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深入(58)
“祁匀这段时候不能管事,正是他们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要整垮他家族绯闻还不够,没猜错下一步就是沈家。”
邢仲晚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陈副董擦着额头上的汗,在座的几个都是老人对当年祁匀和邢仲晚的事情都是知道的。更何况老夫人的那份遗嘱,邢仲晚有百分之三十的沈家股权,虽说现如今镯子不在他手上,可每年的股东大会祁匀下手的位置总是空着,留给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您说下步该怎么做?”
邢仲晚从3号手里拿过一份文件,“沈家这么多年经营不可能干干净净,现在祁匀在医院不排除有人趁着这段时间小题大做,集团内部你们不可能顾忌全面总有一些蛀虫,平时睁只眼闭只眼现如今一点小问题都有可能揪成大错误,祁匀现在还没醒护不了沈家,有可能沈家的问题还会拉他下水。你们亲自查不要经他人的手,把所有有问题的地方全部做好。各个部门特别是财务,要快还不能声张。”
几个人都是人精立马听懂了邢仲晚的意思。
邢仲晚将手里的文件传下去,“你们可以重点在这几个方面找问题。沈家和祁匀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辛苦了。”
陈副董看着手上的文件大吃一惊,再看邢仲晚的眼神里有了一份惋惜,为什么不是个女人呢,要是个女人,哎……
邢仲晚起身,“没事情大家就先回去吧,后续可以找我的秘书。”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邢仲晚拿出一根烟,刚想点起来,边上送上来一个打火机,邢仲晚斜过眼,“您还没走?”
陈副董给他点了烟,“我想谢谢您,这种时候您其实完全可以不管。”
邢仲晚吸了一口,喉咙涩涩的有些不舒服,他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了,回来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帮祁匀。
“其实,匀少爷三年前就写了一份遗嘱。”
邢仲晚转过头,“什么?遗嘱?”
陈副董点头,“他死后名下百分之四十的沈家股权全部由您继承。”
邢仲晚手中夹着烟,愣了一会突然笑了,“他还真是疯了。”
陈副董笑笑,“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也不懂,但这几年匀少爷过的确实不容易。我知道以您的身份和匀少爷扯上关系会带来麻烦,但抛却这个,我也希望匀少爷能幸福。他这一生没什么欢喜事情,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您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嘴巴多,说错了您也别往心里去。”
陈副总走了,邢仲晚站在会客厅良久直到手里的烟烫着了指尖。
邢仲晚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
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是有了一丝松懈,邢仲晚蹲**子胃里一阵绞疼,明知道放着不管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就是放不下,他不能眼见着祁匀出事,五年前如此,现在依然。
祁匀终于在晚上醒了过来,沈从心高兴的眼泪直流。祁匀艰难的侧过头看到薛清的一瞬间他还混沌的脑子瞬间明白了。他看着她张了张嘴,“别让晚晚来。”
沈从心一听哭的更凶了,昏迷的时候不断地叫着晚晚的名字,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别让邢仲晚来,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不要牵连大表嫂,你们两个真是……
薛清也没想到祁匀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有些意外。
“放心,他在沈家不会过来。这几天你不方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做。”
祁匀挣扎的从床上起来,沈从心连忙去扶,薛清叹了一口气,“你别逞强,你伤的不轻。老邢有分寸你别担心。”
祁匀皱着眉头,抓着床单抬起头看着薛清,“回去,回x国和晚晚。”
薛清拉了一边的椅子坐下来,“他不会走的,起码没看到你安全他不会回去。你应该很清楚他的脾气,就如他了解你一般。”
祁匀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什么。许久,“明天出院。”沈从心脸色都变了,“大表哥你疯了,你现在怎么出院?”
祁匀看着一脸镇定的薛清,“我知道是谁干的。”
第二十二章 防不胜防
祁匀坐在轮椅上,撑着手臂艰难的套上衣服。他看着自己被包裹起来的腹部,今年真是和刀子杠上了,只是这一次这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扣上衬衣的扣子,病房的门打开,薛清关上门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
祁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谢谢你了。”
薛清扯起嘴角,“我不是帮你,我是帮老邢。说起来我们两次见面都是在医院,那一次我对你印象很不好。那时候老邢喜欢你,说真的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知道你用病情拖住他我是真生气。邢仲晚这人外表看着挺好相处和人交往也一向坦诚但心要是硬起来没人比的过他。”
祁匀黯然的摸着手腕上的佛珠,“我知道。”
薛清深吸一口气,这些话她本不想说,但眼看着邢仲晚又要淌进祁匀这摊烂事里,薛清有些忍不了,“当年我在你病房装了窃听器,我想事后你应该知道,他听到了你和你爷爷那番对话。我一个外人都觉得火大,但他一点都没怀疑过你,从始至终他就太明白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祁匀一开始就是存着利用他的心?你的身世复杂,他的成长环境又比你干净到哪里去,都是在淤泥里挣扎出来的,谁又比谁干净。这样的人要相信一个人有多难,祁匀,你不该骗他的。更不应该用那种手段留下他的人。邢仲晚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因为关央下药害你他动用了埋在国内多年的暗线,这一动几十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他一点都没觉得可惜,就为了给你出一口气,他那时候半点没想到自己。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有多崩溃?你亲手下的药啊,祁匀,你把他的心踩在脚底还要狠狠的蹍上几脚啊。”
祁匀垂下肩膀脸上灰白一片,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对邢仲晚带来的伤害。
“回X国后的那几年,他飞到各个国家一年半载的不回来说是散心去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平复心里对你的怨恨。他把他心中所有的善意都给你了,祁匀。不要怪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狠,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哪怕心中还是对你有怨恨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他都宁愿埋在心里,面对你的靠近他一步一步的退让,因为远离了才是对你更好的保护。”
祁匀眼角泛红,鼻尖酸涩,“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双手捂着脸,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了我全都是为了我。
薛清偏过脸,眼角泛红,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吧,老邢会守着沈家,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祁匀,不要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了。”
薛清抹了一把鼻子打开门出去。
祁匀张开双手,掌心里的伤痕交错,眼底一片血红,紧紧咬着牙关浑身发着颤,还没有恢复的身体浑身发着冷汗。
这几年他真的修身养性太久了,他不想再添业障,晚晚那么好的人满身罪恶的自己怕配不上他。幕后主使者的阴险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弄不死他下一步就是晚晚。
晚晚是他的底线,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更甚。既然这样,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祁家老宅,祁纵成的卧房。当年他被祁匀气的中风已经瘫在床上多年,看着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祁匀,祁纵成抬了抬能动的左手指着他,“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祁匀面无表情的操纵轮椅来到他的床边,“爷爷,您就这么看不得我好?我死了祁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你舍得?你舍得祁家的滔天权势断送在你手里?”
祁纵成双目圆睁,“我祁家不需要你这样的继承人,你和邢家那个男人的事情我想着就恶心,祁家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子孙!”
祁匀握着祁纵成僵硬的手,“爷爷,当年我拿着材料威胁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把那叠材料扔在我脸上让我滚?哦……我猜猜,因为那时候你藏在外头的小儿子还没有成年吧?”
祁匀脸色惨白,唇间没有一点血色,看着如同索命的白无常。
“怎么的?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就不需要我了?想把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给你的小儿子?爷爷啊,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祁纵成脸色发黑,眼神里露着惊恐,“你!你!你要干什么?那可是你的亲叔叔!”
祁匀笑了起来,“亲叔叔?原来我还有亲人啊。原来这就是我的亲人,我的亲爷爷派人捅了我一刀子,亲叔叔想着我手里的权势等不及把我踩在脚底下,你们对我可真亲啊。”
祁纵成双眼圆瞪,“祁匀!你这个畜生!我祁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招来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祁匀退了两步,掩去脸上的冷笑,“你心爱的小儿子很快就能下去陪你了。您动手的时候没想过这一点吗?要么您就弄死我,不然……啊,您还不能死,您还要看着祁家怎么败在我的手里,这么多年,我早就玩腻了。”
祁纵成指着祁匀,眼睛怒睁,呼吸一时接不上,往外出着气像是破旧的拉风箱,身体如破败的塑料袋往外漏着风。
祁匀转过身,操纵轮椅到门边看着祁纵成的脸慢慢的灰败下来。祁匀映丽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躺在床上犹如朽木的老人慢慢的咽了气,他转动门把手出了祁纵成的卧房。保镖扶着一个浑身都是伤的男人过来,祁匀看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秘书,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秘书吃力的抬起脸,“先生,我……什……没……说……”
祁匀让保镖把人带去医院治疗。
回头才发现自己在长长的走廊中间,一眼望不到尽头。当年是奶奶牵着小小的自己走完这条阴暗的走廊,它的尽头藏着一只吞噬人心的鬼怪,在这个宅子里的人都被吞噬了本心成为了连自己都厌恶的怪物。
祁匀翻开自己的手掌心,这双手沾了多少鲜血害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也是个怪物,他的罪孽得不到救赎。
他滑动轮椅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这条走廊上,慢慢隐没在黑暗里……
沈从心来接祁匀去医院,祁匀已经痛的连车都上不了,沈从心忍着眼泪扶着他上了车,祁匀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该长大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总得学会一个人扛着。”
沈从心打开另一边的门坐上去,“大表哥,我们先去医院其他的您别想,我会成长起来的,我不想这么没用,你是不是怪我告诉大表嫂。”
祁匀捂着伤口没有回答沈从心,额头上的细汗沈从心拿着帕子一点一点为他擦去。
“他现在不会比我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