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灼一怔,看了一眼身旁围着的五六个蓄势待发的同学:“唔,行。那你们先去打球吧,我——”
话音未落,那些人便不干了,吵吵嚷嚷地搭上了纪灼的肩膀,托着他的胳膊往外走:“画画什么时候都能教,打球可是好几个星期才能找到像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就是啊!况且我们那边那么多兄弟都等着你呢,你上次说好了今天要展示你的三分球,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先来后到,我们今天先约的打球,你明天再教他呗!实在不行,你要不把他一块喊过来打?”
“……”
电话这头的七嘴八舌被一字不落地传递到了电话的那头,纪灼被夹在两方中间一句也插不上嘴。沙沙的电流声持续了几秒,小月亮轻声开口,打断了众人:
“没关系的,灼哥先去跟他们玩吧,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完全准备好……”
这话一出口,纪灼还来不及多说什么,那些男生们便欢呼一声,三下五除二挂断了电话,把他拉出去了。
一群半大少年们的精力极其旺盛,跟用不完似的,吃完午饭休息了十来分钟就原地复活。每个人轮番上阵,哪怕天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雨丝,也没有一个人率先说要离场。
唯有纪灼一个人,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心神不宁地盯着头顶厚重发黑的云层看了半晌,突然开口:
“我先回去了。”
旁人一阵哀嚎:“这就走了?又没有下很大,再打一场啊?”
“不行,我妈得骂我了,”纪灼拒绝地理由很有说服力,眼神却有些飘,“下次吧,下次我从头打到尾。”
说罢,他冲着身后的一帮友人们挥了挥手,往球场外走去。
走着走着,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从走成了跑。
细小的雨丝也越飘越大,成了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在地上,溅起一阵阵带着泥土的白烟。
纪灼顶着大雨跑回了家,冲到廊檐下甩了甩身上的水,就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雨幕中,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身后传来“唰啦”一声,宋嘉莉撑着伞出来,拧着湿哒哒的纪灼就想说他,结果顺着他的视线往外望,口中的斥责却突然变成了一声“哎呀”。
“这不是你那个朋友吗?他早就在这儿等了,我跟他说你去球场了,他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下这么大雨呢!”
“还有啊,你今天跑出去打球干什么,”宋嘉莉忧心忡忡地随口提了一嘴,“你难道不是好多天之前就答应人家要教人家学素描吗——”
纪灼的心猛地一颤,接过宋嘉莉递来的伞,大步流星地往小月亮的方向跑去。
雨幕中,少年整个人被淋得湿淋淋的,柔顺的黑发尖贴着苍白的皮肤,眼眶红彤彤的。就这样了,他还坚持抱着自己怀里的一个黑色大包,用身体防止雨水打湿里面的东西。
“……灼哥,”头顶的雨水突然被伞遮挡,小月亮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你回来啦!”
“你是不是小傻子啊,下着大雨呢不知道往家里跑,”纪灼伸手给他擦脸,语速快得像是连珠炮,“明明是你先约的我,你怎么不说呢,我要是不知道你在这儿等我,那你还要在雨里站多久?!”
明明小月亮才是先来的。
明明他都已经答应小月亮了。
明明小月亮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原地等他——
被这么斥责了一通,小月亮却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他只是用那双仿佛坠着星子的眼乖乖巧巧地仰望着纪灼,声音轻得仿佛听不见:
“因为我想让灼哥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可以一直都在原地等你。”
……
“小月亮。”
从记忆深处搜寻出这个昵称,又想到了霍月寻的母亲亲亲热热这么唤的神色。
纪灼忽然开口,指尖在霍月寻的手腕上轻轻停留了片刻:“我没有不愿意,我想跟你亲近的。就是……妹妹在,我不太好意思。”
“……”
霍月寻一怔,缓缓地转过头,似是没想到纪灼这样主动地答应他。
他的唇瓣上下张合片刻,有些不太确定似的眨了下眼:“小乖,你不用哄我的,我……”
热水器启动,卫生间内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跟“轰隆轰隆”的洗衣机声搅合在一块,纪暖此刻肯定不会出来。
纪灼扯住霍月寻的领口将他往下拽了拽,撑着上半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真的,以后,只要是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纪灼小声说,“说好了今天晚上…那就奖励你,好不好?”
霍月寻的睫羽仔细地颤了颤。
过了好半晌,他将脑袋埋进纪灼的颈窝,餍足地轻“嗯”了一声。
不想让纪灼和纪暖等太久,霍月寻只再贪恋地抱了一会,便先去厨房做好了饭,布置碗筷。
大约是难得有人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劝纪灼休息的缘故,纪暖对霍月寻的脸色好了很多,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一开始那么厌恶他了。
休息到傍晚把碗洗完,纪暖进了房间写作业,纪灼和霍月寻两人在外。
巷外时不时有抱着收音机经过的老大爷,婉转悠扬的曲调远远地来又远远地走,客厅内没什么其他的声响,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
“小乖,”霍月寻轻声开口,“现在算是晚上吗?”
第55章
傍晚的天空还有几分夕阳的余晖,暖色的光透过狭窄的窗缝照亮小小的窗台,夏秋季节的天黑得晚,若真的要论时间的话,似乎也摸到了夜晚的边缘。
霍月寻的这句轻声细语明明在外人听来没有丝毫的问题,可纪灼只感觉有一阵热烫的电流从耳朵尖窜了上去,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了。
说到底,霍月寻要的奖励,不就是……那个么。
反正他们都已经在谈恋爱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他已经答应了。
“算不算晚上啊……”
纪灼深吸了一口气,用行动代替了下半句话。
他抬手,猛然扯住了霍月寻的衣领,将人带到了自己的跟前。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又分开,纪灼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轻轻啄了啄霍月寻的唇。
“你觉得呢?”
唇上的触感温热而柔软。怀里的人个高腿长、骨节坚硬分明,可抱到手里却柔软至极,像是收敛起了身上用来防御保护自己的尖刺,只剩下毛茸茸的肚子躺平任吸。
霍月寻的整个心尖尖都被麻得发颤,胸膛鼓噪,表情几乎是失神的。
“小月亮,”见霍月寻久久没动,纪灼决定再主动一点;他忍着羞耻,声音低得像是气音,“随便你想怎么做,我、我说好了要奖励你……唔。”
话未说完,他就忽然感觉面前的人重重地吻了上来。撬开唇瓣,长驱直入,扫荡而侵略的意识十足,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下去才甘心。
怎么会有人接吻还不会换气呢,纪灼的脸上泛起一阵缺氧而窒息的潮红,有些胡乱地在心中唾弃了自己一句。可即使这样了,他的手还依旧紧紧地攥着霍月寻的胸口,对男人坦露出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柔软,眉眼间全是全身心信赖的依恋。
好不容易,霍月寻终于松开了被蹂|躏得发红微肿的唇瓣,顺着下颌和脖颈一路往下亲。
细细密密的吻如同羽毛轻而痒,纪灼的脊背一阵阵抽着发麻,抬手时意外撞到了狭小的桌几,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一声像是终于将霍月寻的理智唤醒。
他克制住自己继续往下的冲动,打横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直直地往外走。
纪灼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搂住霍月寻的脖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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