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你。”盛怒之下的林白舴一向口无遮拦,这次说完就后悔了。
秦储倒没在意,这种话从小听到大,见林白舴臭着脸还笑着去逗他,“怎么?不高兴?”
话音还没落,手里就被塞了个热水袋,身上围上了厚厚的羊绒衫。
“我在发烧。”秦储喝了口林白舴给的梨子水,提醒他。
林白舴嗯了一声,让他们都转过来,然后背着秦储出去了。
“不要背。”秦储说。
林白舴充耳不闻,很轻松的将秦储背起来了。
原来这么轻,像只有副骨架。
秦储浑身都烫得出奇,像块炭一样直直烧到林白舴心里,林白舴速度快得像有野狗在后面追。
都这样了,秦储还有心思笑,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蘑菇。”
林白舴面无表情的狠狠的在那个绳子上踩了两脚,语气软和的安慰他,“怎么了?不舒服吗?医生很快就来了。”
“……你把刘海剪了吧。”眼睛都睁不开的秦储轻声说,“好丑。”
李管家被这话吓了一跳,可任性叛逆的大少爷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能不能闭嘴。”
破败潮湿的小巷忽的驶出去几辆豪车,车身泛着光和这里格格不入。
秦储得到了最舒适的待遇,蘑菇少爷待在他的床边,冷着脸和医生护士说话。
身上盖着棉被,床边倒着热水,暖烘烘的,从没有过的体验,秦储眨了眨眼。
“小林总,烧退了,只是他血糖偏低,又受冻了太久,之后要好好养……”医生说。
林白舴臭着脸点头。
“手上的冻疮和伤都要按时抹。”
林白舴依旧臭着脸点头。
医生摸不准这位刚给他们医院捐了两套医疗设备的大金主在想什么,很机灵的哎哟一声,说,“病人醒了。”
林白舴立刻扭头,脸色依旧很臭,只是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不过秦储也看不到,因为被厚厚的刘海挡着了,“蘑菇。”
“吃饭吗?”林白舴问。
李管家很快推着车来了,上面各种汤汤水水一应俱全,“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点,只是医生叮嘱,暂时不能吃刺激性的。”
秦储是第一次知道粥是能做出这么多花样的。
“都不喜欢?”林白舴皱眉。
“蘑菇。”秦储说,“我想出院。”
?!
李管家觉得荒谬,“先生,医生说了,您还没好全,这样出去说不定会加重病情,况且……况且点滴还没打完。”
秦储抿了抿唇,脑海里那些回忆如魇一样涌上来,他勾了下苍白的唇,“那就算了吧。”
“娇气。”林白舴冷冷道,然后扭头对李管家说,“去给他办出院。叫付医生去隽水。”
一众人围着秦储忙上忙下,秦储感到不好意思,“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林白舴冷哼一声,伸手扶他,还将拉链拉到最上面,“走不走?”
秦储抿抿唇,依旧觉得不好意思,不说话。
下一秒就被林白舴架走了,大少爷凶得要死,“想走就走。”
秦储阖上滚烫的眼,“……哦。”
昏昏沉沉的,秦储竟然又在陌生的环境里睡了一觉。
睁开眼的时候,医生坐在旁边,林白舴皱着眉在灯光下写作业。
“吃饭吗?”林白舴身上像装了感应器,视线立刻钉在秦储身上。
还没等秦储回答,林白舴就叫李管家,李管家又立刻推着小餐车来了。
“下次别做这么多,浪费了。”秦储轻声说。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林白舴理不直气也壮。
“都可以的。”秦储说,“我不挑食。”
林白舴哼了一声,很拽,“哦。”
秦储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气,哼哼哼个不停,像个漏气的气球,秦储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回去呢?蘑菇。”
林白舴抬起头,像匹凶狠的狼崽子,“去哪?”
李管家不敢说话了,杵在一旁,只当自己不存在。
秦储却一点不怵,迎着林白舴如箭一样的目光,实话实说,“回井水巷。”
“不准回。”林白舴臭着脸,“她都要把你关起来了,你还回去!”
秦储想起那条绳子,咻的失声,身体感受到温暖之后,那些无法承受暂时遗忘的记忆又涌上脑海。
“不准回去。”林白舴冷着一张脸说,然后把一碗青菜虾仁粥摆在秦储面前,“喝粥。”
之后不管秦储怎么说,林白舴全当听不见。
说到最后,林白舴语气冷冷,“你吵到我写作业了。”
于是秦储不说话了,安静喝粥,手上被抹了一层药,冻疮也被妥善处理过了。
“她被送到医院去了。”林白舴说。
秦储抬眼。
“我觉得她有精神病。”林白舴神色纠结,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在骂她。”
李管家赶快解释,“那位女士应该是受刺激了,目前在中心精神医院接受治疗。”
“她就是有精神病才拴着你的。”林白舴语气不爽,“你别回去。”
“……”李管家操心的做个翻译家,“费用小少爷都结过了,小少爷的意思是,经历这些不是您的错……谢谢您带小少爷回来。”
秦储抿了抿唇。
“您就安心住下吧。”李管家说,“小少爷之前为了找您,一天都不消停,您要走了,小少爷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闭嘴!”林白舴恼羞成怒,打断他。
李管家像看救星一样看秦储。
秦储点了下头说,“谢谢。”至少养好身体吧,不然这颗蘑菇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第二天,还在梦里的秦储听到哐当几声,忽的惊醒,他很快推门出去,就看到一身西装的高大男子站在林白舴面前。
林白舴没个好脸色,压低声音,对那个人说,“小点声,他还在睡觉。”
林曜成眉毛像山峰一样紧紧皱着,“谁?”
“秦储。”林白舴回答,“你先出去。”
林曜成不可置信,“你带了个人回来?!”
“你先出去!”林白舴面不改色。
“什么你你你的。”林曜成说,“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听到这句,秦储想把那西装男扭出去的脚顿住。
于是林白舴敷衍道,“他在睡觉,请您出去好吗?”
林曜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秦储只好露出脸来,打了个招呼,“林总您好,蘑……小林总早上好。”
林白舴皱着眉,不高兴,“是不是他把你吵醒了?”
秦储立刻说,“不是。”
可惜林白舴根本不听他说的,将矛头对向林曜成。
大战即刻爆发,他们唇枪舌战,吵来吵去,秦储根本插不上话。
尤其扯到了秦储的归属问题,林白舴跟个火力全开的机关枪,嘟嘟嘟个不停。
林曜成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家里来了个来历不明的人,然后自家儿子要把别人留下,“你要做什么?”
林白舴哼一声,“我要他。”
林曜成觉得荒谬绝伦,“凭什么?你问过别人的意见吗?”
林白舴大声,“昨晚我们已经说好了!”
秦储:“欸——”
“你们说好了,我还没说好。”林曜成打断他的话,“你的作业写完了吗?补习班上完了吗?等几天就要出国了,你也要带着别人吗?”
“我不出国!”林白舴说,“要不是他,我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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