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奶爸(9)
偏偏每次都死的不彻底,导致还来不及从一个噩梦里清醒过来,就又满血复活到另一个噩梦里。
在梦里玩了一个晚上的无限恐怖游戏……
直到听到一声清脆的“哦哦哦”的鸡叫声。
他迷迷瞪瞪,废了好大劲才睁开了眼皮,在一种“我靠,这是哪里,我是不是穿越了”的迷茫里,慢慢清醒过来。
对面墙上贴着的□□熊和跳跳虎的墙贴,把他渐渐拉回到现实里。
他想起来了,哦,这不是我自己家,这是贺晓年和贺小宝的家,这是贺小宝和我睡觉的床,这是我保姆生涯的第一个清晨。
他费劲的用胳膊撑着床,眯缝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了坐在对面的贺小宝。
贺小宝就这么呆愣愣地坐在他的对面,从他半睁着的杏核眼睛和皱着的眉头上,看不出他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梦里的画面一帧帧从眼前飘过,孙海洋在清晨的微曦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有点儿战战兢兢地小声问:“小宝,你,醒了?”
贺小宝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突然仰起脖子,“哦、哦、哦”又学了声鸡叫,然后耷拉下脑袋,糯糯地问:“我小被子呢?”
孙海洋于一片震惊里懵懵然把甩在他身边的蓝色小被子递了过去,贺小宝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小被子,小手在上面摸摸搓搓,不到一分钟,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剩下孙海洋一个人在震惊中无语问苍天。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脚边呼呼大睡的小宝,缓了缓神,爬到床边,勾过四斗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手机显示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5:14。
他放下手机,靠回到床头,对着墙对面欢乐的跳跳虎和□□熊,慢慢吐出一口长气:我要死,我艹,我他妈……是真的要死了!
……
时间还早,人困马乏,但这个被叫起的方式太刻骨铭心,想再睡也不可能睡得着了,孙海洋瞪着睡得正香的贺小宝发了会儿呆,索性又抓过手机,打开微信。
微信里第一条未读来自他的雇主贺晓年,贺晓年的微信昵称和他的人一样在温煦的外表下都潜藏着一颗欠揍的心,他的昵称叫:我愿与人闲聊(玫瑰花)除了你。
他盯着这个昵称和昵称旁贺晓年半拉侧脸的剪影头像,有一种想拿牙签在剪影上扎出一排小洞洞的冲动。
咬了半天牙,他还是打开了微信,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这条微信是贺晓年昨晚布置给他早起后的工作任务:
早上起来,先给贺小宝喝水,注意水温调试在35度左右,开水在暖水壶里,凉水在量杯里晾着,兑好水后要试温,客厅窗台上的餐盘里有一个试温计,试之前先用水冲洗干净,注意不要给他超过两杯水;
喝完水后看着小宝刷牙,晚上刷牙你给他刷,务求每个齿缝都要刷干净,但早上的牙让他自己刷,你得在一旁盯着,不然他会偷懒;
刷完牙之后给他削半个苹果或者猕猴桃,可以给他看半集爱探险的多拉,记住只能看半集,不然上学会迟到;
他极有可能会早上拉屎,你帮他擦屁股,擦完屁股必须用淋浴帮他洗洗屁股,不然擦不干净;
幼儿园就在小区门口左转南行100米左右,蓝黄相间的楼就是,他是中三班,老师姓魏;
其他暂时没想到,想到再说,如有疑问,自己想办法解决!早上不要吵我睡觉,回来后给我煎个鸡蛋,热杯牛奶,冰箱里有面包,给我泡两片生菜叶,夹芝士吃。
暂时就酱!
……
还暂时就酱!还他妈有个感叹号!
孙海洋对着手机屏幕运了半天气,决定以后有机会扎贺晓年的剪影头像时不用牙签了,要用订书机直接订。
……
贺晓年昨晚其实睡得也不太踏实,他的房间和小宝的房间隔着的这堵墙不是承重墙,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他能很清晰地听到隔壁小宝和孙海洋互动时的声响。
从贺小宝打了孙海洋开始,哭着道歉,到唱完了一整首《北京的金山上》,到最后消停下来开始打起了小呼噜,这些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孙海洋是个年轻小伙子,今天之前素未谋面,也不知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一旦被小宝欺负大发劲了,爆发起来可是之前几个保姆摞一块也未必能赶得上的。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浏览着网页上的各种时尚资讯,一边留神关注着隔壁的动静,直到小宝和孙海洋再没了声音,他才上了公司OA,打开一份销售周报。
上周的数据不是太好看,或者说,入了夏之后,销售数据就一天不如一天好看。
没有办法,网购对实体的冲击实在太严重,即便像他们公司这样的中高端时尚品牌,在网络和经济低迷的双重夹击下,销售额也开始出现严重的下滑。
公司已经在开始收缩产品线了,去年卖掉了两个衍生品牌,又砍掉了配件部整整两条系列线的产品,裁撤了能有百十来号人,今年,已经隐隐约约感到上层开始压缩服装部的产品线了,李梓虹他们组这次订货会被砍掉了一半的SKU,这应当只是个开始,估计接下来还会有一系列的人事动作。
头疼!贺晓年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当然,产品本身越来越缺乏创意,越来越讲不出故事,这也是个主要原因!
时尚这个东西太玄幻,现代年轻人的口味实在太跳跃了,你骑匹千里马在后边追得个呼哧带喘,结果一抬头,发现人家坐的是艘火箭,早他妈窜天上去了……
灵感!
设计师最需要的就是灵感!
可是就现在,自己一个人带着个五岁半除了捣乱屁事不懂的孩子,别说灵感,很快就要连痛感、性/感、快/感、XX感都没了,都他妈被折腾麻木了!
唉,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孙海洋了,希望他能争点气,稳住那个熊孩子!
……
贺晓年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他头歪着压在枕头上打了个哈欠,试着睁了睁眼,然后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8:42,完美!没有在8:30之前起床,是我的福气!
他穿上拖鞋,晃晃悠悠出了卧室,忽然听到厨房里有哗哗流水的声音,他愣了愣,才突然想起家里这个点儿除了他还有一个孙海洋的事实。
估计孙海洋这会儿正在给他准备早点呢!
想到那个满脸的青春都快溢出来的大小伙子围着个围裙,站在灶台前挥着个饭勺的样子,贺晓年有点儿失笑,算了,不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了,先去洗漱吧。
他在卫生间冲了个澡,又刷了牙,光着膀子,肩上搭了条毛巾,出来的时候,竟然听见厨房里的水还在哗哗地流。
这才感到有点儿不对劲,赶紧几步窜到了厨房。
孙海洋没有围围裙。
他送完贺小宝回来后出了一身汗,扒掉了上衣,就那么光着膀子进了厨房,按照贺晓年的要求,他煎了个半生不熟的蛋,从正面看有点儿溏心,从反面看也依然十分溏心,不过他今天实在太困了,脑子都是木的,实在懒得重新加工了。
然后摘了几片生菜叶子,放到洗菜盆里,拧开水龙头,等着水把菜盆浸满。
大多数时候,水流的声音有助于排尿;但极个别时候,它也有助于睡眠。
他听着哗哗的水流声,撑着水池边缘,就那么站着睡着了。
贺晓年进厨房的时候,发现不仅菜盆里的水都已经满了,连水池子里的水,因为被菜盆堵住了排水口,也满了。
水从水池子里漾了出来,顺着水池边缘流了一地。
而孙海洋也不知是傻了还是死了,竟然就这么站在水池边,低着脑袋看着水就那么流下来。
贺晓年一个箭步窜过去,迅速关上了水龙头,愤怒地转过头,冲孙海洋怒吼:“我靠!你……”
他一扭头,看到了孙海洋紧闭着的双眼,眼睑下方明显的一片青黑,和旁边脸颊上的一小块儿不是很明显的红肿,判断是昨晚小宝那一拳头的杰作……
贺晓年咽掉了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对着孙海洋看了半天,重重叹了口气。
自己昨晚竟然还想着寄希望于这小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伸出右手拍了拍孙海洋的脸蛋,“哎,哎,醒醒,醒醒!”
孙海洋的头一点一点,身子晃悠了两下,没醒,还一个右歪,倒在了贺晓年身上。
“我艹!”贺晓年赶紧接住孙海洋栽倒过来的身子,这小子个子比他还高,份量也不轻,这么压下来,贺晓年的腰被迫靠到了琉璃台上,咯得生疼。
况且大夏天的,两个光膀子男人身上都热气腾腾的,这么肌肤挨着肌肤,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你大爷!孙海洋!”贺晓年烦躁地扒拉着孙海洋的肩膀,孙海洋脑袋耷拉在他的肩头,还砸吧了两下嘴,贺晓年总感觉他下一秒搞不好要在自己肩上流下一串哈喇子。
他抱着孙海洋的肩膀,拼命把他拖出了厨房。
他心里带着气,动作就十分乱暴,就像拖着一袋子水泥一样,把孙海洋一把给扔到了沙发上。
孙海洋终于被他扔醒了,迷茫地望了下四周,腾愣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靠,水,水还没关!”
贺晓年都快被他气乐了,他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歇着吧您呐,等您想起来,水都漫过金山了!”
孙海洋茫然地砸吧砸吧嘴,慢慢清醒过来。
他有点儿意识自己好象在洗菜的时候开着水就睡着了,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厨房里到底是个什么惨况。
不过无所谓了,多盛大的惨况也不过就一个结局,就是得他自己收拾。
只是……他抬头看了眼贺晓年,犹豫地问:“哥,那你的早饭……”
贺晓年有气无力地挥了下手,“我自己出去吃,你待会收拾好房间自己吃自己的就行!”
说完,他起身准备回屋穿衣服,站起身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孙海洋。
孙海洋被他嫌弃的目光看得有点儿愣怔,他上下看了自己一眼,“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贺晓年依旧眉头紧锁,“海洋,以后在家里,不要光膀子,更不能光着身子,至少得穿个背心裤衩什么的!”
孙海洋看了一眼同样光着个膀子的贺晓年,觉得真是莫名其妙,这个贺晓年也太他妈事儿多了,光个膀子又碍着他什么事了。
他也忍不住有点儿窜火:“为什么?你不也光个膀子吗!”
贺晓年盯着他,懒懒地晃了晃肩膀:“咱俩不一样,我掏钱,你拿钱!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那么多为什么!”
孙海洋往身后的沙发上靠了靠,眯缝了下眼睛,贺晓年这句话,真真切切把他从昨晚到现在憋着的火都给拱出来了,保姆怎么了,干活拿钱,也是要尊严的,他这么说的话……
他冷冷地反击:“那你这个金主还真是挺善良的,人都是掏钱让人脱衣服,到了您这儿掏钱让人穿衣服,怎么着,”他觑着眼睛瞄了下贺晓年的腰部往下,“这么年轻,看不出来,不行事儿啊!”
贺晓年被孙海洋的眼神看得火苗都快烧穿皮肤了,他真想随手捞起什么东西一把砸孙海洋脸上去,不过他四下扫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趁手的武器,就看到一屋子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收拾的狼藉。
他慢慢摁息了胸中的怒火,不行,我不能激怒这小子,我还得靠他镇压家里那个真正的怪兽之王呢!
他朝孙海洋温雅地笑了笑,“放心,你要想试,会有机会让你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