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吧。”林殊止扬起一个笑道。
徐筱经验老到,此时正赶上晚高峰,果真如她所言碰上了堵车。
他们被迫堵在一条四车道上,前方车流行驶缓慢,大有塞个大几十分钟的趋势。
徐筱不停地接打电话,林殊止无心去窥探她的隐私,但忽然有一句就鬼使神差地钻进了他耳朵。
徐筱问电话里的人:“您现在在哪?”
林殊止听不到回答,不自觉就看向了徐筱……耳朵上的蓝牙。
“……”
副驾上的徐筱看了眼后视镜,恰巧与通过后视镜偷看她的林殊止对视上。
林殊止心虚地移开眼。
徐筱说:“我们还在新海路上……”
林殊止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对面的人是陈穆。
徐筱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很有穿透力:“我们现在距离您应该只有两百米。”
?
难道陈穆也在一同塞车?
林殊止还想再获取更多信息,但徐筱只是沉默地听完陈穆说的话,回了一句“好的”便挂断了。
他以为没他什么事,结果徐筱下一秒就回过头与他交涉:“陈总让我转告您,这条路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复通,他待会儿会与您回合后换条路线。”
林殊止没太听明白:“那我下车?”
徐筱:“不,您在这里等着,陈总亲自过来。”
“……为什么?”
“他说您方向感不好,容易找错路。”
“……”
林殊止莫名其妙被嘲讽了一句,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味来,只觉得陈穆说得对。
毕竟他当时新搬到别墅的那几天,除了第一天出门买酒没有迷路,其他时候都或多或少走错过那么亿点点。
这也不能怪他,别墅区里每栋别墅长得都差不多,陈穆的别墅也没有显眼的特征,找不到真的很正常。
每到这种时候就需要人给他开个定位。
张姨是最好的人选,可次数多了难免被陈穆发现他是个容易迷路的笨蛋。
被“抓包”的那天实在很窘迫,林殊止不想再回忆。
陈穆甚至正儿八经地问他需不需要一个定位手表,人丢了也能知道丢在哪儿的那种。
他当然不可能要。
后来陈穆便让人搬了棵桂花树放在庭院的大门口处作为地标使用。
虽然还是容易迷路,但总归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
林殊止没想到陈穆还记得他这种囧事,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
他脸上火辣辣的,不确定有没有脸红,只能奋力将脸藏进阴影里。
车窗忽然被人敲响,突如其来的声响令林殊止下意识抖了下,随后转过头,看到还未从玻璃窗上撤下的骨节分明的手。
陈穆果然方向感比他好很多。
隔着密闭的车门林殊止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凭借嘴型分辨出那是“下车”。
林殊止下了车,眼前的人快一个月不见,心脏又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同时一点上次分别时不太美好的记忆又被激起来。
他刚想开口寒暄点什么,陈穆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穿过车流往前带。
陈穆脚下一刻没停:“司机在路口等着,我们要走过这个拥堵路段。”
堵车的最根本原因是红绿灯时间分配不合理,绿灯只有短短十秒钟,放行的少到来的多,于是后方的车辆越积攒越多。
他们必须要在下一个绿灯前赶到与司机汇合。
路上除了汽车还塞了很多两个轮的电动车,陈穆走在前面起到了扫除障碍物的作用。
林殊止被紧紧牵着跟在后面,他垂眸盯着陈穆的手,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走得慢,终于惹得陈穆回头催促:“快点。”
他方才回过神,将目光移开,专注地跟上陈穆的脚步。
不懈努力下他们总算在第二次绿灯前上了车,陈穆再没牵着林殊止的必要,很自然地将人放开。
林殊止只觉得被握过的手腕有些僵,他皮肤白,上面还留了一圈淡淡的红痕。
他又去看陈穆的手。
陈穆双手虚虚交叠着搭在膝弯处,整个人看起来放松又肆意。
可林殊止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陈穆的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戒指。
可更不寻常的,是这戒指,似乎与他的不太像。或者说根本不是同一对。
……也不是一点都不像,大体看上去还是十分相似的,不了解的人面前完全能蒙混过关。
其实刚刚被牵上时他就看见了,现在只是在印证他的猜测。
哪怕他没亲眼见过属于陈穆的那枚婚戒,但一些特征性的东西还是会统一的。
比如戒圈上那串细小的英文。
为什么不戴呢?是弄丢了吗?
林殊止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因为陈穆好像压根不打算让他知道。
司机车速够快,他们堪堪卡着点到达目的地。
表面功夫要做得到位,车上两人之间像隔着秦岭淮河,到了陈家主宅却不可以。
林殊止是与陈穆手挽着手进的门。
陈家家族庞大,每个家族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可为人道之的秘辛。
陈家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当权者爱玩儿。
陈老爷子当家那会儿没少为家族开枝散叶,当年在外包二奶还不是什么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事,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认祖归宗的孩子没有十个也有五六七个。
陈穆的父亲胜就胜在勉强当了个嫡子的名头,大家族十分看重这个,陈老爷子下了不少心血在他身上,但一棵天生的歪脖子树就算当下强行扶正了日后还是要长歪的,他为人潇洒风流,屡教不改,毫无经商头脑,天生擅长享乐,好的不学坏的学尽,儿子像爹天经地义,光是外边认回来的儿子就一只手数不过来。
……
颇有当年陈老爷子的风范气度。
对此陈老爷子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年轻时的自己也如此一般模样,什么样的种结什么样的瓜,他认了。
自此陈老爷子彻底将他放弃,转而培养儿子的嫡子。
也就是陈穆。
这回必须从小养起。
陈穆总算没有长歪,至今总算能挑起一个家族的重担。
这些林殊止在得知时震惊到下巴都差点脱臼掉下来。
而半亲历者陈穆言辞冷静,没有丝毫遮掩和感到不堪,只当是告知他基本情况。
陈老爷子的七十寿宴自然能到场的都会到场,不能到场的也会送上礼物聊表心意。
换言之,林殊止今天能见到不少“彩旗们”的儿子和孙子们。
他自从进门便开始偷偷地四下观望,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他和陈穆就像两团空气,打开门就飘了进来,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似乎也没有陈穆之前提醒的那么严重……
“别乱看。”陈穆暗自使力勾了勾他的手臂。
林殊止得了指令便将头拧了回来。
更往里走些总算有人注意到他们。
陈老爷子的寿宴,表面上只是为了庆祝生日,实则暗里有不少利益上的往来交汇。
这场宴会不仅本家的人会到场,与陈家有关系的都会收到请帖。
陈穆未在大厅多做停留,与人寒暄几句后便带着林殊止上了楼去拜访陈老爷子。
当年的掌权人即便已经打算退休颐养天年,可依旧不难看出当年自立门户起家的风范。
林殊止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与陈穆相似的威压。
不过还是不同,与叱咤商场一辈子的老人比起来,陈穆还是稍显稚嫩了。
陈振正在研究一副围棋残局,年纪大的人不复从前的耳清目明,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爷爷好。”林殊止有点拘谨,声音都发着虚。
陈穆在他身侧背着手站着。
整个空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在传播。
陈振并不是聋,手中的黑子恰巧落下,闻声便抬起头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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