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他叫出了这个两人都太久没有听过的称呼。
“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遇见我吗?”
时清柠望着他,很轻地笑了笑,一如旧日温柔。
“不了吧。”
他们相视了很久,窗外雷声大作,闪电几次照亮了整个房间。
但屋内依然是安静的,只在最后时,柏夜息点了点头。
“好。”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次,别再遇见了吧。
第二天柏夜息在自己安排好的手术室里被取出了心脏,他的尸体在伪造的车祸中被撞得破碎支离,面容却还安然平静。
他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醒来,可其实也没有区别,他早已被钉死在了命运之上。从那一夜起,柏夜息就不可能复活,他就此被终生宣判,孤独地沉陷在一个永远无法挣扎的悲剧中。
所以柏夜息对着没有恢复记忆的时清柠,是他没有资格出现,不能和对方遇见。
所以柏夜息对着恢复了记忆的时清柠,是他早已被定论盖棺,不可能再被喜欢。
即使再入轮回,生生世世。
他的爱永远只能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暗恋。
“或许,是你没有回想完全,才会和我说今天的话。”
柏夜息哑声道。
他早已被永远地拒绝过。
车外灯影斑斓,投来薄光明灭。
四下一时无声,时清柠听完,不由皱了皱眉。
他的确没有想起这段交谈,但那时场景看此时男生神色,也能大致推测。
时清柠终于清楚了柏夜息为何一直是如此退避的态度,可他却没有想明白。
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说里的他真的不想再和薄荷遇见了吗?
“没关系,没想起就不用多想了,当心头痛。”
反倒是柏夜息来安慰他。
男生缓了缓,声线也平复了些。
“今天的事,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
“哪一天,那一秒停止喜欢我。”
他说得郑重如同宣誓。
“我会给你离开的机会。”
柏夜息说到就可以做到。
时清柠之前听到了许行团队在讨论的器官移植方案,却没有留意那个冷冻技术。
倘若真是要救柏林文,那移植开始越早越好,根本不需要冷冻。
现在无碍,却需要有备用的,只有一个人。
从来也只有他一个。
“之前那样关你的事……不会再有了。”
柏夜息说得很细,保证也周全,但其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越是强调什么,就代表越缺乏什么。
只有太过偏执的人,才会反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格。
柏夜息冷静地等着时清柠的回答,却没料到,对方并没有说话。
时清柠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过去,钳制似的捏住了柏夜息的下颌。
少年半跪坐起身,从高出一点的位置低头压下来,居高临下地吻住了柏夜息的唇。
把刚刚才平复下来的人,亲得整个僵在了那儿。
亲吻并不熟练,少年的动作还带着青涩,但那思念的气息全然落在了唇畔,比这世间最盛的春色,更易将人招惹。
时清柠亲得很凶,时隔多日,他终于找回了自己要把人亲懵的气势,认真亲完,才说。
“我的确没能回想全,但有些事还记得。”
少年跪坐在柏夜息的身侧,为了方便居高临下的强吻,他还伸出双手按在了男生肩膀两侧的靠背上,半边身子探出压过去,将柏夜息困在自己和座椅之间。
他低头,和柏夜息说。
“我记得,你以前经常这么亲我。”
不容逃避地压下来,强势地夺走他的呼吸。
所以时清柠现在就是在用柏夜息的方式来回应对方。
让他不许乱说。
不过亲完又有其他想法生出来,时清柠舔了舔唇,自言自语。
“感觉还不错。”
他的声音很轻,但还是立刻就被按住了。
被彻底地侵吞淹没。
微凉的唇瓣贴上来,不止亲吻,更是厮磨。干涸太久的人明知不宜猛然狂饮太多,可又根本不可能按捺本能,为那甘润,颤栗着索取难停。
是他的。
他晚了十六年,迟过一生的爱人。
总是偏浅的淡色被吻住,转瞬便盛开了明艳。薄薄的水光润过了唇瓣,偏却勾出人更深的渴意,一秒更甚过一秒。
仍不够,总难停。
被抱住的少年仍在上位,他用自己把对方困住的姿势原本很有气势,后来也变得很是方便,方便被下面的男生整个抱进怀里。
方便被扰得失了所有气力时,还能很安全地跨坐在了对方的腿上。
“唔、嗯……”
他被整个圈住了。
圈住时清柠的不只是一双手臂,还有男生凛冽的冷香,和他攻城略地的动作。每一寸角落都被仔细吻过,每一分柔软都被深深品尝。
气息相缠,衣袖交磨,水声湿漉。
等时清柠彻底支撑不住地软在柏夜息怀里时,他才终于得以被对方放开。
可他软得厉害,又好像和人贴得更近了。
四下安静,车内只有微喘的气息。
抱着恋人的男生动作很谨慎,神色也带着认真,探讨似的,轻声说。
“要像这样。”
时清柠抬眼,水色氤氲的漂亮眼眸中带着还没回神的茫然。
“什么?”
车内的光线不算明亮,但两人的距离很近,时清柠隐约似是看见了柏夜息的耳尖。
那里正晕开着一点薄红。
这人红着耳朵,居然还在无比严谨地说。
“把舌尖伸进来,才像我以前做的。”
“……”
时清柠瞪着他,最后把自己的耳朵也给瞪红了。
长指伸过来,轻轻碰了碰时清柠的唇瓣,柏夜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轻声问。
“亲疼你了吗?”
这种时候,他还在约束着自己不能有伤人的失控。
时清柠看了看对方,没有说话。
柏夜息却好像被他看得更紧绷了些。
时清柠偏头,避开了柏夜息的指尖。
在对方怔愣开口之前,他直接亲了回去。
告诉柏夜息。
没关系。
清甜蔓延,比所有美梦的总和还多幸运一分。填满怀抱,是真实的渴求过太久的那个人。
已然无从描绘,仿佛全数感官也尽被超出上限的幸福淹没。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紧紧地再把他的男孩按在怀里更近几分。
柏夜息重生了十六年,五千八百多天,却好像死过很多很多次。
直到今日此时,才终于活了过来。
太浓重的东西藏不住,尽管克制,即使约束,依然会自每一寸相触中淌露出来,将爱意无声诉说。
明明是时清柠主动说了三次喜欢。
他却好像早已被人重复过千万遍。
鼻息交缠,再无分隔,时清柠湿了眼睛,鼻音微浓,被亲吻着轻声说在唇齿之间。
“……笨蛋。”
世界第一最最傻的笨蛋。
……可是他最喜欢。
第77章
学校和医院的距离并不算远,熟悉的路灯出现在车窗外时,两人的气息才稍稍分开了—些。
时清柠轻喘着,呼吸声在被单独隔绝开的后座空间里颇有些明显。他还跨坐在柏夜息的腿上,被吻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乎飘然。
侧颊上传来了—点微凉的触感,时清柠本能地循着舒服的凉意蹭了蹭,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自己的脸好烫。
起初红的还只是眼角,后来被吻得太深,以致整张面容都热了起来,时清柠被蔓延开来的热度烧得有些狠,他迟钝地眨了眨眼,就被人轻轻吻在了眼睫上。
“唔……快到了。”
他小声说。
少年声线清软,带着微微的鼻音,他那纤挺的鼻尖上又被人吻了—下,才被对方揽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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