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特告诉过新搬来的牧民这些丘陵所在的地方曾经是草场,但是听说的人都笑他老糊涂了,渐渐的就连老伯特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的出了问题。
这一日天色渐晚,老伯特正将羊往回赶,突然听到北边传来震动。接着羊群便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向北边狂奔而去。
老伯特只能骑着老马追赶。
此时正值隆冬,飘着细细的干雪,各处的草都枯黄干瘪了。
然而羊群停下的地方,却温暖如春,雪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地,便已经融化了。更为惊人的是,此处长了一片丰美的牧草。
“大祭司保佑,这是怎么回事?”老伯特认出了此地就是那片突然出现的丘陵的所在地,现在却又恢复成了草地。
他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绵羊已经低头大嚼,就连老马也勾动了食欲,只顾吃草,不肯动弹。
老伯特从马上下来,揉了揉眼,发现周围有许多火炉,不远处还有几个怪模怪样的棚。
“不管这儿原先是什么地方,这片草场是有主人的。要是被主人逮住了,可有麻烦。”老伯特自言自语,看向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河,嘴角抽动了几下。
他骑上老马,朝马屁股上挥了几下鞭子,老马才不情不愿地动了几步。老伯特嘬着嘴发出哨声,冲着羊群挥舞着手臂。往常这时候羊都该听话地跟他回去了,但这回或许是因为许久没吃过这么鲜嫩的草叶,这些羊舍不得离开,居然不理会老伯特的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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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让他曝尸荒野也不为过。”娜提雅维达道,“虽然尸体感觉不到痛苦。但是按照人类的观点,让遭他害过的人知道他的惨状,多少也能得到些安慰。”
带着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回去实在没有必要。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邪巫,佩皮斯的所作所为也当得起“邪巫”这个称呼,他在此处给半人半兽们下了杀人的命令是莱芙亲眼所见,若非她及时阻止,当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至于佩皮斯在别处害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她虽一无所知,不过也大约可以推想。
“你想若是有人天黑的时候走到这儿来,看到地上一具骷髅,岂不是要被吓到了?而且他服毒而死,身上的肉也有毒,猫猫狗狗因为咬了他而被毒死,也是不好的。”莱芙利索地拿砍刀挖了一个深坑,将佩皮斯埋了进去,又填上了土。对着那微微隆起的坟堆,莱芙静站着,觉得有点空。
“哇,我亲爱的主人虽然不是职业给人挖坟的,但是这人埋得真是精彩绝伦!”麦德拉捧场道。
莱芙嘴角微动,没有接小人的话。取出一块粗木板,用砍刀削平了表面,又用刀尖在上头草草刻了“佩皮斯”的名字。莱芙这时候才意识到,她甚至连这家伙的姓氏都不知道,在这个简陋的墓碑上预留下刻“某某地人氏”的位置也是空的,至于死亡时间,既然佩皮斯这样厌恶圣殿,自然是不肯使用圣殿历的。于是最终木板上只在左上脚缩着一个名字。
“哇,好在我亲爱的主人没有去学木刻,否则此等绝妙的刻工,岂不让同行羞愤欲绝?”麦德拉继续闭眼吹捧。
离事实差距太大的夸奖,听起来简直就是嘲讽。
“麦德拉,够了吧……”莱芙欣赏着自己拙劣的刻工,只是勉强达到了可以认出来刻了什么字的程度。
“我说的是实话。”麦德拉道,“难道我不能说实话吗?看看这巧夺天工的结构,这匪夷所思的笔法走势……”
莱芙决定不理会小人了,看墓碑道:“他如此敬仰的利奥波特指挥官,不知会不会来此为他收回骸骨?”
娜提雅维达但笑不语。
莱芙将木板插入坟堆上端,又上脚踩了踩边上的土。
周围的火炉还在烧着,但是火势不如往常。
天上又落下细细的雪来,莱芙拢了拢衣服,伸手接了几片雪花:“真奇怪,这天气。”
娜提雅维达伸出手来,正要覆上莱芙的手。
麦德拉却率先一步冲到莱芙的手心里躺平了,摊开手脚,大有一副占地为王的架势。
娜提雅维达捏着小人肚皮上的布料将她提起来:“做什么非得惹我?”
麦德拉在空中扑腾不已,哇哇大叫:”莱芙,你看这条魔龙——她欺负我,欺负我……”
在娜提雅维达和麦德拉之间,莱芙一般情况下是偏向后者的。毕竟魔龙十分厉害,而小人一捏便死。但是这回她也觉得麦德拉有些不正常。往常这小人老是明里暗里向莱芙说魔龙的好话,把不得将她收拾干净扎上带子给魔龙送去,这次却完全变了个脾气。莱芙自己都不敢随便拂娜提雅维达的意,麦德拉却不知哪里来的胆子,闹起了脾气,几次三番故意与娜提雅维达叫板。莱芙知道娜提雅维达不会伤害自己,却不敢保证她会对麦德拉忍让。
“惜命。”莱芙对麦德拉比着口型。
娜提雅维达伸手在麦德拉的小脑壳上点了点,滔滔不绝的小人顿时息了声。娜提雅维达的嘴唇动了动,不知对小人说了什么。
麦德拉瞪大了眼睛,疯狂摇头。
娜提雅维达和麦德拉交换了几个眼神,后者蔫头耷脑地败下阵来,被放回到了莱芙的肩膀上。
麦德拉抓着莱芙的衣领,终于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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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人半兽们多数都集中在库房附近,在喝下佩皮斯给的药水之后不久,都渐次醒来。
孩子们在问了它们几句话,确定它们并无攻击的意图之后,便将绳子和铁索给它们解开了。
那个差点攻击了伊恩的牛怪喽啰坐起身来,将脚边的绳子和铁索踢开。
“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一个少女问道。
“只记得肚子又痛又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牛怪喽啰挠了挠后颈,“也不记得我是怎么昏倒的。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了?”
“多亏了莱芙·白,”伊恩道,“还没来得及。”
这个牛怪喽啰的肚皮上只留下抓挠产生的几道血痕,伤痕并不很深,只相当于用鞭子轻轻抽几下的程度,而且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挣脱绳索较晚的几个半人半兽,也都没有怎么受伤便被莱芙击倒在地。
而受伤最严重的是一个马怪喽啰,它的指甲里面都是鲜血、断毛和细碎的肉块,肚皮上的伤处足有手掌大小,而且受伤很深,血流不止,要不是有一层厚厚的肥膘挡着,差一点就要挖破肚子了。
莱芙进入仓库的时候,这只马怪喽啰正在上药包扎。孩子们对马怪多少有些积怨,没人帮它,于是它只能自己拿药处理伤口。
马怪喽啰就在刚才佩皮斯所在的位置附近,它一坐起,肚皮上便堆出了几块肉圈来。它自如地哼着轻快的调子,面不改色地伸手将一圈肉掰开,找到伤口,涂抹敷料,再缠上布条。
莱芙听着马怪哼出的调子,又看到它面对重伤泰然自若的模样,差点以为这只马怪喽啰忍痛能力惊人,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麦妮给的止痛药剂起的效果。
“你感觉如何,身上可有僵麻感?”莱芙问。
马怪喽啰看到莱芙背在身后的刀,缩了缩脖子,吞吞吐吐道:“没有……除了不会痛之外,什么都正常……就算是现在要我去干活……也……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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