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上(72)
陆辞虽然觉得,能在他曾一度以为礼教颇为森严的宋朝看到身材火辣的女子相扑,难免有些意外,但在见惯现代比这尺度大上无数倍的演出后,自然不可能为此大惊小怪得起来。
见朱说这般正经,把易庶说得一脸羞愧地低头,他不免有些忍俊不禁,解围道:“若非今上英明,使民间安定富足,也看不到这些闲情乐趣。现时候不早——”
话未说完,不远处忽传来一句兴奋的“他在这里!”,就使三人止住话头,讶异地往声源齐齐看去。
却见一让易庶觉得万分眼熟的女使,跑得满脸通红,却目标明确地直冲他们方向跑来,背后还跟了一群膘肥体壮的家丁。
易庶心里油然生出种不详的预感来。
陆辞对之前之事一无所知,只诧异地看了那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几眼,就继续低头,跟朱说有说有笑了。
易庶心虚地咽了口唾沫,试图提醒道:“摅、摅羽兄——”
然而不过片刻,已发现他们的那女使所领的家丁们,就近在眼前。
随着“就是他!”的一声令下,他们一拥而上,瞬间把另两位半大郎君隔了开去,将毫不知情的陆辞小心捉住,飞快推上准备好的一架马车,就这么嚣张地驱车远去了。
朱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朱说:这一幕,竟是该死的似曾相识……
注释:
1.青凤髓:建安名茶 《宋代贡茶》
分茶技法已在前面做过概述,不多加解试了。
2.陆辞点的所有小吃,都可以在《活在大宋》、《假装生活在宋朝》、《宋·现代的拂晓时辰》找到。
譬如酥琼叶:把夜里蒸好的馒头,切成薄薄的片,涂上蜜或油,在火上烤,地上铺上纸散火气,烤好后颜色焦黄,又酥又脆。嚼上一口,就会像诗人杨万里所说:作雪花声。
3.宋代的女相扑是很有名的,女相扑手叫“女飐”,《梦粱录》和《武林旧事》都记录了好几位女飐的名号,如“赛关索”“嚣三娘”“黑四姐”“韩春春”“绣勒帛”“锦勒帛”“赛貌多”“侥六娘”“后辈侥”“女急快”,这些女相扑手跟男相扑手一样,在“瓦市诸郡争胜”,并且打响了名头。
宋仁宗还一度看入了迷,导致被司马光训。(《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4.“不为良相则为良医”是史上的范仲淹自己说的。
第五十二章
陆辞上一刻还在跟朱说说话,下一刻就被一群素不相识的健仆给强行分开,小心地推上了马车。
事发这般突然,竟破天荒地让他懵了。
毕竟他在密州城最贫弱好欺的那段时日里,并没有那般真知灼见的大户富贾,直接一眼看上他的潜质。而等行事低调的他渐露头角,到锋芒毕露,惹来有适婚之龄的待嫁女的富商和小官户的关注时……
则已没人敢强欺上来,都客客气气地派冰人先问了。
仅是客居在途中路过的城中一晚,竟都能遇着捉婿之事,显然让他预想不到。
还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上回故意让不听劝的朱说自投罗网,送上捉婿‘大户’李家去,吓唬了一场的麻烦,这回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在一瞬的啼笑皆非后,陆辞就恢复了平静的心态,看着分别守在车厢口的两边、一边赔着笑脸、一边小心警惕着他会否做出过激之举的健仆,微微扬起唇角,温声询道:“请问你们家主人是何人?何故这般将我请去?”
那健仆没想到被等同于被强掳而来的小郎君会这般镇定,还和善地主动问起状况来了。
他愣了一愣,暗道句不愧是十五岁就一举夺得解元之位、叫小娘子都芳心大动,催的阿郎急匆匆地派他们去逮人的俊才。
可是,阿郎只反复叮嘱过他们,莫要冒犯,惹恼或是伤到对方,甚至对方若是愤怒之下破口大骂,也闷头受着。
却未说过,这人不气不骂,只笑着问他们阿郎情况时,该如何作答啊。
他纠结片刻后,才谨慎地回道:“我们阿郎姓郭,特请陆解元入宅一叙。”
姓氏自然是无比陌生的,但听着一个‘宅’字,陆辞心里就如明镜一般,一下有底了。
本来按照他的分析,捉婿的决定会做得这般急忙轻率,而不耐心等到来年殿试唱名放榜那更为激烈、却也结果更为明确的争夺战的,多半不会是什么达官显贵、或是家资巨万的富商,而仅是略有资产,勉强跻身‘上户’的一些人家。
既清楚自己争不过汴京里的豪贵的话,就只有稍作冒险,相信自己的判断,着急迫切地提前下手,才可能预定上一位前程远大的东床快婿了。
这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宅’字,就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测。
不论是如今也好,还是祖上也好,都得当过不大不小的官,住所才能被称之为宅。
恐怕就不是略有资产的普通富商了。
马车一路疾驰下,很快就到了地方。
陆辞再次被这群健仆来了个众星捧月,先簇拥着下了车,又簇拥着进到一所富丽堂皇的宅邸里。
不过,在进厅堂之前,他额外留意了一下四周,看是否建有重拱和藻井,或是彩色的雕栏画栋。
这一眼就看到,此宅虽有雕栏,但色彩已然斑斓黯淡,明显有一定年份了。
——多半是祖上曾经做过官,但子弟贡举不第,无奈之下,只有改而从商了。
当从商的后人积蓄起了一定资产,试图通过联姻手段来重返上层社会,以维系和发展家族的情况,可谓屡见不鲜。
妆奁给得丰厚,却不见得是出自疼爱女儿的真心。
似他这种,多少有点希望成为新科进士的未婚士子,自然就成了笼络成本最低,也最容易达成目的的人选。
陆辞思忖着,懒洋洋笑了。
莫说只是一方巨贾,哪怕是当朝权相,于他而言,也只是拒绝时需采用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与正直清廉、秉性亮直的士大夫家结为姻亲,尚可称为一段知人之明的佳话,达成相辅相成的政治同盟的实质。
就如几十年前的宰相赵谱和‘捉来’的侄女婿张秉,又或是当今的宰相王旦,就是被曾为副相的赵昌言在榜下看重的。
然而待价而沽,与‘价高者得’的富商之女结为连理的,可想而知,就多湮灭无闻了。
不论这能带来多大利益,陆辞也从不会考虑这一捷径的。
在现代时,他从白手起家,到富甲一方,仍是个潇潇洒洒的单身贵族。
难不成还越活越回去,到这宋朝,还得卑躬屈膝,拿婚事做筹码才成了?
——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陆辞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淡笑,前脚刚迈进堂屋的门槛,原本心不在焉地坐在主位上吃茶的主人家郭首义,立马就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迎了上去,亲切道:“陆解元果真一表人才,丰神俊朗!”
他身着金紫衣服,身形却不臃肿,倒显几分健硕。
陆辞得体地微笑着,依旧站得笔挺,不疾不徐地回道:“郭老丈过誉了。”
郭首义不禁一怔。
他之所以要出动那么多健仆,自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为了在不知对方有多少同伴的情况下,叫捉婿之行更有把握;二来是簇拥着人进门,于外人眼里颇有气势,彰显出自家对此事的重视来;再来,就是通过打个措手不及,小杀一些才子的傲气和威风,乱乱对方心神。
他也做好了对方会气急败坏、惶恐不安的应对。
却不料这位陆解元年纪颇轻,又生得一副让人移不开眼的好模样,却沉稳端庄,举止得体,丝毫没有少年郎的轻浮躁气。
哪怕被健仆挟来,也是悠悠然然,安之若素的从容,而未有他预想中的慌乱。
郭首义不由眼前一亮。
他亲自走南闯北多年,将祖父辈留下的资产生生增加数倍,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在听明显只为其俊美相貌和唬人气度所慑服,芳心大动的小娘子所言时,他还以为会是个傲气凌人,年轻气盛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