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149)
言简意赅,意思隐晦。君琂颔首:“谢容大人好意。”
工部尚书魏煊在大理寺受审,工部的事便有两位侍郎代为打理,等事情处置后,尚书一职便是炙手可热的,容湛过来是急于投诚,想要谋取尚书一职。
李瑾当初力荐容湛回京,现在知晓卫长宁腿脚好了,就迫不及待过来投诚,君琂冷笑着上了马车。
容湛被太傅轻视,脸色青白交加,也不顾旁人异样的光色,打马回府。
白日里的事情激起千层浪,次日皇帝竟撑病开朝,君琂也不顾他阴沉的脸色,上奏道:“陛下,臣代五殿下请辞太子爵位,奏疏已呈上陛下御案。”
一语哗然!
昨日方得知五殿下身体恢复健全,原以为太傅势必要争一争,今日竟然要请辞,他们一个个惊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方。
皇帝面色阴得如同乌云密布,眼底皆是怒意,他早就冷静下来,正是因为被卫长宁摆了一道,今日才强撑着开朝,竟不想太傅什么事不说不奏,偏偏提及这件事。
握着奏疏的手狠狠一抖,被卫长宁这样的做法激怒,感到了背叛,他不能发怒,冷着语气道:“太傅严重了,长宁此举是为何故?”
明知故问,沐国公心中啐了一口,正眼不想看皇帝。
君琂继续道:“五殿下身体不好,怕是要辜负陛下的希望。”
皇帝憋着一口气,没有说话,不知谁道:“听闻五殿下腿脚恢复,还要恭喜太傅。”
这些朝臣丝毫不畏惧皇帝怒颜,趁着机会纷纷想太傅道喜,冷落了上座的皇帝。君琂笑了笑,等着皇帝的答复。
这个时候皇帝骑虎难下,若是直接允了,未免显得他太过凉薄,忍了又忍,道:“既然如此,此事容后再议,太傅不必心急。”
皇帝回绝了,意味着他心中还是认可五殿下,封号成真了,其余几人神色几变,秦王这个时候更是不敢随意叫喊,李瑾被免去上朝的资格,根本不在场,朝臣眼睁睁地看着君琂站回原位。
这个时候,唯独皇帝吃了哑巴亏,脸色铁青着不说话,待朝臣退出后,目光露出怨毒狠厉,猛然将御案上的奏疏拂落。
奏疏砸地青砖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如同砸在宫人的心头上,吓得他们跪地不敢说话。
皇帝砸完后,心中气闷,伏在案上剧烈咳嗽,高逸吓得不轻,慌忙又去请太医诊脉。
太极殿内又是一阵混乱。
*****
早朝后,追封的旨意成真,长安城内瞬息风云变幻。
韩元在入夜后,紧急赶去宸阳公主府,李瑾不日离京,他态度稍显敷衍,也给了她提示,待她离开后,就真的是卫长宁的天下了。
现在储君身份都定下来了,依靠她背后的势力,就会是下一任储君。
李瑾面色十分难看,幕僚在屋内也显得十分低沉,气氛一度尴尬,在韩元来后,稍稍好了些许,有人给他挪了位置。
韩元从宫里而来,疾步匆匆,坐下先道:“五殿下恢复后,陛下很开心。”
请太医的事,都被皇帝秘密掩盖下来,除去近身伺候的高逸、韩元和几名宫人,其他人都不知晓,真当皇帝为此事而高兴。
李瑾整个人懵了,韩云继续道:“臣观陛下,好似对殿下很失望,一旦离开,怕是难以回来。”
皇帝的绝情,李瑾隐隐体会到了,一句话都不听她解释,母妃去求情,也不过让她晚些离开,过了端午再去封地。
屋内幕僚都不敢说话,被韩元的话都提醒到了,一旦离开就彻底失去机会了。他们也急得无可奈何,皇帝的心太过相强硬,又有蔺相压着,很难再次翻身。
单看五殿下的优势,如今就比不过的,太傅与沐国公相助,这是旁人没有的。
韩元听到沐国公三字,似是不服气,冷笑道:“他有何优势,兵在天边,能挡得了谁人?”
这样一说,幕僚都不敢再开口,看着韩将军的气势,就强过许多人,金吾卫也有不少兵的,这些年皇帝扩充兵力,加强金吾卫的守卫,就是怕被人突然攻进城,像他那样抢夺皇位。
韩元的态度大不如以前恭谨,说的也是实话,给了李瑾警示,在长安城内她的兵力是最多的,沐家单单只有南衙军罢了,不足为惧。
心中紧张与忐忑,她当年是见到皇帝怎么攻进长安城的,是韩元里应外合,才打下半壁江山;现在,韩元是听她的话,她为何不能效仿一次呢?
卫长宁憎恨她,若是她有机会御极天下,那么还有她的活路吗?
她想了许久,看向韩元,道:“有一事望将军助我!”
****
皇帝被气得召太医这件事,传到卫长宁耳中,她想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这么生气?
君琂想了想,回答她:“皇帝大约是被人背叛,心中恼怒。”
“这是背叛?那他当初给我下毒的时候,就很理直气壮?”卫长宁看着君琂,伸手握住她的手,话语中带着几分怒火:“不仅如此,还觊觎你,他做事就是理所应当,旁人反击就是背叛?”
这是与皇帝较劲了,不过君琂可以看出她心中还是怨恨的,与皇帝接触久了,那股恨意便涌上心头。
君琂起初也是这样,这些年有卫长宁陪着她身边,她自己也就看淡了,便道:“皇帝坐久了,都会过于霸道,我在想日后你若登位,是否也会霸道。”
问及日后的事情,就显得君琂心中不宁,做皇帝后,谁能保持初心。
卫长宁听到这句话,旋即就明白,凑到先生眼前,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只对先生霸道,旁人都不管。”
这个霸道与君琂口中话并不相符合,君琂知她是何意,床笫之间,卫长宁确实算很霸道,她拂了拂自己鬓间碎发,错开卫长宁灼灼的目光。
卫长宁不依不饶,咬着她的耳朵:“先生不必害羞,我以后真的只对你一人好。我、我喜欢你很多年,多到自己也记不清是何时对你动心。”
她的话很轻,如同羽毛拂过心头,带来酥麻的感觉。君琂依旧垂首,似在思考这句话的分量。她很信卫长宁,也不知自己在担忧什么,或许岁月久了,她不如年轻那般斗志昂扬,多了许许多多的考量。
走到现在,她好像被卫长宁牵引走。卫长宁考虑得很多,甚至连立后都做好准备,怕蒋家与皇后从中横生波澜,便早早让她们松口。
仔细回想,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君琂蹙紧眉梢,看着卫长宁眼中的赤诚,恍然出口道:“我也很欢喜。”
话出口,君琂就后悔了,也被她带着胡言乱语,想到前些日子说的出城,便道:“你还想出城玩吗?”皇帝都急得开朝了,出城也无人关注。
事情出了转机,卫长宁现在也无心出去玩,摇首不应,反道:“我等着韩元的消息。”
韩元历来忠诚,皇帝对他深信不疑,也因他是寒门出身,不会阴谋算计,比起其他武将要简单得多,而李瑾信任他,只因他手中的兵权。
卫长宁近日也不想露面,继续待在府内,继续忽悠皇帝与李瑾。
她顿了顿,看向君琂:“先生,他会不会将怒火撒在你的身上,给你难堪?”
“我无错处,他怎么为难我,再者他现在只怕也没有精力做这些的,王贵妃与林妃约莫日日会去太极殿请安,还有些许小事也要他亲自过问的。”君琂道。
蔺相也已回朝,他与皇帝之间本就有矛盾,不敢轻信,三王不成气候,他又猜忌李瑾,这个时候,他只会相信自己。
众叛亲离下,也只好自己强撑着打理朝政。
卫长宁觉得也对,有些担心她,道:“若是他为难你,可千万告知我。”
这个人惯会胡思乱想,君琂不好让她跟着担忧,回道:“好。”
*****
皇帝气得不轻,高逸跟着后面忙碌不停,两条腿都跑细了,偏偏皇帝惯会折腾人,砸了殿内东西,噼里啪啦,精神气大得很。
宫人吓得站在一旁躲着,皇后过来的时候,皇帝目露凶狠,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这个时候哪儿会想到夫妻几十年的情分,顺手将瓷枕砸在她的脚下。
“你养的好女儿,将朕耍得团团转,当猴耍……”
高逸吓得眼皮子跳了跳,看着皇后同样阴沉的脸面,小声提醒皇帝:“陛下,这是皇后殿下,您莫要看错人了。”
皇帝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这么大个人站在前面岂会认错,他站起来走了两步,想要冲到皇后面前,伸手就去抓她。
这么大的变化,吓得高逸忙去扶着皇帝,刚伸手就被拂开,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皇帝疯了。
皇后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往后退了两步,淡笑道:“长宁归来,你可曾提过封号,逼她上奏请辞,李瑾在大理寺折磨她,您可罚过李瑾?现在李瑾被你宠得在外私开铁矿,犯了这么大的错,你也只是打发回封地,厚此薄彼,她现在不过腿脚好了,陛下就这么恼火?”
皇帝扑了空,差点摔倒,在殿内晃了两步,高逸爬起来扶着他,嘴中喊道:“陛下切勿动怒。”
“她这么算计朕,让朕骑虎难下,难道朕还要欢喜?”皇帝气得胸口起伏,几乎在殿内咆哮,“她串通君琂,又有沐国公支撑,指不定哪日就要弑父夺位。”
他知晓自己的嫡女身体恢复,竟不喜反怒,皇后也十分寒心,无力道:“陛下当初皇位如何得来的,毒杀代王,才得这天下,先太子九泉得知,是否怨恨陛下?”
提及代王,皇帝更加恼怒,面目狰狞,“她一个黄毛孩子,如何坐得稳天下,什么都不懂,将全部心思浪费在在一个女人身上,能成什么大事,朕不能将大唐基业毁在她的手中,朕有何错?”
皇帝理直气壮,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皇后不想再说,行礼后就退出去。皇帝哼了一声,情绪平复下来后,躺回榻上,细细去想,长安城内依旧掌握在他手中,君琂手中无兵,也不用担心,沐国公有兵不假,却不在长安城内。
骂过一通后,心中郁气消散,舒服了很多。
****
帝后一场争吵,被皇帝掩盖下来,却在半个时辰后传入太傅耳中。
她屏息凝神听完林璇的禀告,对于皇帝的话,气得冷下脸色。林璇知她看重代王,皇帝秘密杀人,当着皇后的面都这么说,道:“太傅,这件事无人知晓,您勿要气恼。”
皇帝这些年敛权后,行事愈发无度,做了太多的事,还想着明君的名声。君琂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不要让殿下知晓。”
知不知晓,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卫长宁早就不在意与皇帝的关系,都是为权势而疯狂的人,有何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