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傅时锦按耐住自己心口细密的抽疼,这夕阳中缓缓露出一个笑来,“时清薏,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求和吧?只是报复罢了。”
她说的这样确定,像是在看一个格外讽刺的笑话,却在话出口的一瞬看见对面的人灰败的脸色。
时清薏藏在背后的手骤然一松,保温桶在地上摔的稀碎,滚烫的汤汁溅在她身上,五六月的天气她只穿了一身白裙,露出一截格外纤细修长的小腿。
她皮肤白,只是溅落上去一会儿就是一片红。
她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脸上血色褪尽,简直不像活人,每一次喘息都像是濒死的挣扎。
没有抬头,只有眼睫像在风雨中无助的蝶不停颤动,很久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
声音却是凄惶的,很低,仿佛是在诘问傅时锦,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傅时锦,你是没有心的吗?你们这样的有钱人,是觉得只要拿钱买了,就能把旁人的真心踩在地上随意践踏的对吗?”
“只要付够了价格,怎么样都行,对吗?”
她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好像是被绝望笼罩进去,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砸在地上,跟满地滚烫的汤汁混合在一起。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其他人 ,分享你?”
傅时锦没有料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整个人眉头皱起,一时间竟然无法开口。
换是以前傅时锦就是腿没了也要过去安慰她的,可现在她好整以暇的俯瞰她的痛苦。
“时清薏 ,你不觉得好笑吗?“傅影后的眉眼在阳光里舒朗起来,她用一只手撑起下颌,眼尾都是细碎的笑意,只是没有任何温度,冷的让人心惊。
“难道不是你先为了资源爬上我的床,然后又把我弃之不顾的?”
怎么到现在反而来声讨她?
“你怎么好意思三心二意一再反复折磨,却要其他人对你始终如一。”
你不觉得,这是在做梦吗?
时清薏仿佛是想拔腿就走,却最终没有迈开步子,被眼泪晕湿的眼睛抬起来,不知是在嘲笑着谁:“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怎么想她的?傅时锦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已经闭上了眼:“我答应 。”
“傅时锦,你要记得你说的。”
折磨完就放我走。
傅时锦懒得纠结她的这些把戏,目的达到,微微露出一个笑来:“当然。”
我说折磨的高兴,直到我厌倦为止,可的怎么会厌倦呢?要生生世世,跟你纠缠不清啊 。
这场交涉看起来是傅时锦大获全胜,然而一直到谈话停止她才发现过于锋利的书页割破了她的食指,鲜血顺着食指一直往下,滴落在刚刚启封的书页上。
“过来 。”她有些疲倦的靠在病床上少许皱了一下眉头。
时清薏在原地站着,良久,才闭上眼又睁开,仿佛认命一般的走过去。
被书页划开的那条口子还在流血,昭示着表面运筹帷幄的人心中的不平静。
她蹲在床边拿起傅时锦的手,听见上面倦怠的声音。
“含着。”
时清薏:“……”
到底还是屈服了,腥甜的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湿润的舌尖在伤口上轻轻扫过。
也许是以前她在花园修剪玫瑰被扎以后时清薏总给她含着,养成了她的坏习惯,也许是因为其他。
傅时锦觉得心口有些疼痛,脑子里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日光晴好,半靠在椅上女人微微阖着眼,指尖被人纳入口中,口腔温软湿润,一颗心于是莫名的牵扯起来,模糊中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白色的长裙曳地,远处有仓促的脚步声传来 ,女子的声音熟悉的可怕,冷冷质问:“孤让你吐出来了吗?”
——
病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何荌荌目瞪口呆的望着里面发生的事。
傅影后靠在病房上休息,像是很疲惫的样子,时前辈含着傅影后的手指……
热度悄然爬上脸颊,她仓皇跑开,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凌乱的节奏。
傅时锦蓦地睁开眼,时清薏也下意识退开。
手指已经止住了血,时清薏看了一眼何荌荌跑开的方向,回头恰好看见傅时锦合上的书。
——《演员艺术语言基本技巧》
她眉头紧皱,手指不自觉的绞紧,目光格外复杂起来。
傅时锦华国著名学院表演系的研究生,肯定不会看这样基础的书,而最近何荌荌的演技让齐导大为头疼。
“是送给她的吗?我过去给她……”时清薏声音格外干涩,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只想仓皇离开。
没走脱,被傅时锦拉住了袖子。
傅影后把书合上放在床边,有一滴眼泪砸在她手背上,让她愣了一小一会儿,她把准备离开的人强行按了下来,拿着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她的眼泪。
仔细到近乎偏执。
时清薏偏着头,一言不发。
“你这段时间演技好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冰冷的手指一点一点摩挲过滚烫的眼角,傅时锦爱怜的凑过去在她眼角吻了一吻,语气却森然,“不过是不是演戏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
咸涩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傅时锦追逐着她的痛苦,一点一点舔舐殆尽。
手抓在时清薏的脊背上,几乎要透过血肉,把她整个人融入身体,从外面看起来当真像是一对缠绵悱恻的爱侣,只有时清薏清楚的明白这种感觉。
——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身体,她的毒牙还抵在颈边,随时伺机而动。
“既然演技这么好,继续装深情如许,你做的到的对吗?”
我知道你是一个没有心的负心人,没关系,就是演,你也要给我演一辈子。
“你要好好演,一直,一直演到我厌倦为止。”
——
系统:“!!!宿主,傅影后真的能看出来你是不是演戏的吗?”
时清薏眼帘突兀颤动:“她看不出来的。”
却是唯一一次,没有那么确定。
第113章 落井下石流量小花
傅斯廷给傅时锦在剧组边上找了一处院子, 是一栋两层小楼,山后面是成片成片的竹林,门前就是茶园, 有一条瀑布刚好从山后流过, 哪怕是五六月的天气气候也格外凉爽 。
交流会半个月就过去了, 茶园特意保护好了剧组的布景没有拆, 时清薏白天拍完戏晚上再去傅时锦那里。
戏份不多,只是齐导挑剔才拍的时间长,演员们也都跟着他一起磨着, 七月的天黑的晚, 时清薏晚上十点回来时灯已经熄了,窗外却还有月光洒进来。
院子里只请了一个阿姨照顾傅时锦起居,阿姨住在楼下的卧室,时清薏上去时故意把脚步放轻, 打开门傅时锦却没睡着。
穿了一件真丝的睡衣, 坐在窗边。
薄冷的月色柔顺的落在她眼角眉梢,又顺着脸颊消减的弧度倾落在她肩头。
她在看着窗外月色不知道想些什么, 听见声音略微抬起头来,也许是被月色浸透, 声音也冷:“你回来晚了。”
“嗯, 今天晚上有一场夜戏 。”
傅时锦手里有《危楼》的通告单,什么戏心里都清楚,只是看她看不看罢了。
说着话的时候傅时锦慢慢把轮椅推到床边,撑住轮椅的底部自己慢慢蹭上床,平时时清薏拍戏的时候她在家里复健,其实已经好了不多,不多时应该就可以慢慢站起来。
时清薏下意识的加快速度过去扶住她的背, 让她有着力点,帮她上了床,傅时锦眼睫颤动了一下,拉过被子悄然盖在了下半身上。
室内一时安静。
七八月的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时清薏拿了睡衣进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睡衣 ,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沐浴过后的水珠沿着发尾滴落在凸起的锁骨上,而后缓缓又没入幽深的睡裙里。
傅时锦眼眸蓦地一深。
“过来。”微微启唇,声音却已经带着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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