声先帝啊。”
明飞卿:“.........”
第62章 滚回来
天光乍亮时,淮启穿过百官的注目,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龙椅。
殿内群臣心有不服,却不得不低头称臣——昨夜,淮启的人劫持了所有重臣的亲眷作为人质。
连武将家中都难以幸免。
在亲眼看到淮启之前,没有人相信边境的三皇子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打入国都,这种概率就跟先帝死而复生一样小,因为没人敢信,所以被狠狠打了个措手不及。
连闻恒都束手无策,手中有兵,却不敢轻易调动,他的父母都被淮启的人控制,他甚至庆幸前两日闻安带兵去了北地,逃过一劫。
如今整座国都,都覆盖在淮启的大掌之下,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西溱三年无君,本王作为淮氏纯血儿孙,特意回京继承皇位。”他说得冠冕堂皇正义凛然。
站在文臣之首的贺兰齐低眉顺眼,言语却带着刺:“启禀王爷,先帝曾有遗旨明示天下,淮渊为储君,待他明事理之后,可继承皇位,在此之前,西溱上下需以明君后为尊。”
淮启俯视着贺兰齐,见他虽为了亲眷弯腰低头,却明显不服。
贺兰齐是被明飞卿提拔为丞相的,年纪轻轻就位居人臣,实力胆识不容小觑。
淮启笃信星象玄学,只要是紫微星看重欣赏之人,他都愿意以礼待之,于是强压着杀意与戾气,和和气气地说瞎话:
“丞相怕是不知,就在昨夜,寿康宫为了让淮渊继位居然偷盗玉玺虎符,害得明后受惊病倒,幸而本王回宫解围,夺回了玉玺与虎符,救下了明后。”
他一抬手,便有两个心腹各自捧着玉玺和虎符进殿。
朝臣见此,立刻骚动议论起来。
大家都知道三皇子在说谎,这谎言半真半假,有些人选择相信,有些人则嗤之以鼻。
淮启又说:“太后觊觎虎符玉玺,试图扶持淮渊做傀儡皇帝,以此牝鸡司晨,祸乱朝政,本王岂能姑息?这一切的祸根都是因为淮渊这个太子。”
他冷笑一声,“他本就不是纯正的皇族血脉,没资格做储君,本王就替先帝做主,废了淮渊的太子之位。”
此言一落,一位太监当真宣读起废太子的圣旨来,念完之后,又将圣旨上的玉玺印展示给殿内众人看。
百官:“............”
闻恒上前一步,高声问:“废太子一事,明后可知情?明后是先帝的发妻,就算三殿下今日登基称帝,也该敬重明后,不能说殿下得到了玉玺,就敢这样擅自做主。”
淮启:“明后对淮渊失望至极,废太子一事,他自然是知情且许可的。”
闻恒:“既然如此,王爷不如让明君后亲自出来主持朝政,他若真想废太子,应当不用让王爷代为宣告!”
淮启意味不明地盯着闻恒,皮笑肉不笑:“明后身体不适,不宜操劳,不仅废太子一件事,日后西溱的朝政,本王都会代劳,本王也会代先帝,好好爱护他的皇后。”
最后一句话的暧昧之意呼之欲出,朝中忠于淮瑾的那批臣子敢怒不敢言。
朝堂上的事被秦冉带进了新梧宫。
如今能在宫里自由行走的人不多,秦冉也是被那群蛮夷士兵重重过问后才得以踏入新梧宫。
他一边为明飞卿把脉,一边通风报信:“他不仅废了太子,还把太后此前联络的那批官员全部革职处死,是要对太后的党羽赶尽杀绝。”
明飞卿丝毫不意外:“淮启想自己称帝,太后只是他的垫脚石,如今他顺利回宫,这垫脚石就成了绊脚石,自然要除之而后快的。”
秦冉:“方才寿康宫的人急匆匆地去太医院请人,说太后听闻废太子一事,当场气得吐血。”
明飞卿眼底毫无波澜:“我自身难保,救不了她。”
天青在一旁义愤填膺:“她有什么好救的!尽会害人!”
明飞卿扶着滚烫的额头,似乎累极了。
秦冉切完脉,劝道:“君后的身体是该好好调养了,此番变故往好处想,你也能休息休息,那些朝政都扔给三皇子处理就是。”
明飞卿苦笑道:“说到底,这是他们淮氏的江山,我操什么心啊?这皇室就没一个正常人,我实在是累了。”
他掩唇咳了两声,细春连忙递来一杯温水,细心地替明飞卿拍着背。
秦冉奋笔疾书地写好药方,交给天青,对明飞卿叮嘱道:“体弱之症若要除根,必得废些时日,殿下切记按时服药,不可劳心伤神。”
明飞卿点点头,答应下来。
秦冉知道眼下这个形势,要明飞卿不劳心伤神几乎不可能,他既开了治身体的药,也想医他的心病,他提起药箱道:“微臣替你去景华宫走一趟,便说你这里一切都好,让苏夫人宽心。”
明飞卿眼底亮了亮:“多谢你,秦冉。”
秦冉笑道:“明后折煞微臣了。”
待细春把秦冉送到门口,明飞卿忽然又问:“淮渊...应当没有性命之忧吧?”
秦冉转身道:“有些严重,但不会危及性命。”
明飞卿了然,没再多问。
秦冉前脚刚走,明蕊后脚就踏进了新梧宫。
明飞卿见到她来,微微一惊:“明蕊?你怎么进宫的?”
淮启控制了朝臣的亲眷,其中必定包括明府在内。
明蕊本是一脸焦急,见到明飞卿无碍后才放松下来,道:“那三皇子对明家人还算客气,我便大着胆子提出要进宫见你,他竟应允了,大哥,你没事吧?”
她担忧地看着明飞卿憔悴的病容。
明飞卿见到她来,心中稍宽:“我没事,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那就好,我生怕他对你不敬。”明蕊把宫外的变动说给他听,“昨夜皇城全是行军的动静,京中官员的家里,全部进驻了蛮夷的军队,那些武将人家,更是被包围了!”
“今早我听管家说,李大人家的小姐,遭了那群蛮人的毒手。那群蛮子,昨夜趁乱,烧杀掳掠的恶事做了不少!”明蕊心有余悸,“我这辈子都想不到,蛮夷的军队居然能打到皇城来。”
西溱好歹是溱地的第二强国,北游之流最多进攻到边城就会被打压下去,何止是明蕊这样的年轻女孩,连那些年逾花甲见多识广的老人都被昨晚的阵仗吓破了胆,还以为西溱这就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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