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72)
“好!不醉不归!!”
一群人喝到下半夜,等李文斌和张河来接人的时候,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就连酒量极好的贺林轩也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李文斌连忙上前,轻声询问:“林轩,可是头疼了?来,喝碗醒酒汤,我们回家去。”
贺林轩睁开眼睛看见他,便笑了。
他发烫的手心摸了摸李文斌的脸,低声道:“老婆,遇见你,我没白活这一遭。”
说着,他笑得更大声,拉着夫郎不许他走,李文斌都搞不定他。
还是安置好李文武的张河过来一瞧,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去了傲雪阁。
张河说:“听说他们一早就要下水,林轩和你阿兄还要送一送。晚上大家伙就住在这儿了,免得来回折腾。”
李文武安置在账房的榻子上,而傲雪阁不做外客——外人都以为这是州牧大人常年包下的厢房,其实是被贺林轩留作私用的厢房。
除了招待何谚夫夫之外,并没有别的客人来过。
这里也摆着一张床,做成巨大的蛋形摇篮,悬挂着,原本是给诺儿和李信歇晌用的。
因为有些高度,两人把高大的贺林轩弄上去,费了不少功夫。
张河累出一身汗,长呼出一口气道:“勉之,我回去瞧瞧你阿兄,有事招呼一声。”
“阿嫂,你快回去吧,阿兄喝醉了找不着你该着急的。”
“那个讨债鬼。”
张河啐了一声,也不再耽搁,赶忙回账房去了。
李文斌试了下醒酒汤,见还温热着,便想喂贺林轩喝下一些。
“林轩,醒醒?”
贺林轩睁开眼睛,眼神看起来很清明,只是不说话。
李文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醉,以前从不知道他喝醉后是这般防备人,话都少了。
他笑着捏捏他的脸,“还知道我是谁吗?”
“勉之。”
贺林轩坐起来,人跟着摇篮一起摇晃,抱住李文斌之后才稳住了。
“勉之,我老婆,嘿嘿。”
他又傻笑起来。
李文斌看着也忍不住笑,姿势有些别扭地把茶碗举到他嘴边,说:“认得就好,把醒酒汤喝了,当心明天起来头疼。”
“老婆,你真好……以前我喝成狗,也没人管我死活……”
他嘟囔了声,就着李文斌的手开始喝醒酒茶。
李文斌摸他的脑袋,“我还当你不爱喝酒,原来以前是个酒鬼。往后可少喝点,喝酒伤身的。”
这时候的贺林轩比平时还要温顺。
一口气喝完茶水,他抱着李文斌说:“我也不爱喝酒。”
“可是谈合同喝酒,求我办事也喝酒,不喝酒都攀不上交情。还有那群家伙,有伴了找我喝酒,失恋了还找我喝酒,有事没事总要喝两口……不过,我往后再不和他们喝酒了。要找,也找不到了……”
“老婆,那鬼地方没有你,可是偶尔想想,我还是有点怀念。”
李文斌以为他是说牢房,见他情绪上来,难得有些伤感,便温声软语地安慰。
但话没说过几句,就被贺林轩拉上摇篮床,睡着了还抱的紧紧的,生怕他丢了似得。
第二天贺林轩和李文武起来,目送一行人上船。
待船只驶出视线,方才回转。
张河已经醒来,见阿弟睡得沉,便先赶回家去了——家里虽有奴仆,但他还是怕诺儿找不着人,又蹲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李文武则说去厨房找些吃的,再回账房歪一会儿,今天就留在楼里算账本了。
贺林轩盘算着等李文斌醒来,吃过早饭就回家去。
没成想回到傲雪阁,李文斌已经醒了,正坐着敲自己的额头。
“勉之,你头疼?是不是昨天着凉了?”
贺林轩赶忙加快脚步上前来试他的体温。
李文斌摇了摇头,让他抱自己下去。
贺林轩抱起他并不放下,拍拍他的脊背,低声说:“还好吗?不舒服要同我说。”
李文斌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两手抱着他的耳朵,打着呵欠说:“我没事,就是困。你昨晚可吵死了,护院敲过了四更,才肯安生。”
“嗯?我说什么了?”
贺林轩有些惊讶。
——他喝醉后是出了名的话少。
但确实没法说在李文斌面前全身放松的自己,会不会说胡话。
李文斌回想了下,忍俊不禁,而后凑在他耳边轻哼道:“你是爱我的,你爱我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可以深深去爱你……”
贺林轩直接愣住了。
李文斌笑道:“我还不知贺爷有如此歌喉,唱的不错。只是就这几句,你翻来覆去,在我耳边唱了足足一个时辰,可烦死我了。”
贺林轩闻言笑出声来。
托起他亲了一口,说:“让勉之受苦了,不如我换点新鲜的唱给你听?”
他从前听纯音乐多些,只是三不五时陪一众寂寞男青年在KTV发泄,他们每个人总有几首必点的歌。
他听得多了,偶尔也会唱上两首助兴。
怎么也没想到,喝酒上头,会对着夫郎唱了半夜的情歌,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
他打量了眼李文斌,见他面无殊色,便放下心来,和他说笑。
李文斌听了果然兴味盎然。
“原来贺爷还有高才,那便唱几句来听听,正好给我洗洗耳朵——刚才醒来,脑子里还是你昨晚唱的歌,头疼。”
贺林轩连连告罪,想了想,在他耳边唱道:“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身无双翼,却心有一点灵犀。愿世间春秋与天地,眼中唯有一个你,苦乐悲喜得失中尽致淋漓……”
李文武上楼回账房,路过傲雪阁听见说话声,便想过来看看。
还未敲门,就听见贺林轩低沉带笑的歌声。
他在原地听了一会儿,背着手悄声走了,心道:林轩这花样真是一日一换,不带重样的。不过这歌听着不错,改日也问他讨教讨教。
里间,贺林轩问夫郎:“勉之,听着可还入耳?”
李文斌笑眸盈盈,点头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晚上,我弹给你听。”
贺林轩的眼睛便亮了,“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李文斌:“你会吹叶子,这一首吹来应当也十分悦耳。”
贺林轩在他花菱上啄了一口,小声说:“勉之吹箫时最好听。”
李文斌疑惑地看着他,“我何时学会吹箫了?”
贺林轩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李文斌的脸腾地红透到耳尖,气恼地把得意大笑的家伙,咬出好几圈牙印才罢休。
第70章
第二天, 贺林轩带着夫郎儿子乘船去了府台州牧府上拜访。
见了诺儿,何谚就笑了:“这是上哪儿野去了?爷俩都晒得黑黑的, 尤其是你小子,跟小泥猴似得。哎哟,身上的肉哪儿去了,叫你阿么看见可得心疼好几日。”
掂量了下怀里的重量,何谚大感惊讶。
诺儿得意地昂着脸, 说:“阿父说我俩这叫黑帅黑帅的,男子汉就应该这样。”
“你阿父惯会安慰人……行行,这样也不错。”
他忍笑看向贺林轩和李文斌,请他们进府来。
李文斌便问说:“嫂子近来可好么?”
换作是寻常, 蓝氏恐怕都要到码头去接诺儿了, 今日却到府门前都不见人。他怕对方身体有什么不妥当,才有此一问。
何谚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 嘿嘿声说:“没事,都好呢,就是怕他太高兴,动着胎气。”
贺林轩和李文斌一惊, 其后喜道:“那可要恭喜远丰兄了!”
何谚朗声笑起来。
他难掩初为人父的欣喜,对诺儿都比从前多了一分温软,揉揉他的脑袋说:“你阿么还总说生一个小哥儿,要嫁给你呢。如今成了黑猴子,我可得再考虑考虑。”
诺儿眨了眨眼睛,这会儿才听明白了。
他嘻然笑道:“阿么有小弟弟了?在哪儿?诺儿把猴哥儿和二师兄送给他, 一个能保护小哥儿,一个会逗小哥儿开心呢。”
蓝氏踏出门槛就听见这一句,笑容更深了。
不过瞧见诺儿的模样,他比何谚还要大惊小怪。
“这是怎么了?才两月不见,诺儿怎么黑了这许多,都瘦脱了形!可是病了?”
“夫郎,您走慢些。”
跟在身边的小厮看着胆战心惊。
何谚也是脸色一变,快步上来把诺儿递给他瞧,“莫急,这小子好着呢,瞧着还结实了不少。”
“阿么。”
诺儿喊了一声,想去抱他,何谚赶紧抱实了。
李文斌忙也上前扶着蓝氏,道:“他这两月总跟着他阿父去游水,这才晒黑了。”
除了他自己晒不黑,父子俩确实都比出冬那会儿黑了几个色度。
蓝氏这才放心下来,摸着笑眯眯的诺儿说:“诺儿这么小就会游水了,真是了不得。”
诺儿点头说:“诺儿游得可远了,老黑都游不过我。阿么,阿伯说你们有小哥儿啦,他在哪儿?等他长到诺儿这么大,我也带他去游水,可好玩了。”
蓝氏笑着告诉他小哥儿还在肚子里,惹得诺儿十分惊奇。
一行人步入堂屋。
诺儿给长辈见了大礼,就围着蓝氏的肚子转。
时不时碰碰,又嘀嘀咕咕地对他的肚子说话,蓝氏说小哥儿还听不懂他也不肯歇嘴。
蓝氏拉着李文斌取经,两人带诺儿去了内室。何谚则和贺林轩在廊下石桌落座,纳凉说话。
“听说林轩你派去建造四方来贺的人已经出发,几时能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