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龙骨车”优点有三:首先是采用了超润滑的轮轴,没有传统龙骨车采用木质轮轴的摩擦力那么大;其次车桶是密闭的,不会像传统龙骨车那样提起一桶水至少会流失三分之二;最后是它的造型轻巧,不需要两到三个人,一个体能稍好,力气稍大的人就能搬动。
若是以往,赵长夏肯定会装模作样找个人帮忙一起抬,可是积水在稻田里多浸泡一会儿,农田的损失便会增加几分,甚至有可能直接导致减产过半,因此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长夏跟曲清江去给最后一亩田排水时,曲洋在旁边舀水,见她们的田的水已经排完了,便问道:“乐娘、六月,待会儿能帮一下忙吗?我们家的龙骨车只有一架,田的水实在是太多了,舀不过来。”
赵长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这是你的请求,还是三叔公,或四叔父的请求?”
曲洋一顿,瞥了他爷爷一眼,道:“这是我的意思。”
赵长夏又扭头问曲清江:“娘子的意思呢?”
曲清江知道四叔父自她爹死后,对曲家便没有那么热络了,跟她也一直保持着并不密切的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冷不热,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但他们的一些举动也实在是令她心寒,因此这会儿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
她经过了深思熟虑,道:“那我可不能轻易答应,毕竟你家的事,你做不了主。”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能做主的人来找她,她或许会答应。之所以一定要是能做主的人,自然是为了防止她们帮了忙后,对方翻脸不认人。
曲镇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三叔公的为人,她可不敢信赖。
曲洋只好将她的意思转述给三叔公,三叔公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大意是曲清江婆婆妈妈的,麻烦。不过利益当前,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过去了。
他笑呵呵地,如慈祥的老爷爷般问道:“乐娘啊,你们需不需要帮忙啊?”
这话问得客套且虚伪,曲清江微笑道:“三叔公要来帮忙吗?”
三叔公:“……”
客套两句还当真了?分明知道他们家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三叔公还想端一端架子,但见赵长夏收拾了龙骨车打算走,便急了:“你们不是已经忙完了吗?能过来帮一帮三叔公吗?我老了,腿脚不便,你们最讲孝道了,县令都夸过你们孝顺有加,所以一定不会看着三叔公有困难而袖手旁观的对吧?”
他这软硬兼施、道德绑架的手段用得倒是溜,曲清江虽然本就打算等他开这个口后帮他的忙,好为自己累积一点口碑的,但心底还是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这时,曲镇走了过来将三叔公拉开了,他道:“爹,我们家人这么多,忙得过来。”
他还是有一点廉耻之心的,毕竟上次赵长夏的稻子被曲泽他们收割的时候,他明知对方的贪婪,但却侥幸地认为曲泽他们或许真的是在帮赵长夏收割,因而并未阻止他们。
他认为自己只要不主动招惹赵长夏、不与她们交恶就成,倒是不奢望能跟曲家的关系恢复到以前那么密切。可真是天意弄人,这么快就有了他们求人的时候。曲清江和赵长夏若真的帮他们了,往后她们有事,他依旧袖手旁观时,旁人会如何看待他?
他有廉耻之心,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这才过来将他爹拉走。
“忙不过来!”三叔公瞪了他一眼,“你老子我逢雨天,腿脚便疼得要命,这都是年轻时淋太多雨留下的毛病。你看看咱们一大家子,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可为了排涝,还得继续干活,没时间回去换衣服。长此以往,一个两个都会跟我一样!我这是心疼你们呀!”
曲镇急忙跟曲清江解释:“我爹他没有别的意思。”
曲清江笑了笑,道:“佃户那儿也需要帮忙,不若等我们忙完了那边,再来帮四叔父吧!”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等曲清江忙完,估计曲镇家这边也已经搞定了。
曲镇尴尬得不敢直视曲清江,见她们走远了,才叹了口气:这下他们两家想要保持明面上的友好都做不到了。
赵长夏与曲清江走后,三叔公骂曲镇榆木脑袋,而曲镇偶尔辩解两句的声音仍会断断续续地传进他们的耳中。
“心里难受吗?”赵长夏盯着走在前面帮她扛龙骨车的曲清江,问道。
曲清江摇头:“人走茶凉的道理我很早就从我娘和小娘的身上看懂了。”
失望是有的,但还不至于为一些不值得的人而难过。
“不提他们了,有件事倒是令我很好奇。”曲清江道,“刚才被三叔公一番提醒,我才发现,我们的斗笠与蓑衣都很好,穿着出来这么久,除了衣摆与袖子湿了之外,身上都没湿呢!”
大家所穿的蓑衣都是草编的,防水性并不强,因此小雨的情况下能防一些雨水,可是雨势大了,淋雨的时间长了,必有雨水顺着缝隙滴到衣服上。
曲清江出来一整天了,身上没有一丝湿漉漉、黏糊糊的不适感呢!
赵长夏:“……”
这套“蓑衣版雨衣”外表是蓑衣,实际上是防水极好的雨衣,她一共只有两套,自己穿了一套,剩下的那套就留在曲家给其他人用了。
她道:“我们的蓑衣做工比较精细吧!”
曲清江摸了摸自己的蓑衣,从手感上来看确实跟别的蓑衣没什么不同,都是草编的,但编得很密。
“是我多心了吧!”曲清江想,每次遇到那些特别、与众不同的物件时,她总是会先考虑这是不是六月的手笔……看来这次是她想太多了。
——
大雨下了几天,而大自然还不至于对老百姓赶尽杀绝,所以很快便停了雨,没有酿成洪涝灾害。
不过就算如此,不少百姓也是愁眉苦脸,因为被水浸泡了这些日子,粮食必然会减产,减产多少便不可知了。
赵长夏看自己的田间墒情尚好,便没有太操心。
之后的一段日子,又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雨,一直到八月下旬。
赵长夏循例出门巡田,在路上却碰到了曲湖与曲源。
她算了下日子,八月上旬秋闱考试,半个月出成绩,所以这对兄弟这是出成绩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豆腐磨起来!
小醋缸(娇羞):还在守孝,不大合适吧?
赵狼灭:?
感觉她娘子又在开车,但是她看不见车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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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落榜
曲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有些病态,曲源则面色沉沉,也不好看。二人看见赵长夏,神色更是复杂,纷纷无视了她,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赵长夏发现他们经过自己身边时的步伐快了些许。
虽然没跟他们有任何交流,但赵长夏想,他们的表现不像是中举的模样。毕竟考上解举人那是多么光宗耀祖,值得庆贺的一件事,这对兄弟遇到了“仇人”没道理不前来耀武扬威一番。
赵长夏没多想,就算对方科考失利、灰溜溜地跑回来,她也没空去幸灾乐祸,把心思放在这些人身上一秒钟,她都觉得浪费时间可耻。
等她从田里回家时,便看见路旁有几个村民围在一起议论这事:
“听说曲大跟曲二家的那两个儿子回来了!”
“真的?他们考中了没?”
那村民撇撇嘴:“得解了还不得敲锣打鼓大肆庆贺,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灰溜溜地躲回家去?”
另一人颇为同情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好遇上大雨天气。州县的衙门已经十多年没修葺过了,就把考场改在了大福寺,结果路上,曲大家的便不小心淋了雨,病了好几天。曲二家的嘛,每日小心翼翼地保管卷子,卷子倒是没事了,却因为没有避先帝的讳落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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