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深入(37)
祁匀进手术室前剃光了头发,邢仲晚笑道,“真是一个俊俏的小尼姑。”祁匀的耳朵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还好病房里没别人。
“果然人长得漂亮就是光头也可以驾驭的很好。”
邢仲晚在祁匀面前蹲下,“不要紧张,会没事的,加油。”
祁匀抬手捧着邢仲晚的脸,“你会等我的吧。”
邢仲晚笑眼弯弯,“会的。”
祁匀弯下腰脸慢慢的靠近邢仲晚,嘴唇快要接触到一起时,邢仲晚头一偏,祁匀的吻落在他的耳朵边。
祁匀有些失望,邢仲晚淡淡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准备了。”
祁匀被推进去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握着邢仲晚的手,直到分开那瞬间,祁匀的眼眶有些发红,邢仲晚看着祁匀被推进去,那双握着他的手一直保持着他们分开的姿势垂在病床外头。
祁匀落在耳边的柔软触感还在,邢仲晚揉着翻滚的胃,快步走进洗手间,双手撑着洗脸台不断地干呕。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邢仲晚抬起头,额前的头发被打湿了没有生气的耷拉着,水珠顺着挺直的鼻梁流进丰润的唇间。
抬手抹掉嘴上的水迹,邢仲晚出了洗手间,离去前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也仅仅只是一眼。电梯的门开了,邢仲晚再也没有回头进了电梯。
邢家的陵园,邢仲晚放了一束绣球花在他妈坟前。他妈迁进来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看她。
他妈的墓打理的很好,看来看管的人十分上心,邢仲晚来的时候边上已经放了一束绣球。
邢仲晚摘了墨镜跪下来在他妈坟前磕了一个头。
“我要回去了,也许要隔好久才能回来看你了,不过您也不会寂寞的对吧,我知道你在谁的身边才最开心。”
邢仲晚伸出手摸了摸墓碑上他妈的照片,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过来,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邢仲晚偏了偏头,“谢谢你,那绣球是你送的吧。”
邢正平低头看了看邢仲晚,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把我妈的坟打理的不错,谢谢你。”
邢正平哼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邢仲晚抬头看见他正看着他母亲的照片发呆。
邢仲晚站直身体看了看他,“我知道你和祁夫人做交易就是想借着她的手除了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对邢家还有你的位置从来没有兴趣。再者,你能得到这个位置也是你的本事,只是邢家现如今走到这步,只要守本分,还是倒不了的。每年我会打一笔钱进公司的账户,就算是感谢你照料我妈。”
也不知道邢仲晚的话邢正平听进去了多少,邢仲晚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他。
邢正平老了,但多少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几分斯文俊秀。
“我是真的喜欢过浅翊。”邢正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邢仲晚愣住了。
邢正平却一眼没看他,盯着他妈的墓碑出了神。
“邢雁吟当年要过继我的时候,我缓了三天还觉得是个笑话。我们这支算起来已经是远亲了。他怎么选都不可能会选中我,都说我是上辈子做了好事,这辈子天大的好运才会落我身上。”
“可我觉得,这不算是最大的好运,我最大的幸运是娶了你妈妈。”
邢仲晚瞪大了眼睛,差点笑出声,“所以你才把她赶出了邢家!”
“邢雁吟让我娶浅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邢浅翊,当年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竟然愿意嫁给我这个乡下穷小子。我当时就发誓,我要一辈子对她好,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想办法给摘下来。但……结婚后我才发现,一切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你母亲冷漠,我以为只要我对她好,一定可以焐热她的心,我也不介意那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为了她我也愿意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孩子。但……是我想多了,等我终于发现真相,震惊愤怒还有羞愧让我清楚的意识到,我这辈子都比不上她心里的那个人。真是可笑!”
邢正平捂着自己发红的眼睛,
“我想气她,从乡下带回一个女孩说是我和外面的情人生的。我当时想,她就是骂我一句也好,可是没有。她让我好好养着,好好养着!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母亲啊。她是拿着刀子往我胸口上扎啊。邢雁吟死了,我想她总该放一点心在我身上了吧。哈哈哈,没有,我拿着亲子鉴定书,威胁她如果不和我在一起,就用这个让她滚出邢家。可她宁愿背着私通的罪名也要和我离婚!我怎么能忍!而且你的存在是最大的威胁,我好不容易得来这一切。你知道我一个乡下小子爬到如今有多么不容易,可你不一样,你身上流的血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我踩下去。”
邢仲晚安静的听着,最后问了他一句,“你现在开心吗?”
邢正平愣住了,心中本来汹涌而出的怨恨心痛愧疚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邢仲晚戴上墨镜,看着他,“我妈临死的时候说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她不恨你将她赶出去,只恨自己耽误了你一生。”
邢仲晚走到他身侧,“ 不会有改变的,邢仲晚这个人已经不在邢家族谱上,没人和你抢。”
邢仲晚走了,邢正平整个人软下来蹲在墓前啜泣,刚开始还隐忍着,最后忍不住哭出声音。
邢仲晚走了很远,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邢正平蜷曲着身子,哭声隐隐传进他的耳朵里。
人生多的是阴差阳错,最重要的是过好当下,不念过往,不负初心。
第五十章 故人已去
邢仲晚下了山,上了停在路边的车,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薛清看着他隐在墨镜下的半张侧脸,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邢仲晚一手夹着烟,一手撑着车窗自言自语道,“人啊,最怕有执念,最难的就是放下。”
薛清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清醒点,想出家啊!没门我告诉你,姐还指着你给我养老!”
邢仲晚疼的手上的烟都夹不住了,“大姐,这是肉做的,我头上没戴钢盔,你这劈下来要脑震荡的,你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啊!”
薛清发动车子,“看来脑子没坏。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邢仲晚。”
邢仲晚愣了一下,切了一声,关上车窗,“尘世间这么多的小姑娘,没了我她们会哭的。”
薛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
邢仲晚越过身子抱了抱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薛清拍着他的背,笑着说了一声傻瓜。
祁匀的手术很顺利是在预料之中。邢仲晚和高教授聊了几句得到的回答情况很是喜人。
邢仲晚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窗看着还在昏迷的祁匀。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被施了魔法的王子。短短的时间他的变化真是大啊,邢仲晚摸了一下口袋,才发现没烟了。一回头跟前多了一包烟,邢仲晚接过,对着陈瑛点了点头,“一块抽一根?”
邢仲晚夹着烟靠在吸烟区雪白的墙壁上,陈瑛松了松领带,“我要向您说声对不起,照片的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邢仲晚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陈瑛看着眉眼漂亮的近乎锋利的青年,有些欲言又止。
“等匀少爷眼睛康复我就要走了,董事长把我调到海外。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再见您了,有些话我想对您说。”
陈瑛挺直了脊背,“匀少爷他是真的很在乎您。他和您在一起很快乐,那种快乐不用说,透着眉眼都能让人感觉出来。我曾经担心过,您会成为他的软肋,但现在我有些明白了,你是他的希望。”
陈瑛说出这句话,整个人颓废了许多,在他多年的认知中,真的没想过祁匀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个事实打的他措手不及却也不得不面对。再次的见面,邢仲晚的变化让陈瑛心慌,他觉得少爷也许就要失去这个男人了。
邢仲晚将手里的烟摁灭,脱下外套搭在手上,“谁都不该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希望,人都是善变的。”
邢仲晚打开门出去,狭隘的空间里只留下陈瑛一个人,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陈秘,董事长病危了。”
祁匀是在次日清晨醒过来的,他张了张嘴,手在病床边小幅度的动着,像在找什么东西。护士弯下腰听了许久才明白他说的是晚晚。
邢仲晚进病房,握住祁匀的手,那一瞬间床上的人安静了下来,
邢仲晚靠近祁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手术很成功,恢复一段时间你就能看见了,好好休息,想睡就睡吧。”
祁匀动了动嘴唇,声音很轻,“我……想看……你。”
邢仲晚慢慢的坐直身体,知道祁匀又昏睡了过去。
抽出被他握着的手,邢仲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他的床头。
起身在祁匀裹着纱布的脑袋上亲了亲,仙女姐姐,你会好起来的,至于我们就再也不要见了。
邢仲晚出了病房,薛清早就在一边等他了。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哎,你的头发回去好好弄弄,去找那个tony老师。”
“是不是每个做造型的都叫tony。”
“你想多了!不要放飞自我了,好好的回去坐班,想想那些等着你临幸的小美女们,大老板你该回去营业了!”
邢仲晚修长的手臂交叠放在脑后,“我们回家了。”
侧过头和薛清相视一笑,就当做了一个梦吧。
当祁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邢仲晚已经离开了国内。
明明头疼难当,心却莫名揪疼。祁匀知道身边有人,却不是晚晚,他低着声音,问了一句,“晚晚呢?”
过了一会,陈瑛才道,“少奶奶有事情回了江南,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祁匀愣了一下,没了声响。陈瑛知道这么骗他不对,邢仲晚走了,这件事情祁匀迟早会知道,但绝对不是现在。
陈瑛出了病房,有人一见他就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找不到少奶奶。”
“航班信息呢?”
“没有找到少奶奶的名字。全部的海外航班都查了,没有。包括所有外籍名单都没有少奶奶的名字。至于其他再深一些的内容,我们没这个权限。”
陈瑛很头疼,他突然觉得晚晚就是一个虚构的人物。
他来医院前,沈清虹和他说过,一旦那孩子不见了,你们谁都不要去查,查不到的。
陈瑛担心的看了病房一眼,该怎么办呢?如果祁匀知道晚晚不见了,他真的不敢想下去。
祁匀半夜醒来,浑身被汗水浸透。一边的小护士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祁匀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接着是自己的眼睛,“晚晚呢。”嘶哑的声音带着水气,护士出去叫了守在门外的陈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