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叹气:“看你紧张那样,你信不信,你就是搁路边现买俩烤肠他都高兴。”
沈栖没给人庆祝过生日,但他觉得不能因为梁喑什么都愿意就敷衍。
就算是烤肠,也得加上独一无二的酱料。
“没救了。”林延诚恳评价,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把,“还乐呢,这顿饭吃完你真的身无分文了懂吗?”
沈栖躲开他的手,笑意盈盈道:“还有三块二呢,还可以给他买根烤肠。”
林延双手插兜,再次诚恳评价:“看出来了,确实没救了。”
沈栖订好了餐,跟经理确认了时间便和林延一起出去了。
“你老公几点回来?”
沈栖说:“准点的话八点落地。”
林延掏出手机看了眼,七点五十了,“不给你俩当电灯泡,走了,宗明约我网吧打游戏呢。”
沈栖笑了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明天我请你吃饭。”
林延往身后摆了摆手,“行。”
沈栖把餐厅定在了第一次和梁喑吃饭的地方,位置近郊十分幽静,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放烟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接近八点沈栖越紧张,心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儿。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里头躺着那对异色萤石袖扣,被路灯和店门口的光线照出漂亮的光。
梁喑说,希望有一天他会亲手把袖扣给他戴上。
沈栖摸着温润的萤石,想,就是今天。
不对,明天早上,梁喑换衣服的时候他就会把这对异色袖扣给他戴上。
盒子里印着袖扣的名字——凡心动。
沈栖想,他的眼睛和尘世凡心,都给梁喑。
手机突然响起来,沈栖看着闪动的梁先生三个字,忍住雀跃又紧张的心情,深吸了口气装作平静地接起来,“梁先生,您落地了吗?”
梁喑抬手打断红蕊的话,轻声说:“稍后再说。”
红蕊急得上火,但只能闭嘴。
沈栖忍不住翘起唇角,刚想开口就听见梁喑低沉歉疚的嗓音,“抱歉,我今天赶不及回去了。”
沈栖笑意一下子僵了,一盆冰冷的水,把他心里的火苗兜头浇灭。
梁喑还是第一次对沈栖食言,有些心疼地说:“我保证,两天之内一定回去,好不好?”
沈栖失望地看着袖扣,眼睛有些发酸。
他准备了很多东西,期待了几乎一个星期。
他就……回不来了。
两人自结婚以来,梁喑说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他竟然从未想过,他也有食言的时候。
“快的话,我明天就会回家。”梁喑听他不说话,把时间再往前缩短,“我会买最早的一班航班。”
沈栖能听出梁喑语气里的妥协,也记得他疲倦的样子。
总不能真的让他抛下工作回来,也不能让他不眠不休。
他轻吸了口气咽下心里的失望,轻声说:“没关系,那您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我尽快回来陪你,好吗?”
“嗯,您去忙吧。”
沈栖挂掉电话,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尝到了从忐忑到雀跃再到失落的滋味。
他垂着眼,盯着袖扣看了好长时间才塞回口袋里。
餐厅外面有点冷,沈栖跟程术说一个小时以后来接他,便拢拢围巾往烟花最佳的观赏点走。
可惜,梁喑看不到烟花了。
“同学。”
沈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骤然看到了一双阴冷又兴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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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蕊语速飞快地报告完,又说:“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这个空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修订不仅是对我们,对整个行业来说都是一场地震。”
梁氏版图包括再生资源,主要做处理废铅酸蓄电池,每年处理的废铅酸电池至少数百万吨。
如果环保政策收紧对企业来说无疑是一场打击。
梁喑说:“联系环保局,尽快拿到准确答复。”
红蕊第一时间已经联络过了,但那头的说法也含糊其辞。
厂子不在国内,有很多事情办起来不会那么顺畅。
“听说是环保局来了个新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真的拿再生行业来试刀,那影响最大的还是我们。”
梁喑微微蹙眉,拨了个电话出去,直截了当问:“环保局换人了?”
那头的环境很乱,传过来的男声也有点嘈杂不清:“换了,今年刚升上来的,据说为人特别严肃,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油盐不进。如果你是问环保政策收紧的事儿的话,我不确定具体什么时候会施行,只能告诉你多半是真的。”
梁喑又问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通知下去,十分钟之后开会。”梁喑说完,手机又响了声。
他顺手点开,却发现是个视频,灿烂若烟雾的烟花在夜空盛放,有种极致荼蘼的绚烂与揉碎星云尽情释放的热烈,但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红蕊探头过来看,当场惊呼一声:“嚯,听说这个烟花叫海市蜃楼,一万块一个,这一会功夫烧出去二十八万啊,谁家小公子又哄女朋友呢。”
梁喑笑了笑,按灭手机起身前往会议室。
第62章 栖栖遑遑(二)
寂静空旷的废弃仓库里,冰冷潮湿的风从细小的排气扇里卷进来,发出呜呜的像是哀鸣一样的声音。
沈栖脑袋昏沉,人还没有清醒却先感觉到了腰上针扎一样的疼痛。
他呻吟一声,掀开沉重的眼皮。
腰上还有被电击过的痛麻,半个身子都木得提不上力气。
入眼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半点光线,他下意识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尼龙绳死死绑在身后。
沈栖猛然清醒,回忆起昏迷之前最后看见的人。
那张脸!
那天在工作室门口看到的男人不是幻觉,是真的!
尘封的记忆像是一坛陡然摔碎的酒,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了,两只手在身后无法自控地失温发麻,甚至开始凭空生出剧烈到活像剜心一样的疼痛。
沈栖在寂静的黑暗之中,蜷缩成一团试图抵抗这种恐惧,但豆大的汗珠还是不断地冒出来。
不对,他现在没有受伤。
沈栖努力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慌,他得想办法逃出去。
“咔哒”一声,仓库门开了一条缝。
男人带着一脸的亢奋与恨意,把手上的一个小灯头放在了地上,蹲下身看沈栖,“你还认识我吗?”
这张脸在无数次的梦境之中重复,沈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所以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心脏先一步抽紧发出了恐惧的指令,但他努力屏气凝神没有表现出太过畏惧的样子来。
“你是那个绑匪。”沈栖不知道他再次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报仇就是要钱,或者两者都要。
“很好,你还认识我。”男人伸手放在沈栖的眼睛上,露出一个阴森冰冷的笑,“多亏你这双眼睛啊,真是漂亮,那么大张旗鼓的公开婚讯,我想不认出来都难啊。”
沈栖鸡皮疙瘩都竖起来,艰难地动了动喉咙,“你想做什么。”
“我想……”男人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匕首,慢吞吞地笑着,狠狠一抬手冲着沈栖的眼睛就扎了下去。
沈栖下意识闭上眼睛,剧烈的疼痛在肩膀上炸开,整个人剧烈地蜷缩在地上发抖。
他对痛觉极其敏锐,几乎戳断肩胛骨的疼痛卷着四肢百骸,强烈的耳鸣下,连男人癫狂的笑声都显得遥远而缥缈。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像条狗一样到处躲,我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不敢去有监控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沈栖努力喘着气,痛得眼前发黑。
“你很聪明是吗?很会跑是吗?第一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居然让你第二次跑了。”
男人嗓音接近低吼,仿佛一只癫狂了的斗牛,冲着他鲜血淋漓的肩膀不断发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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