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纪绣年之前。
她始终很难想象周琅看向纪绣年的眼神。
像…看着某件失落已久的珍宝,无时无刻不想要靠近触碰,却总是悄悄收回手,无声无息地守候。
周琅神色冷淡:“所以你的心意是什么呢,是一边说着喜欢,一边跟你那些小模特纠缠不清吗?抱歉,我无法理解。我想先请你对感情抱有尊重的态度,再来谈感情。”
“你是觉得我花心?”
“…不是这个意思。算了,随你怎么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以前是我的错,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段嘉如看着她,忽然一字一顿地说:“我会为你收心。”
“谢谢,跟我没有关系,”周琅态度礼貌却又无情,“我一生只对一个人有情。”
最专情的人,往往也是最无情的。
她们认识这么久,周琅说这句话,竟然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段嘉如似毫不意外地,偏过头笑了下,像是嘲讽:“一生…周琅,这个时代太快了,没有人敢谈一生。”
周琅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我只问你,你跟纪绣年说过什么?”
段嘉如笑意依旧:“什么都没说过,不信你可以去问她。我跟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对她说?”
周琅选择今天来问她而不是纪绣年,看来她们之间大概还有隔阂,她才不会说自己做了什么,更何况,她原本就没对纪绣年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是吗,”周琅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她站起来,“那今天就到这里。我想我们已经聊的很清楚了,祝愿你找到一个能共度一生的人。”
“周琅!”
段嘉如站起来叫住她。
周琅回眸,依旧淡淡的:“等这个项目结束后,两家公司解除合作关系。我买回你手上的股份,你支付专利费用,我们撤出技术支持。”
“我们以后…”
“我们以后没有一点关系了。
-
今天是宁大的一百二十年的校庆。
按照学校的安排,每个学院都要抽调教职工协助举办校友日活动,接待校友,举办校友日活动。
方寻鼓着脸抱怨:“郝院长也太欺负人了吧,天天把事情交给你。纪老师,我觉得你需要反抗!”
纪绣年正在看一本宣传图册,低头翻页:“没事,反正我也挺清闲。”
以前还要带安扬看病治疗,分心的事情很多,现在她一个人自由自在,也需要拿工作把生活填满。
方寻继续絮絮叨叨,过了半天才说:“可是瑶瑶约我去听音乐会都听不了了…”
纪绣年笑着说:“那你不早说,铺垫那么多…行了,你先走吧,知道你们贪玩,赶紧去吧。”
方寻脸红:“那多不好意思啊…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忙。”
她帮忙收拾完材料,走之前看了看天气:“感觉又要变天了,这几天北方冷空气南下,说要降雪了。”
纪绣年低着头检查名单:“嗯,今年的第二场雪。路上小心。”
艺院安排的校友日活动是给校友们重新上一节以前的课,安排了绘画、舞蹈和声乐课。
教室里学生志愿者布置好一切,学院也特意安排了相应的老师,准时上课。
纪绣年检查完材料,在几个教室间逛了一圈。
绘画课的老师就是上次给她贺过寿的赵老师,老太太退休多年,今天主动报名来上课,见到她时招了招手。
纪绣年走过去:“您坐,别累着了。”
赵老师笑容慈蔼温厚:“也行,你去看看他们画的怎么样。”
她嗯了声,转身走了几步,正好撞入一双含笑的眼睛。
周琅抬起手,手指在半空中招了招,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纪绣年点了下头,从她身边走过,检查起他人的画作,碰到同届的老同学就简单寒暄几句。
只唯独把周琅晾在一边。
等她沿着过道往讲台走时,才被一把拉住衣服。
“纪教授,”周琅仰着头看她,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不指导我一下吗?”
纪绣年摇头:“你的水平比我高,指导不了。”
“那你都不看一眼吗?”
“……”
纪绣年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画纸。
一个不大的房间,窗外天空上挂着月亮,月光漏进来。
黑暗中两道背影,隔在其中的是明晃晃的月色,有如银河。
她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夜晚。
也…感受能看出笔尖倾泄而出的情愫。
“画的不错。”
她只给出这么一句评价。
周琅把画笔和画纸都收起来。
等校友活动结束后,她在旁边看着纪绣年忙完,等到她往校门外走,也立刻跟上。
纪绣年听到脚步声:“有事吗?”
“感冒药吃了,谢谢你的药。”
“买多了剩的在车上,顺手拿来而已。”
周琅问:“我要怎么谢你?”
纪绣年摇头:“举手之劳,不必谢。更何况你为学院做了很多事。”
周琅挑了下眉,没再多说。
天空上飘起雪花。
今年的第二场雪。
周琅伸手接了接雪花,轻声说:“下雪了。”
以前她最讨厌下雪天,现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雪花簌簌地落下,世界也静悄悄的。
纪绣年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琅在想着那个镯子。
结婚又离婚这件事…她不想听到纪绣年一句轻描淡写的不感兴趣。
她不会给她回避退让的空间。
她要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最起码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安静相对的时光,清清楚楚,说个明白。
她偏过头,收敛思绪,随口问:“今晚有个饭局,我师兄叫我跟你一起过去,没忘吧?”
纪绣年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做副院长后,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以前更加自由,她主导了课程设置改革,改变评分办法,可是推不掉就是这一类事务。
没办法,毕业生作品展需要联系不同的合作方,拉赞助也好,增加宣传也罢,都是必要的。
“嗯…差点忘了这件事。你也过去?”
“不然呢,有很多都是我认识的朋友,我不去的话,你们能谈得妥吗?”
“也是…谢谢。”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真的,这半年周琅耗了多少时间在宁大这边,有目共睹。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离宁大不远的餐厅。
来人大多认识周琅,也很给她面子,问问她在宁大做客座教授要不要上课,如此云云。
纪绣年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擅与人交际,庆幸的是今天也不需要她跟人喝酒聊天。
周琅不想喝的时候也可以完全不喝喝,别人给她满上一杯,她和颜悦色地笑,说话也很客气,但自始至终只抿了一口,不动声色间劝别人喝了好几杯。
她时不时看纪绣年一眼。
其实今晚可以不用让纪绣年过来的,都是她的私心。
纪绣年被满桌酒味醺的头脑发晕,出于礼貌,控制住自己不要皱眉。
坐在她右手边的西装男人,系着颜色花俏的领带,不仅自己喝酒,还靠过去想给她倒一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酒液滴了几滴到纪绣年手背上,然后笑着说:“哎呀,教授,我给你擦擦。”
说完那人拿着纸巾,手也落下来,只是还没靠近,就被用力推了一下,没坐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周琅杀气腾腾地看着这傻缺,二话不说,捞起一杯酒直接泼他脸上,而后抓住纪绣年的手腕就往外走。
身后那男人往外追了几步,郝书游也在叫了几声,可周琅没回头,神情紧绷,一路拉着纪绣年到了大门外。
纪绣年尚算平静:“不碍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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