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失恋了?”陈瀚凑过来,吓了安矜一跳,“要死啊你。”
陈瀚跟她一起朝沈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小师弟失恋了?不能吧,他长这张脸也能失恋?”
“他一夜没回去,我早上来就看到实验室的灯亮着。”卫城瞥了一眼,说:“保不齐是教授带他做别的项目呢,关门弟子就是不一样,羡慕不来。”
沈栖出门直奔另一间办公室,轻吸了口气抬手敲门。
“请进。”里头一道偏冷的低沉嗓音简短回应。
沈栖推门进去,梁致谨看到他略有些意外,继而微笑:“有事么?”
“有。”
沈栖第一次认真打量梁致谨,西装外面是整洁的实验白大褂,眉眼冷而清隽,是和梁维生以及二叔都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看上去优雅内敛,眼角眉梢虽然有笑但未达眼底,有种温柔却冷漠的感觉。
他身上有一种,和梁喑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沈栖说不上来,但也没时间再多想,开门见山道:“您看到梁氏的新闻了么?”
梁致谨给他倒了杯温水,抬手示意,“请,梁喑不是在处理了么?怎么?你不相信他?”
第47章 鸾枭并栖(七)
梁喑熬了两天没合眼,眉宇间全是隐而不发的倦燥。
会议开了一场又一场,一天飞两个城市,他像个高度精密的机器不间歇运转。
股价持续下跌造成恐慌和焦灼,红蕊没见过梁喑接手梁氏时的样子,但还是担忧地说:“梁总,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用,直接说。”
红蕊刚从医院回来,里里外外围了许多记者以及各种自媒体,争先恐后啃食梁氏带来的热度。
她想尽办法见到了家属,还未说明来意便被对方指着鼻子一顿臭骂,坚决表示不接受任何谈判,一定会告梁氏,就算他们人微言轻也一定要跟黑恶势力抗争到底。
红蕊原本熬了两天就暴躁,听这话快气撅过去。
“什么黑恶势力,我们又不是打算花钱买命,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病和找出真相。”
“把家属全都查一遍。”梁喑摘掉眼镜,抬手在酸痛的额头上按了按。
压下怀念沈栖柔软指腹的念头,两秒之内便恢复冷静,“让家属提供完整的病例以及详细的检查报告,包括毛发指甲能化验的地方全部化验一次,另外再查他所有直系旁支亲属近半年来的异常收入,还有医疗费用。”
“您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
“目前不肯定,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们恨梁氏不肯沟通是人之常情,但以他们的生活条件能承受按秒收费的高额医疗,这不正常。”
红蕊点点头,“是,他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也觉得意外。”
厂内所有员工每年体检,出事以后也安排了一次详细的检查,但并没有发现有第二例器官受损症状。
红蕊说:“目前也没有消费者提出用药后有同样症状与死亡病例。”
“检测机构那边怎么说?”
“在走流程审批,我已经在想办法往前提了,争取在一周之内拿到报告。”
红蕊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不敢说沈栖两天前已经取走了一份样品。
她现在整个人都跟踩在刀尖上一样,只能祈求样品完全没有问题,沈栖的身体好点儿再好点儿,千万不要出问题。
“梁总,您两天没回家了,今晚回去吗?”
梁喑重新戴上眼镜,说:“过几天,省得沈栖瞎操心。”
红蕊松了口气,抱着东西火速离开,梁喑侧头看了眼华灯初上的平洲夜景。
从他的办公室落地窗几乎能够俯瞰全城,光影连绵如织反衬在玻璃上。
他撑着酸痛的头微微闭上眼,还能记起沈栖被他抱着抵在落地窗玻璃上瑟瑟发抖的小模样,那么乖的圈着他的腰,眼里全是慌张与无助。
应承总说他野心大,非要把全世界的钱都赚了才满意,梁正则说他不懂爱,只有一身铜臭。
梁喑睁开眼,低低舒了口气拨出电话。
那头接得很慢,磨得他耐性全无才听见一声瓮声瓮气的绵软嗓音,很小声地叫他:“梁先生,有事吗?”
“不方便接电话?”梁喑精神不自觉放松一些,含着笑问他,“还是不方便接我的电话,跟谁在一起呢。”
“嗯,方便的,没跟谁在一起啊,我一个人呢。”沈栖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梁致谨和徐令知还在讨论数据,怕他们听见只好缩在角落里小声说:“您有事直接说就好了,嗯……我一会要和师父雕皮影,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身上难受么?”梁喑停顿了一会,问他:“需不需要我回去抱抱你。”
沈栖先是愣了下,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皮肤饥渴症。
这段时间梁喑总爱亲他抱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发作过了。
“不难受的。”沈栖听他嗓音哑的厉害,知道他也一定没合过眼,轻声说:“梁先生,您是不是很累?”
“不累。”
沈栖听着越发觉得心疼,明明很累。
梁喑闭着眼只用耳朵来听这个软绵绵又乖巧的嗓音,极致的高压与紧绷的冷静一旦松懈,释放出来的欲望便难以收拢。
他合着眼想,沈栖到底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总用这样软的声音跟他说话,像个讨食的小动物,只知道求人,等人真要打算挑一张口去灌喂的时候又要说不要,端出天真又磨人的姿态来。
他冷静时舍不得下狠手,收起所有抢占欲,端得一派正人君子。
夜深人静时才会放出的一缕私欲却想直接把这小动物压着灌满,也不管他是惺惺作态还是真吃不下,撑总归是撑不死的。
他至多会哭,可他不明白眼泪是兴奋剂,是只对他有效的烈性春/药。
他拍的那组照片,不知脏了多少次,又被擦拭多少次。
“梁先生?”沈栖听着那头呼吸沉了几分,有些担忧地问他:“您怎么了?”
梁喑嗓音又哑几分,低声哄他:“再叫一声。”
沈栖隔着听筒不疑有他,捂着手机放轻嗓音乖乖又叫了一声:“梁先生。”
这声音像是贴着耳膜在勾他,梁喑心火本来就烧得盛又被他这么一喊更是节节攀升。
他装作没听清,压下嗓中欲音低低“嗯?”了一声:“大点儿声。”
沈栖稍稍把声音放大了一些,又叫一句:“梁先生。”
电话两端,少年人纯情简单,让叫便叫,一声又一声根本想不出梁喑把这道绵软黏糊的小嗓当春/药暂且缓解自己焦渴而紧绷的精神。
他不舍得把公司这些烦心事告诉他,希望他永远高高兴兴上他的学、雕他的皮影,然后在这种隐蔽时刻,坑蒙拐骗些好处以作动力。
实验室门咔哒一声,微光随着门缝透出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沈栖惊喘一声,慌忙说了句“梁先生我要走了”便把电话挂了。
快意吊高,戛然而止,梁喑撑着头低低喘气,几乎被逼疯了。
……
沈栖站起身从拐角里出来,正好迎上要下楼的徐令知,握着手机有些心虚耳热地叫了声“老师”。
徐令知一看就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也没多问,转而道:“你怎么说动梁致谨来帮忙的?有他在,确实要快很多,亏你想得到。”
沈栖没讲细节,只是说:“他是梁先生的大哥。”
徐令知还不知道这层关系,惊讶道:“大哥?”
梁致谨站在仪器前,不带温度的眼神落在指示灯上,旁边是一枚开关,只要按下去,沈栖和徐令知这两天一夜的努力就会付诸流水。
梁喑比他小三岁,虽然说是一家人,但他们俩感情完全算不上深。
他和梁喑一向话不投机,作为小辈之中最有资格去抢家主之位的两个人,梁喑弄断过他一条腿他也废过梁喑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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