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奶爸(3)
贺晓年家又换了一个保姆。
这个保姆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幼师专业刚刚毕业,还没找到合适的幼儿园,想先找个育儿嫂的活儿锻炼锻炼。
贺晓年对美女保姆的要求很低,只要带好孩子会做饭就行,其他家务找个钟点工每周收拾两次。
但两三天后,他发现贺小宝就被带出了些变化。
他晚上回到家,正在卧室里光着个膀子浏览网页,忽听门外咯噔咯噔一阵脚步响,起身推开房门一看,贺小宝身上套了件很长的度假裙,脚上踏拉了一双目测高度在7厘米左右的女士高跟鞋,像踩着小高跷一样,艰难地在地上拖行。
看到二叔出来,他十分高兴,笑吟吟地问:“二叔,你看我美吗?”
贺晓年被小宝这个样子逗乐了,故意板着脸逗他,“你不美,但衣服很美!”
小宝有些不服气,立即又换了个造型。他双手握着自己的小胸脯,使劲儿往里挤了挤,歪着脑袋脆生生地说:“这样你二叔会喜欢我吗?”
贺晓年笑不出来了,他上前一把拽下贺小宝的手,在他两只手上各拍了一巴掌,一字一顿严肃地说:“贺小宝,去把这身衣服和鞋脱了,还给小苗阿姨,还有,以后不许学小苗阿姨说话,不许学她的动作,知道吗?”
“我、不!”贺小宝很有骨气地踏拉着小高跷使劲儿跺了下地板。
“你不,我就不再给你买小布丁了,也不再给你买怪兽了!”贺晓年严厉地威胁他。
小宝二话不说,立即拖拉着长裙和小高跷回屋换衣服去了。
贺小宝进了房间之后,贺晓年也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接着上网,结果一转身,正好碰上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小苗阿姨。
“啊!”小苗阿姨看见光着个膀子、只套了条睡裤的贺晓年,小声尖叫了一声,捂了捂脸颊。然后嘴角慢慢挂上了一丝笑,眼睛欲遮还羞地在贺晓年身上瞟来瞟去。
贺晓年这才想起自己没穿上衣,赶紧下意识挡了下胸膛,又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儿Adam了,又赶紧放下手臂。
这一打岔,把自己看到小苗的一瞬间,想起的满肚子的训话都给岔没了,他赶紧尴尬地跑回自己房间。
晚上,等小苗哄着小宝上床睡觉了,他一个人拿着盒牙签去了客厅。
订货会后,连着又是统计订单、又是确认下单数量和排产时间,积了一肚子的火,这两天消停下来,这股火一股脑拱了上来,在他嘴里顶出俩口疮。吃饭疼,说话也疼,甚至咳嗽大发劲儿了都会疼。
Adam教了他一招,让他回家拿牙签蘸点酒精,一咬牙一闭眼干脆给捅破了,用不了两天准好。
但这个一咬牙一闭眼的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贺晓年拿着个牙签,对着客厅门口的一面穿衣镜往嘴里比划了半天,愣是不敢捅。
“晓年哥,你在干嘛?用我帮忙吗?”小苗阿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看着他比比划划的动作,好奇地问。
贺晓年吓了一跳,扭头看了一眼。小苗穿着一件真丝睡裙,睡裙是个小吊带,下摆也很短,将将盖过屁股和大腿根儿。
贺晓年赶紧把头转回去,不敢再看,嘴里呜噜呜噜地说:“哦,没什么,口腔溃疡,想着给捅破来着!”
“唉呀,那个好疼的,自己怎么弄呢,多疼啊,我来帮你吧!”小苗的声音娇滴滴的,一说完,就从贺晓年手里抢过了牙签。
贺晓年面对个娇滴滴清凉凉的小姑娘,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瞅好,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弄了!”
“弄一下吧,不捅破很长时间都不会好的,那很痛的!”小苗拿着牙签就往前凑。
“二叔、小苗阿姨,你们在干嘛呀?”小宝可能是被外边的声音吵醒了,光着小脚丫从屋里跑了出来。
小苗拿着牙签凑到自己面前的动作看着有点儿不好看,贺晓年不想让小宝误会什么,或者明白了什么,赶紧解释:“啊,啊,没事,没什么,你小苗阿姨要帮二叔捅/口疮呢!”
“什么是口疮,怎么捅啊?”小宝第一次听说这种玩法,立即兴奋了,“噔噔噔噔”跑过来,垫着脚丫子拽小苗胳膊,“阿姨,阿姨,让宝来,让宝来!”
小苗很尴尬地紧紧攥着牙签,声音都有点儿尖锐了,“哎呀,你这个……孩子,你不要闹好不好,别抢,别抢牙签!”她跟小宝揪着牙签撕扯,小宝的力气很大,把她一下子拽跪到了地上。
姑娘的衣领太低,一跪倒地上,什么也都乍泄出来了。
贺晓年看得心突突直跳,可他不想占人小姑娘便宜,赶紧也跟着蹲下来。
小宝已经从跪在地上的小苗手里夺过了牙签,学着刚才小苗的动作,就要往贺晓年嘴里扎。
贺晓年心里突突跳完两下之后,一扭头看到小宝这个动作,肚子里那点绮念顿时烟消云散,吓都要吓死了,他拼命扭动身体,“不不,不用了,小宝,小宝,不用了,真……”
他越是挣扎,小宝越是开心到爆,咯咯嘎嘎跟他二叔拉扯在一起。
纠缠中没太控制好自己的动作,“咚”的一声,一胳膊肘拐上了二叔的嘴唇上,正好磕破了他嘴里的一个口疮。
顿时半张嘴血流如注。
贺晓年痛苦地捂住嘴,跪到了小宝面前。
小宝一看到血,觉得自己可能犯下大错了,很害怕,立即开启了表示忏悔的大哭模式,“哇”的一声,一边哭还一边抬胳膊抹眼泪。
结果抬胳膊抬得太急切,“咚”的一下,又撞到了贺晓年的另一半嘴上,把另外一个口疮也给磕破了。
贺晓年另外半张嘴也开始哗哗往外流血。
……
第二天,员工餐厅。
Adam盯着对面的贺晓年,左看右看,最后幸灾乐祸地拿个叉子叉了块儿三文鱼,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半天,“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口疮又严重了?都跟你说了,长痛不如短痛,拿个牙签闭着眼睛给捅了,一了百了。口腔溃疡这个东西,你放着不管它也能好是不假,但这个过程嘛,就谁苦谁知道咯,谁没上过火啊,这个难受劲儿呦,我懂!”
贺晓年闭紧嘴巴,他不想吃东西,也不想说话,只在心里暗骂:你懂?你懂个屁,宝宝心里苦你知道吗,宝宝心里痛你知道吗,宝宝心里很恐惧,你知道吗?!
陪着Adam吃完午餐,两个人站起身收盘子,贺晓年才用他那张伤痕累累的嘴呜噜呜噜说:“我下定决心了,这回换个男保姆,必须得要个男保姆!”
Adam愣了一愣,“男保姆?男保姆可不好找去,我跟你说!有几个男的爱心泛滥、没事儿闲得去当保姆啊!”
“我加钱,7000,不行8000也行,非找一男保姆不可!就得找个男的来以暴制暴!不不,主要是小宝还小,我可不能让这些老娘们儿小娘们儿再把他给带歪了!”
两个人拿着餐盘,边说边往洗漱间的窗口走,送完餐盘离开了餐厅。
他们身后的餐桌上,李梓虹慢慢转过身来,冲着两个人的背影,勾了勾嘴角,笑了。
她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个电话,拨通:“喂,大海儿啊,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啊,不不,姐今晚不加班,你回来吃饭吗……你早点儿回来吧,姐有事找你,……姐请你吃大餐!”
四
李梓虹晚上没加班,很早就离开了公司。
到家楼下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有三五个社会小青年正蹲在花坛边上抽烟,正中间围着她那个宝贝表弟,孙海洋。
孙海洋倒是不抽烟,在众人仰视的目光里,正抡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双截棍,绕着自己的上半身上下挥舞、哼哼哈嘿。
这小子成天不学无术,好容易混了个大专毕业,分别干了两天KTV的DJ,酒店门童、健身房Sales和外卖小哥,体验了半年人生,然后对他姐说,以上工作都无法体现他的人生价值,他需要暂停一下脚步,放空自己,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一思考,就思考了半年,而且还没思考完。
不过此刻,他把一副双截棍倒是耍的个行云流水。夕阳下,他挥汗如雨、动感矫健的身姿和时不时绷起来的流畅的肱二头肌,一下子就在众混混里拔了个头筹,显得十分骚气。
李梓虹叹了口气,压着火走过去,叫了一声:“唉唉,别耍了,回家了嘿!”
众混混都抬起头来,十分诧异地看着她,有人见这是位长得还不错的大姐,立即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
李梓虹心底冷笑:就你们这几个小杂毛,还敢调戏到姐头上?!姐当流氓的时候,你们八成都还没断奶呢!她立即双手叉腰,摆出一副会议上跟Adam掐架的泼妇架势,准备张嘴开骂。
孙海洋可知道他姐的厉害,赶紧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姐,姐,误会误会,都是自己兄弟!”
他回头冲身后几个小混混使了好几下眼色,把手里的双截棍扔了过去,揽着他姐,转身就走,“今晚请我吃什么大餐啊?小街路口边新开了个晚枫亭,或者去汉拿山吃烧烤也行,实在不行旺顺阁的鱼头泡饼也凑合了……”
他姐被他推着走了两步,到小区门口,直接往里边一拐,“不出去吃,我叫的全家桶,家吃去!”
孙海洋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姐,什么意思,你这大餐……听着怎这么小??”
李梓虹斜愣了他一眼,“全家桶还小,那不行我点俩,够大了吧?!”
“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为了今晚这顿大餐,推掉了好几个哥们的局,最次都是一个木屋烧烤,结果你就请我吃肯德基,这说出去我怎么见人?”
李梓虹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孙海洋,叹了口气:“大海儿啊,姐遇上危机了,就快揭不开锅了,这些日子你就将就点儿吧,回家去,姐跟你细说!”
说完,也不理孙海洋,抬脚就往自家单元走去。
孙海洋没有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路上碰到了一个认识的邻居,是个年轻的妈妈带着一个小男孩儿,李梓虹停下来跟这个年轻妈妈聊了会天。
孙海洋百无聊赖,就在旁边拍着小孩儿的篮球,逗小孩儿玩。他动作很灵活,在孩子的左挡右拦中潇洒地带球晃人,跟个孩子玩得十分带劲。
小男孩儿的妈妈一边和李梓虹说着话,一边不住拿眼睛偷瞄孙海洋,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跟李梓虹说:“你弟弟可真招小孩儿喜欢,还……挺帅的!”
李梓虹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心说:帅管蛋用,当饭吃吗??不过,招小孩儿嘛……
……
姐弟俩回了家。
孙海洋刚才耍双截棍耍出一身臭汗,进了家门就去卫生间冲了个凉。
出来的时候头发也没吹干,湿答答地趴在脑袋上,光着个膀子,站在客厅里开始甩头。
李梓虹正站在她妈妈的遗像前点香,冷不防被孙海洋甩过来的水溅了一身,她心里噌噌往出冒火,腾地一下转过身,冷冷瞅着孙海洋:“你甩的满地都是水,待会谁收拾?”
孙海洋抬头看了她一眼,看样子他姐今天心情是不太好,就这么点小事,脸都拉得快掉到地上了,不过这个问题,他还真是不怕回答。
他又甩了两下头,歪着肩膀靠到墙上,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姐,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啊,这个家的地不一向都是我扫,我拖,我收拾,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李梓虹吞了下口水,被她弟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换上了一副悲伤的表情,扭头盯着桌子上她妈妈的遗像,哀戚地说:“大海儿,你过来,给你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