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68)
即使心情沉重，乔阳还是忍不住笑了：“你好像很享受被大人们严加看管的生活？”
“谁让我当了十来年小白菜呢？”吕潜回答，“说到这个还要谢谢你啊，乔阳。”
“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哥们。”
挂断电话，乔阳又打开地图app，搜索莞城的墨阳网吧，查到电话拨了过去：“喂，你好，我想找季富昌，请问他在不在？”
接电话的小姑娘用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回答：“不好意思啊，季富昌几个月前就辞职了哦。”
“这样啊……我是他的老乡，也在莞城上班，最近想回家乡看看，本想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带的……换了一次手机他的手机号都没了，你看这……”乔阳装作很懊恼的样子。
“你是季富昌的老乡吗？”小姑娘惊奇。
“是，我们很熟，一起长大的！”乔阳说，挑了几样背诵季富昌的情况。他曾经在墨阳网吧的地下据点看过季富昌的档案，记住这些对他并无困难，毕竟，他听几遍就能把传销组织的运作规则背下来。
小姑娘相信了乔阳的话，她说：“这样吧，我还存着季富昌的手机号，我把他的号码给你，你跟他联系。”
就这样，乔阳获知了季富昌的手机号，保存一下立马拨过去。
季富昌接电话时候半梦半醒：“谁啊！”
“我是乔阳，咱们在莞城见过，那时候我跟墨狐狸他们在一起。”乔阳跟季富昌说话的语气与面对吕潜时截然不同，他的声音听起来强势。
电话那段的吕潜一下子就醒了：“哦，乔哥，大恩人啊！您好您好！”
“吕潜，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能忙什么，那个，做了点保健仪的小生意……”
“嗯，我这边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行不行？”乔阳问。
季富昌先是满口仁义道德：“行，当然行，恩人开口，刀山火海都肯去的！”下一句话却露怯，“不过我想问问，有什么事儿你们这么大本事都搞不定，需要我这个小人物出马？”
乔阳沉声道：“老秦要害墨狐狸。我把真相告诉墨狐狸，可惜他不相信，还跟我决裂。现在，墨狐狸听信老秦的鬼话，要针对一伙盗墓贼设计骗局，这太危险了，所以我要拆穿老秦的真面目，保护墨狐狸。”
“等等，我反应不过来……”季富昌备受惊吓，“所以你现在跟墨狐狸不是一伙的了？”
“嗯，闹翻了。”
“你让我帮你拆穿老秦、保护墨狐狸，具体怎么帮？”
“混进那伙盗墓贼里，给我留一点记号引路，我会带人跟着他们，在墨狐狸遇到危险时救下他。”
“你自己怎么不混进去？”季富昌问。
“我没法混进去。那伙盗墓贼要在阳城附近的山里动手，可我只在阳城呆了一个月，对地形不熟。再说了，我得留在外面，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人。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了吗？”乔阳反问。
季富昌艰难地回答：“因为我老家就是阳城农村的……”
“怎么样，这个忙你帮不帮？”
季富昌叹气：“乔哥，按说我是要帮忙的……可这件事实在太危险了，盗墓贼都杀人不眨眼，你让我混进去，还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我不行的。”
乔阳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耐心地说：“我承认这事有一定风险，盗墓贼都丧心病狂——而墨狐狸要骗的就是这群丧心病狂的盗墓贼，想象一下他的处境有多危险？你能放着他不管吗？再说了，我不会让你白白冒险。500万，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可以给500万。行动前先付100万，剩下400万事成结清。”
季富昌不答话。
乔阳等了一会，苦笑一声：“你真不愿意就算了，我没有携恩求报的意思，只是觉得你适合，也可以胜任。你当初被蔡子杰骗了没法报仇，走投无路想上吊，我总觉得你很有几分血性，守住了你爸爸最后的嘱托，是个连死都不怕的汉子……行了，就这样吧，挂电话了。如果我救得了墨狐狸活着回来，会再跟你联系的。”
就听电话那边季富昌道：“哎，别啊，乔哥！”
“嗯？”
季富昌一咬牙：“行，我帮你！当年我走投无路，是墨狐狸帮我报仇雪恨！他现在遇到麻烦，我季富昌自然要挺身而出！我季富昌虽然没什么本事，也绝不是知恩不报、贪生怕死的窝囊废！说吧乔哥，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乔阳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说：“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立刻飞回阳城，落地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乔阳自言自语：也算善有善报……
乔阳忙着打电话的时候，墨阳四人已经跟地老鼠接上了头。
他们跟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郎走过人来人往的KTV走廊，鱼贯进入一间豪华包厢。
包厢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彩灯闪烁仿佛上世纪的低俗迪厅，一个身材矮小但肌肉发达的男人坐在五六个美女中间，拿着麦克用不标准的方言唱着《乱世巨星》：“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景仰！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翻天覆地我定我写尊自我的法律！这凶悍闪烁眼光的野狼，天生我喜欢！”
四个壮汉保镖走过来给墨阳四人搜身，先拿金属探测仪仔细扫两遍，再从头皮摸到鞋底，一套流程结束，矮子歌都唱完了。
他对手下挥挥手，手下立刻关掉了音乐。矮子从女人堆里坐直身体，拿起根正在燃烧的雪茄吸了一口，仰脸打量面前的四个人：“说说吧，都有什么本事啊？”
“老板你好，这三个是我的伙计。”大虎站出来说话。此时的他剃了个光头，左脸做了一条刀疤，说话刻意压沉声音：“我叫大虎，是退伍的特种兵。这是我表弟小鼠，以前念帝大历史系，参加实践时手脚不干净被开除了，不过他脑袋灵光，对古墓和古董鉴定很有一套！”
小鼠被大虎推了出来，他缩着脖子，鬼鬼祟祟地到处打量，眼睛在姑娘们的裸腿上流连：“老、老板好。”
“哟，考古队伍里的败类，哈哈哈哈！你叫小鼠，我叫地老鼠，小兄弟，咱俩是一家啊？”地老鼠哈哈大笑，仿若一面破锣。
小鼠被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地老鼠笑得更大声了。
大虎又介绍老秦：“这是老秦，我们的爆破手，很厉害，还懂电脑技术。”
老秦垂着头，规规矩矩鞠了一躬。
地老鼠对满脸老皮的老秦毫无兴趣，他瞪大眼睛打量站在最后的韩墨，伸手一点问：“最后这位是？”
被点到名的韩墨自觉上前一步，从阴影走进乱晃的彩灯里，他那双漂亮的凤眼在淫靡的灯光下有令人沉醉的魔力，漫不经心地一撩眼皮，地老鼠就连怎么喘气都忘了。
“开灯，开大灯！”矮子大吼一声，包厢里的大灯瞬间亮了。众人看清了韩墨的长相，各个流露赞赏。
大虎适时介绍：“这位是墨大师，是位会看风水、寻龙脉，识得周易八卦、分金定穴的人物。”
“哟，这么神，大师请上座啊！”地老鼠挥开身边的美女，拍拍自己身侧的沙发。
谁料墨大师一点面子都不给，眉头一皱，甩袖就走。
“哎，拦住他！”地老鼠连忙喊，两个保镖立刻堵住门。
“大师，大师您这是干什么？”大虎也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墨大师。
墨大师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下巴一扬：“大虎，我今天跟你过来是听说这里有买卖……我可不知道自己就是这笔买卖？”
“哎，看您这话，您想到哪里去了。”大虎求助似的看向地老鼠。
地老鼠已经从沙发上跑过来，搓着手贱笑：“这位墨大师，您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想跟你打个招呼……我地老鼠这个人没别的，最佩服有本事的人，绝不会折辱了您！来，您上座，咱们好好聊聊这笔买卖，好不好？”
“老板！”一个染了黄毛的保镖闻言一惊，“就定下他们了？可上午你明明答应……”
“答应什么了，我什么都没答应！”地老鼠不耐烦地一挥手，对上墨大师又是一张笑脸，蹭在美貌青年身边坐了：“墨大师，我跟您好好说说……咱们这笔买卖呢，不远，就在宿阳山。”
地老鼠跟墨阳众人谈起买卖时，乔阳也终于接到了吕潜的电话：“喂，吕潜，你查到了？”
“是啊，我骗家长说临时补课才跑出来上网，希望不要露馅啊……咳，说说地老鼠吧。地老鼠是恶名远扬的文物贩子，在里世界活跃也有十来年了。他原本好像是某地博物馆的馆长，借职位之变倒卖文物，被人告发之后逃窜出境，大部分时间都在境外，当然在国内也有盘根错节的交易网……嗯，他那个案子当时闹得很大，牵连了不少有官方背景的学者和博物馆，国家借机清理了一大批败类……”
“嗯。”乔阳回应一声表示在听。
吕潜继续说：“这一次他入境到阳城，好像是之前在国外拍到了一张古墓的地图，打算亲自参与一次盗墓。具体是哪里的墓现在没人知道，按他自己透出来的口风，应该是上千年前的大冢。之前他到处在找人，想组一只精锐的盗墓队伍。”
“他招人有没有什么要求？”乔阳问。
吕潜被逗笑了：“哥，你以为这是表世界招聘呢，还写招聘要求？他只说要最厉害的，不少人去过了都被拒了……我觉得韩墨他们想混进去也很难。”
“其他信息有吗？比如地老鼠有什么偏好？”
吕潜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唔，传言说这人自大又傲慢，对官方考古队充满敌意……他以前合作的盗墓贼跟紧急挖掘的考古人员碰到都会下杀手，嘶，这也太坏了……哦，还有，他本身枪法不错……啊！”他叫了一嗓子。
乔阳吓了一哆嗦：“怎么了，叫什么？”
吕潜叹气：“哥，如果接下来这条传闻是真的，那韩墨混进地老鼠的盗墓团伙轻而易举：据说，地老鼠极其好色，男女不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太阳终于找到节奏了！
☆、地老鼠的考核
传说中男女不忌的地老鼠此时色迷迷地盯着身边的墨大师。墨大师年纪虽轻, 养气的功夫却很厉害，在身边矮子令人作呕的目光中专注地研究眼前的地图, 镇定自若：“唔, 如果这张图纸是真的，那么就有一座东昌朝的皇子墓。东昌, 距今1700多年啊……”
“是啊是啊, 墨大师真有见识。”地老鼠夸赞。
“这点事念过高中的都知道。”墨大师不屑地冷笑一下，这冰美人就算冷笑也很招人, “地老板为什么认定这图纸是真的？简直太怪异了。做咱们这行的人人知道，第一, 东昌时代皇子一律入皇陵、不得私建陵寝；第二, 皇室墓葬的相关图纸统一焚毁, 不可能外传，更不可能流传至今。”
“很是很是！”地老鼠连连点头，“不过万事皆有里外。墨大师博古通今, 一定知道东昌中期的还真之乱吧？”
“嗯，”墨大师用鼻子哼出一声, “庸帝吴翱软弱昏聩，宠爱皇后还真氏，放纵外戚横行朝野却不作为。还真皇后没有生育能力, 无心管理后宫，反而痴迷朝政，虽无帝王之名，却有帝王之实, 呼风唤雨、恣意妄为，搞得朝纲大乱、民不聊生，挥霍掉了东昌前期积累的财富，东昌王朝因此由盛转衰，史称还真之乱……直到庸帝十四子带兵清君侧，才结束了这场动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