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深入(9)
邢仲晚冷哼一声,去洗手间看了看,转身去看祁匀。
床上的人已经醒过来了,“你让他们干什么?”
邢仲晚道,“让他们改造下洗手间,这样你就方便自己去啦,省的每次扶你去,就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其实邢仲晚是觉得祁匀对自己带他上洗手间这件事,多少有点抵触,自己迟早要走,祁匀总归有一天要靠自己。还不如趁早让他熟悉起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转转怎么样?”
邢仲晚走到窗户前深吸了一口气,这地方偏是偏,空气是真好。
祁匀没有说话,邢仲晚也不等他回答,走到床边,将祁匀扶了起来,“来配合我一下,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背你下去。”
祁匀愣了一下,背我下去……一个女人,背他下去……
祁匀有些不乐意……
邢仲晚没他想那么多,“你快点啊,磨蹭什么?”
最终邢仲晚还是将祁匀背了起来,从三楼走到一楼他走的很小心。祁匀趴在邢仲晚的背上,耳朵有些红,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背呢,虽说晚晚比一般女孩子强壮……
邢仲晚拖着祁匀两条软绵绵的腿,说实话背可比拖着他上洗手间轻松多了,祁匀个子高光是骨头也是沉的。
到了一楼,老管家推着轮椅一脸的不乐意。邢仲晚将祁匀放在轮椅上将他的腰固定好。给他披上一件外衣,回头看了老管家一眼,“您放心,就在门口花园走不远。”
老管家不想看他,还是看不见来的清净。一边的几个佣人都一脸吃惊,没想到躺在床上一年多的祁三爷竟然坐起来,还要出去,这个邢小姐真是不简单。
邢仲晚推着祁匀去了花园,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祁匀愣住了,耳边是鸟叫声,还有不远处农场工人的吆喝声。祁匀有些无措的抓着轮椅的把手。
“怎么样,活着还是挺好的吧。”
邢仲晚看着祁匀的侧脸,那长久不见光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透明能隐约看见里头的血管。
在房间里还不觉得,一出来祁匀那一年多没有打理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野人。邢仲晚头疼的揉揉自己的额角,看着有点不顺眼呢。
“你在这等着,我进屋拿剪刀,把你的头发修一修。”
邢仲晚这么说着,帮祁匀把轮椅固定好就准备回去拿剪刀。祁匀的手一下拉住他的袖口。邢仲晚无奈,“一会就回来,就在门口呢,老管家肯定在远远看着,不会让你出事的。”
祁匀缓慢的松开手,邢仲晚突然觉得他的样子有些无措,就像是一只怕被抛弃的小狗。
这要是换在以前说祁三爷会害怕,那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邢仲晚飞快的跑进屋里,问管家要了剪刀和梳子。老管家开始不肯给,邢仲晚气笑了,“我害他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老太太你看着挺精明,这时候怎么糊涂了。”
拿过剪刀和梳子,邢仲晚小跑着去找祁匀。远远的看过去,祁匀单薄的背影显得特别的落寞,邢仲晚放缓了脚步,小心的靠近祁匀,见他直直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双手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把手。邢仲晚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他想看看祁匀会有什么反应,其实骨子里邢仲晚还是对当年祁匀将他妈妈做的点心扔进垃圾桶里耿耿于怀。祁匀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圈子里他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在祁老夫人的葬礼上没有掉过一滴眼泪,那是从小将他养大的人啊,冷情冷心到这样的地步。
祁匀抓着轮椅手的越收越紧,脸上虽说没有什么表情,但邢仲晚知道他在紧张。瘫痪后的祁匀终于是有了一点人味。
邢仲晚收回自己的恶趣味,可不能再欺负人家了,不然他妈今晚得到梦里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
抓住祁匀的手,邢仲晚道,“我回来了,咱们开始剪头发。”
祁匀的手一下子卸了力气,他转过头,面对着邢仲晚的方向。邢仲晚大张着眼睛,“什么?有话说?”话落,邢仲晚愣住了,他低下头,自己的手被祁匀握住,力道不大却握的稳稳的。
“留着,别走!”沙哑的声音说的很轻,邢仲晚差点没听清。
“我没说要走啊。”起码现在不会走,邢仲晚在心里加了一句。
祁匀放了手,恢复了平静。邢仲晚拿了一件白衬衣围在祁匀的脖子上,手里的剪刀和梳子很利落的飞舞着。
祁匀闻着那股淡淡的松木香,闭上了眼睛。
祁三夫人吗?晚晚,我会如你所愿!
祁匀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这样你就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第十四章 让你风光的成为祁三夫人
邢仲晚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随便一句调笑的话,有人当了真。很是满意的看着修剪好的头发。当年给他妈妈修剪的手艺还在,也没生疏多少啊,如果忽略左边额角那块剪秃的地方,还是不错的,不过祁匀又看不见,管他呢。
邢仲晚收拾了一下,决定将祁匀推回去,也到中午了该吃饭了。祁匀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本来凌乱到肩膀的头发已经被剪短了。眼见着祁匀的手就要摸到那块剪秃的地方,邢仲晚飞快的拉住祁匀的手,“来来来,我们去吃饭。”
祁匀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回握住。邢仲晚诧异的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握草,两个大老爷们,咦……一阵恶寒。
邢仲晚将手抽出来,祁匀也没说什么,晚晚的手挺大的,指骨很修长,女孩子有一双这样的手也是……难得……
邢仲晚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推着祁匀的轮椅往回走。
“你很会照顾人。”祁匀突然说了一句。邢仲晚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大哥,你以为我愿意?除了我妈,我简直把你当成爹在伺候。等办完我妈的事情,老子还是赶紧走。
心里头这么想,邢仲晚嘴上还是恶趣味满满。
“谁让你是我未婚夫呢,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说完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邢仲晚你这样调戏一个病人真的合适吗?
但是祁匀以前实在是太可恶了,说两句玩笑话没什么毛病吧。
祁匀果然不说话了,邢仲晚以为自己成功的将他恶心到了。谁想祁匀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身边有人愿意陪着自己也是不错的。
中饭时间,邢仲晚问祁匀有没有不舒服,是想在楼上吃饭还是在饭厅。祁匀摇了摇头,却没有想上去的意思。
邢仲晚让管家摆饭,将祁匀推到饭桌边。周围的佣人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以前祁匀躺着不觉得,现在坐在轮椅上,虽然人还是瘦的不能看,但就是让人觉得害怕,坐在轮椅上的人,虽说眼睛看不见,但周身就是有一股气势,无法想象这将来要是能好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邢仲晚将筷子放进祁匀的手里,“有力气?能拿的起来吗?”祁匀僵硬的抓着筷子,很是不灵活,邢仲晚夹了一筷子青菜在他碗里,“你碗里有青菜,试着夹起来看看。”
祁匀果然照着做了,许久才将青菜勉强的夹起来,拿着筷子的手颤抖着,快要送进嘴里啪嗒一下掉了,落在盖着毯子的腿上。周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全都不敢说话。邢仲晚很是自然的拿掉落在毯子上的菜,一把抓住祁匀停顿在嘴边的手,“很正常,我们再来,没事啊。”
祁匀面无表情的又重新将筷子放进碗里试图夹菜。一边的老管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没有生气,还很顺从的又做了一遍。老管家忍不住开始重新打量坐在祁匀身边的邢仲晚。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以后,祁三爷似乎有些地方正在悄悄的改变。
本来对这个人老管家没放多少心,等见到真人,老管家更多的是鄙视。邢家真是打了如意算盘,送一个男人过来冒充邢仲洁胆子真是大,既然夫人那头都没说什么,那她也陪着做戏,邢小姐邢小姐叫着,本以为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却是一个躲在暗处的小狐狸,精明的很。看来不得不向夫人汇报了,三爷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开始改变了。
试了好几次,祁匀终于是将青菜送进了自己嘴里,邢仲晚乐了,拍手道,“我就说你一定行吧,你看筷子都能夹住菜了。”
祁匀被邢仲晚这种夸小孩的方式逗乐了,虽然面上还是无表情却觉得这样的晚晚有些可爱。试着又夹了一筷子,这次顺利多了,吃进嘴里的那瞬间,祁匀心口流过一阵暖流,而这股温暖来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邢仲晚笑嘻嘻的看着祁匀,一边的佣人眼睛都看直了。太漂亮了,以前一直绷着脸看着有些凶,这么一笑感觉房间里摆着的鲜花都要谢了。
祁匀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邢仲晚问道,“饱了?不是吧,你才吃了多少?”
祁匀淡淡的说了一句,“难吃。”
这一句难吃,让负责做饭的佣人腿都软了,祁匀的声音还没有恢复,嘶哑低沉确实不好听,但是那人坐着,眼睛虽无神,气势却很迫人,以前的祁三爷是看一眼都能让人发抖的主。
“我……去……去重做!”
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
祁匀却像没听到,脸面向邢仲晚,“没你做的好吃。”
邢仲晚认命的放下筷子,得,这是想吃我做的菜。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把他的嘴养叼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起身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选了几样好消化的菜放进水槽,转头问了祁匀一句,“还要半小时,你要是累了,我先背你上去。”
祁匀道,“不用。”
邢仲晚不死心,“会有油烟味。”
“没关系。”
邢仲晚无奈的回过头,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觉得这样的祁匀有些粘人……
“你们都走吧。”祁匀看着前方,身边人的呼吸声让他觉得不舒服。’
“三爷,我在身边伺候着。”老管家小心的上前走了一步,祁匀拿起桌边的碗,朝着声音的方向扔过去,一阵脆响漂亮的碗在老管家脚边开了花。
已经有人在发抖了,老管家弓着背,脸色煞白。
“我还没死呢,在这里还轮不到你给我做主!”
老管家退后几步,说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了,临走前忍不住抹了一把额角的汗。
几个佣人吓的夺门而出,终于是清净了。祁匀闭上眼睛,耳边是菜下油锅的嗤啦声,心情莫名有些好。
邢仲晚忍不住探出头,“你何必和一个老太太过不去,虽说她先前的确怠慢你,她也是替人做事,你那么吓她干啥,万一吓出个好歹,你能保证下次来替代她的能比她省心?”
祁匀许久没有回话,邢仲晚将菜盛出来了放在祁匀面前,“我再去烧个汤,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