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深夜, 有夜风在狭小的街巷里呼呼吹过, 还有三个小时天就亮了,她就可以去学校见时清薏了——
想到那个人,似乎就连冰冷的心脏都有了几分鲜活, 涌现出无限的温柔。
“清薏……”她悄悄缩回冰冷的被窝里,轻声喃喃,是委屈极了的语气:“我好疼……”
——
时清薏大半夜从睡梦中猝然惊醒。
系统跟着打了个哈欠:“怎么了?大半夜的。”
时清薏摇了摇头,伸出手把台灯打开,在昏黄的光晕里缓缓出了一口长气,心绪不宁。
“姜知意那边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沙哑疲倦,仿佛是做了一场耗费心神的噩梦。
系统敬佩的看了她一眼:“宿主,我第一次发现你竟然这么爱岗敬业,大半夜的居然还关心剧情发展。”
它掏出一本本翻了翻:“明天的剧情是男主接女主上学……”
“算了,”不等她说完,靠在床上的少女一把按熄了台灯,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被窝里,闭上眼,“万一邓斯思去报复她怎么办,我还是明天早上去接她吧。”
系统:“……”
你已经决定好了的事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
早上六点,朝阳刚刚落进城中村巷子里姜知意就睁开了眼,走出这个家的时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个酒鬼睡的很熟,就连她打开水龙头清洗伤口都没有醒。
一直到走出那条布满垃圾和破碎砖瓦的巷子,她才敢靠在树上,背后是一片濡湿的冷汗。
她没能歇一会儿,背后已经有脚步声悄悄跟了上来,姜知晴的手紧紧勒着书包的带子,咬着唇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姐,你是真的……拿了那六百块钱吗?”她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用偷这个字,而是委婉的用了拿这个字。
姜知意很慢的回过头去:“是你跟他说的?”
“不是我,是老师打电话问情况,爸才来问我,”姜知晴看起来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摇头,牙齿却把唇角咬的发白,“可我昨天,在你衣服里看见了钱,姐,你拿了对吗?”
她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天真又干净,明明一样都深陷淤泥,她却好像永远这样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痛苦。
只是因为她没钱,所以她一旦身上有了钱就笃定是她偷的吗?
姜知意突然觉得有点累,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你心里有答案了,还问我做什么?”
她想绕过姜知晴,那个兔子一样乖巧的女孩子却突兀伸出手臂挡在了她面前,她们靠的那样近,以至于姜知晴轻易看见她心口戴着一条陌生的链子,链子的尽头是一抹看着价值不菲的翠蓝。
“姐,是时清薏教你的?”她的眼睛突兀红了起来,像是朦了一层水汽,语气也莫名的急切,“我说过了,你们不是一路人——”
她不提时清薏姜知意还懒得理她,她提起时清薏却是让姜知意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她静静看着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突然勾了勾嘴角,那是姜知晴第一次知道她唯唯诺诺安静到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姐姐,也能露出这样嘲讽而冷漠的笑容。
“那你和顾川景了?”她一字一句,眼底甚至有着轻蔑的冷意。
她的目光太冷,让姜知晴刹那语塞下意识的想避开,却还是尽力辩驳:“你和她真的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怎么,不是跟我一个世界里的人,难道跟你就是一个世界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莫名的质问,金发少女叼着豆浆倚在巷子口,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闹剧,清冷的眉眼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汪汪——”
还没有人开口说话,一声狗吠已经从深巷中传了出来,浑身金色的小狗从巷子的另一头窜了出来,好像是认定了姜知意欺负它的主人冲过来就是一顿狂吠。
“欢欢,别这样——”姜知晴急切的叫声只是徒劳无功,金色的小狗已经冲了过去,对着姜知意的小腿就要下口,眼看着就要一口咬上去,斜侧里伸出一只脚直接把小狗一脚踹开。
巷子另一头刚刚还在冷眼旁观的顾川景面色骤变,姜知晴也弯腰把歪倒在地的小狗抱进怀里,时清薏那一脚不轻,小狗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姜知晴眼眶一红眼泪一下子的滚下了脸颊。
“你干什么?欢欢他还小——”
“我管它小不小,”时清薏冷笑一声,“我只知道遛狗不栓绳等于狗遛狗,它咬人的时候你不管,它吃了亏你就跟天塌了一样,你这么心善,怎么不担心担心你姐会不会被咬,会不会发狂犬病?”
真是把人都逗笑了,还有旁边这顾川景也一样,忠犬小狗为善良的女主欺负恶毒反派多好的戏份啊,所以就冷眼旁观任由他的狗咬人。
“我劝你们还是看着点这狗,我今天只了它踹一脚,要是以后咬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了,这大街上这么多人,谁再给它两脚倒哪里了可别来找我。”
时清薏懒得管后面姜知晴这朵小白花泫然欲泣的表情,拉着姜知意就走。
姜知意被时清薏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都是冷汗,背后也是一片濡湿,一直走出巷子口时清薏突然停了下来,姜知意始料未及,险些一头撞在了她的肩上。
“拿着。”
“什么?”姜知意有点懵,却还是下意识接过了手里的包子和豆浆,温热的,握在手里冰冷的血液都开始缓缓流转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两份。
“我看看咬到腿了没有。”姜知意有些窘迫,下意识想挡却没有挡住。
金发少女仔细的蹲下身去检查,腿部的线条下意识绷成一条线,她不敢低头去看,只是觉得秋初的风莫名燥热起来,吹的她心口微微发烫。
也只是简单看了一下,小狗虽然牙口尖利,但时清薏动作快也没真的咬上去,只是勾坏了一点衣服裙角,看着像是一个小小的创口。
“好了吗?”姜知意很想去摸摸她的头发,却又不敢。
“没有伤口,不用打狂犬疫苗。”时清薏这才松了口气,刚刚站起身来眼神又沉了下去,少女修长纤细的手指准确无误的撩开她过长的刘海,露出额头的伤口,温热的手指落在伤口附近,姜知意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疼……”
“他又打你了?”时清薏的声音蓦地冷了下去。
——
城中村小诊所里只坐了一两个人,时清薏拿着棉签仔细给人清理着伤口,额头周围一片都是红肿的 ,砸破的一条口子半寸长短,可能是因为早上用冷水洗过,伤口血肉颜色泛着惨白,看着格外渗人。
就是这样的伤口她还能无动于衷的坐在这里,时清薏轻轻给她吹了吹:“疼就告诉我,我轻点。”
“嗯,疼,”姜知意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疼。”
但是喜欢你小心翼翼给我吹着伤口的样子,呼吸轻而又轻的落在额头。
时清薏给她用碘酒消毒,初秋天气还是燥热的,万一发炎就不好办了:“身上还有其他地方疼吗?”
酒鬼打她怎么可能只打一处,想也知道肯定还有其他伤口。
姜知意左肩往回缩了缩:“没有了……”
这就是有的意思,姜知意握住她的胳膊,拉开袖子果然看见从臂弯往下一片黑的发紫的淤青,刺的她眼睛一瞬生疼。
这是真的下了狠手,一想到这么一个垃圾以后竟然还是儿孙满堂的圆满结局,时清薏忍不住磨了磨牙。
等终于处理完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早上九点了,时清薏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班被她旷课搅的头疼,打电话过来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姜知意一直等到时清薏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抬起头来。
老班说话啰嗦,昨天才出了偷钱的事,今天就又旷课,免不了一顿苦口婆心的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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