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奶爸(62)
睡意一下子就没了,他兴奋地抱住贺晓年的脸就又开始啃个没完。
贺晓年一边躲他一边拼命把他往一边推,真是受不了,这么啃来啃去的结果往往都得让他的老腰再折一次,“哎哎,我话没说完呢!你这周六还有个任务呢!”
“嗯?还什么事?”孙海洋稍微把脸往后仰了仰,问。
“这周六公司有个业务的预选会,各地的大业务都要从外地赶回来,下午结束了有个晚宴,可以带家属参加!”
他停了一会儿,见孙海洋抱着他半天没吭声,便挠了挠他的胳膊:“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哦,说什么,你想……让我去?可你怎么跟人介绍呢,这是我家男保姆,帮我看孩子的……”孙海洋放开了一直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躺回自己枕头上,仰头望着天花板,自嘲着说。
贺晓年凑了过去,推了推他,“哎,怎么了,不高兴了?我可没说你是我家保姆啊,我报名的时候,说我一个朋友来着,人家还问我是不是女朋友呢!”
孙海洋的脸色稍微缓了缓,但还是觉得不安:“可我真的跟你去了,人家一看,呦,是个男的,这种场合带个男的过来,还说是朋友,你同事,会怎么想?”
贺晓年有些困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孙海洋跟他说的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个事儿,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他并不在意,甚至还在心底隐隐地期待被人看破点儿什么才好,就此正了孙海洋的身份。
他翻过身,背对着孙海洋,往后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蜷缩进孙海洋的怀抱里,慢慢闭上眼睛:“怎么那么多事啊,叫你去你就去,你管别人怎么看呢,带着小宝,高兴了跟人说两句话,不高兴了,自顾自吃饱喝好就行了!”
“哎哎,你别睡啊,再聊会儿啊,那我那天穿什么啊!”
“光着,什么都别穿最帅!”贺晓年没好气地咕哝一句。
“滚蛋!”孙海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不过可惜,依然没有卵用,贺晓年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
周六那天,贺晓年很早出门,他需要先去公司展厅盯着,听听外地的业务对这次样品的反馈。
孙海洋带着小宝,坐立难安地一直捱到了下午,揪着小宝一顿捯饬。
“我不穿这个外套,我不喜欢系纽扣的衣服,好麻烦啊!”贺小宝拼命扭股着,反抗孙海洋硬给他套到身上的一件可以系扣子的小棉袄。
“乖,乖!小宝,这衣服好看,再配上你那双棕色的小靴子,看着跟个小王子一样,帅!”孙海洋急的满头汗,哄着小宝,他还没找好自己要穿的衣服呢!
好容易把小宝塞进了那件棉袄里,又帮他系好扣子,他才腾出空来思考晚上自己该穿什么衣服。
他从没参加过这种像模像样的聚餐,他父母早亡,只跟着姑姑和老姐生活,好像家里也没什么亲戚有个红白喜事的,让他能正式地出席个什么场合,现在,他对着铺满床的一堆衣服感到非常迷茫。
灰色的羽绒服、藏蓝色的羽绒服、黑色的棉夹克、棕黑色的棉夹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这么铺开来摊到床上,打眼一看竟然全都灰头土脸的,没一件看着有精气神的。
他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跑到贺晓年屋里,打开了他的衣柜,把上次买花时贺晓年借他穿的那件羊绒外套拽了出来。
又翻了翻贺晓年放毛衫的柜子,从里面翻出一件带橘色条纹的黑毛衫,套到了身上。
四点半钟,他拉着磨磨蹭蹭的小宝准时出了家门,怕挤公交车把身上的衣服噌褶巴了,他还特意叫了辆滴滴。
周六的午后,环线上很堵,到贺晓年公司门口时,已经快五点半了。他拉着小宝从车里钻出来,拽着宝的胳膊就往大门里跑,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哎哎,干嘛的,有工牌吗,就往里进!”保安不客气地冲他嚷嚷。
孙海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太着急了,把人家保安都给忽略了,毕竟这么大个园区,肯定不是外人想进就能进的。
“我们没工牌,我们是员工家属,来参加今晚晚宴的!”他客气地跟那保安解释。
“那有邀请函吗?”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他领着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看着也挺精致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身衣服看着总觉得有点儿眼熟。
保安声音缓和下来,“哪个员工的家属啊,过来登记下!”
孙海洋忙牵着小宝过去登记,写完后,把纸条递回给保安。
保安看了一眼他登记的信息,脸上的表情很是吃惊:“贺晓年,你是贺晓年的家属?”
他连忙抬头再看了眼孙海洋,哎呀,可不是嘛,他身上这件外套可不就是贺晓年常穿的那件吗!贺晓年人长得帅,衣服穿他身上给人的印象也深,这人是他家属?这咋,这算是……兄弟装?已经好到可以穿一件衣服的地步了?还是……
这保安大哥也是挺能脑补的,就这么会儿功夫,脑子里已经兴奋地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两眼欻欻闪光地盯着孙海洋,孙海洋都被他看得快要流汗了。
他朝保安大哥挥了挥手,“没事儿我们进去了啊!”说罢拉着小宝就往前跑。
O品牌园区很大,他一进去就开始转向,就算路两边一直有指示牌告知去展区的路怎么走,他也依然有点儿懵圈。
不知不觉带着小宝走到了设计师楼门口。设计师楼这会儿也灯火通明的,楼里边好多人今天也过来加班盯展顺便混顿晚饭。
孙海洋带着小宝走到设计师楼门口时,正赶上一个人穿着高跟鞋咯噔咯噔从楼里边推开门走出来,跟他整好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同时一愣。
“呀!”李梓虹先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孙海洋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他姐,心里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虚得慌,他磕磕巴巴地说:“呃,我……”
“啊!!我知道了,贺晓年叫你来的?”他姐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声叫:“我就说呢,他哪来的什么女朋……保姆就保姆嘛,非得报什么朋友啊!切!”
李梓虹今早从行政部那里看到了晚宴参加人的名单,知道贺晓年今晚会带一个朋友过来,行政部几个女同事还都在猜,这个场合,会不会带的就是贺晓年的真命天女。
她的心情因为这事一天都在冰点附近游移,脸上积累的浓云都足够下一场雨夹雪了。直到此刻看到她弟弟,她才恍然大悟,咳!哪里是什么真命天女,分明是我家那个被派去卧底的保姆弟弟嘛!
她脸上终于开始大放晴光,又低头看到了跟在孙海洋身边的贺小宝,整个人像被圣母玛利亚的光环笼罩了一样,连笑容带声音都温柔了十个档不止。
她弯腰对着小宝笑:“呦,你就是贺小宝吧,小家伙长得可真精神,哎,你别说,海洋,你这个保姆当的还挺称职的,把小家伙伺候得还挺油润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楼门口几个进进出出的人都听见了,大家见到了个漂亮小孩儿就跟看见了只小哈士奇一样,也稀罕的不得了,纷纷围了上来,开始逗弄小宝。
人群中,孙海洋慢慢松开了扯着小宝的手,一步一步退出了包围小宝的圈子,站在一边。
他的手,自打他姐说“你这个保姆”时起,就开始紧紧拢在裤缝上,手指绷得太紧,好像有点儿要抽筋的架势,不过,他的心更紧更慌乱,已经完全注意不到这一点了。
他翻找了一下午的衣服,还借了贺晓年的衣服来捯饬自己,生怕来了以后给贺晓年丢脸,结果竟然忘记了他姐这么个关键人物。
原来,不管自己怎么捯饬,灰姑娘就是灰姑娘,这还没到午夜十二点呢,就被人打回了原型……
他身边的包围圈还兀自热闹着,他听到他姐的声音在里面大声说:“哎哎,行了吧,咱先去干活了,我得把我们小宝还给我弟弟了,宝儿,咱们待会宴会厅见,好吗?来,跟阿姨们说再见!”
声音是这二十来年孙海洋从未听到过的温柔亲切,语气就好像她是这孩子的妈妈一样!
李梓虹把小宝领出了一堆中青年八婆的包围圈,笑盈盈地牵到孙海洋身前,“海洋,我要先去展厅,来的家属直接去一号宴会厅就行,顺着这条路直走左拐两次就到了,你先过去,待会儿姐去找你们啊!”
说完,她又冲着小宝甜甜一笑,“小家伙,那咱们待会见喽,拜拜~”她娇笑着朝小宝招了招手,像条刚化人形的蛇精一样,扭啊扭的走掉了。
六十八
孙海洋领着小宝慢慢沿着老姐说的那条路往前走,天色已暗,但一路上灯火通明,O品牌园区今晚的晚宴像是要提前预祝他们订货会成功一样,搞得隆重又隆重。
孙海洋一路走,一路隔着身边大楼的落地玻璃打量展厅里面的熙来攘往。
那里面的人,穿着得体,谈吐自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自信。他甚至看见了老姐,穿着黑色礼服套装,脖子上系着她最爱的那条爱马仕凤凰神话丝巾,脸上妆容浅淡又精致,一脸轻松明媚的笑意与周围人群聊着天。
他怔怔地看着里面的一派繁华,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像是隔着玻璃看电影似的,里面的人和物离自己好遥远,只能看,却摸不到。
“二叔!二叔!”小宝突然拉着他的胳膊拽了拽,兴奋地指着展厅正中央的T型台喊。
孙海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玻璃里,展厅四面的灯光已经黯淡了下来,独独留下T型台上方的射灯,照耀在台上几个人的身影上。
一个西装笔挺气度不凡的老人站在T型台正中央,正拿着话筒讲话,他身边两侧站着几个人,最左边的正是贺晓年。
相比于台上其他几个人,贺晓年的站姿有些随意,他一只手抄着兜,半低着脑袋,装出一副凝神倾听领导讲话的神态,孙海洋却能立即从他半垂着的眼帘判断出,他正在开小差,指不定又在心里琢磨什么呢。
但这个有些懒散随意的贺晓年,依然是舞台上最受瞩目的那个人,即便他没有站在T型台的最中央,即便发言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吊在上方的射灯好像就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刺目的橙色光线把他的大半张脸烘托得更加立体,隔着人群,隔了这么老远,孙海洋都好像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抖得人心尖尖儿都发痒。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黑色衬衣外是黑色的羊毛开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果然男要俏、一身皂,一水儿的黑色衬得贺晓年那张脸白得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有工作人员挤到台边,悄声对着站在最外侧的贺晓年说着什么。
贺晓年拧眉听了会儿,忽然展颜一笑,朝着工作人员轻轻摇头,摆了摆手。
灯光下,他的笑容太明亮了,整个展厅的温度似乎都被他的笑容晒升温了,即使看不到,孙海洋也知道,展厅里其实没有人在听那个老者讲话,所有人大概都和他一样,明着暗着,注意着的都是贺晓年。
这样一个耀眼的贺晓年!
孙海洋的心慢慢地往下落,底下无边无际,空荡荡的,落不到底。
他掐了掐小宝的手心,蹲下来对小宝说:“宝,海洋哥哥不想进去跟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人多,饭不够吃,我带你回家吃好不好?”
小宝大惊失色,叫了起来:“为什么,不好!不!”
孙海洋还是耐心地哄小宝:“而且这里的东西都是简餐,等菜上来了,可能都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