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鹊挂了电话,回到包厢里。
饭桌旁坐着几个酒肉朋友,见李鹊回来,笑着问:“谁的电话?”
“还能是谁?”李鹊把手机搁置桌面,“我先生啰。”
“啧啧啧……”众人一脸被晒到的样子,“什么年代了,还玩查岗啊?”
“我们还以为你们商业联姻?”
“真的感情那么好?”
桌边都是圈内人加酒肉朋友,平日称兄道弟,出事失踪装死,恨他有,笑他无,一个个塑料兄弟。
李鹊岂能跟他们讲真说话?
李鹊笑笑:“不然?”
一个朋友问道,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试探:“真的感情这么好?”
“好过你爹妈。”李鹊挑眉。
“何必和我爹妈比?我爹妈感情假过施华洛世奇珠,都是各玩各的。”那人笑道,语气带几分尖刻,“说不定过几年你们也那样。”
另一个人挤眉弄眼:“别乱讲。”
那人便呵呵:“开玩笑而已,你不会和我计较。”
李鹊笑了,说:“你说得对,过两年的事情真的谁都说不准。说不定,过两年你就死了呢。”
那人脸上一阵僵硬。
李鹊哈哈大笑奉还一句:“开玩笑啦,你也不会和我计较吧。”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但是尴尬是掩饰不了。
众人看着李鹊众星拱月的长大,又见着这两年李鹊从天之骄子跌入泥里。
有时候,看着别人倒霉,真的比看着自己发财还刺激。
而看着别人发财,则好似比自己倒霉还郁闷。
大家看李鹊,现在眼光都很复杂。
见他靠着和暴发户结婚王者归来,还把暴发户带进他们的“上流社会”里,实在心情复杂,很愿意看见李鹊失魂落魄。
没想到,李鹊总是撑着一口气,昂着颈子,跟白天鹅似的,永远那么高贵。
真乞人憎。
另一个又笑道:“李公子,你平日连CHANEL香水都嫌俗气,没想到最后会爱上一个大老粗啊。”
旁人也笑起来。
李鹊也是一笑,说:“谁是大老粗?别自己细,就看什么都粗。”
那人也闹了一个大红脸。
李鹊白玉似的手指端着水晶红酒杯,舌战群儒,谈笑着就把众人贬得抬不起头。
原本李鹊就不好惹,没想到他家道中落后,脾气不但没收敛,反而越加骄横。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不敢再惹他。
李鹊知道,自己现在非得这样,才能继续立足。
他现在没了李家庇护,稍有一点软弱,就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李鹊把这些人都喷一顿后,才意兴阑珊地给司机发信息:“接我回家。”
这时候,李鹊往外走,又听见一个友人说:“不知哪一个说,施弥明在国外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李鹊听到,心下一跳,转头说:“这你也信,什么白月光,以为是小说吗?还国外呢,施弥明是没有护照还是坐不起飞机?国境线拦得住他?只要施弥明喜欢,别说是外国,就是外太空,他都能去到!”
那友人被喷了一顿,连忙低头:“没,就听人乱说的。”
“听谁说的?”李鹊忍不住好奇心。
那人见李鹊一脸八卦的,也好笑起来,便说:“好像是从他秘书群里传出来的,什么他专门坐飞机出国,还喷香水,配衣服,就为了见白月光,回来了又失魂落魄、怅然若失的。”
李鹊心下一紧:居然喷香水、配衣服?说句难听的,他结婚那天都没喷香水!
李鹊想起施弥明每次打电话讲到纽约啊美国啊什么的都特别留神,心里已经有些怀疑了,但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便说:“哦,你说这个啊,是不是在美国的?”
那人一听,很震惊:“好像是啊,这你也知道?”
李鹊心里咚咚咚的,脸上还是呵呵呵:“这怎么能不知道呢?就是他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我也见过的,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儿,乱说。”
那人连连点头,倒不多话了。
李鹊抬头一看,只见一辆迈巴赫乘着夜色而来,车牌号是A7 1314。
友人笑道:“哦,你的‘爱妻号’来了。”
“呿。”李鹊摆摆手。
迈巴赫车门打开,只见施弥明风度翩翩下车,身上长风衣衬得他腰细腿长,最重要的是能把起球的羊绒背心给遮住,不丢李鹊的人。
在友人们一种艳羡的称叹声中,李鹊跟T台走秀似的迈着六亲不认又风情万种的猫步走向施弥明,顺手勾住施弥明的手臂,笑着说:“怎么是你?不是司机来?”
施弥明笑着说:“不高兴吗?”
李鹊脸上一抹小骄傲,余光看着旁边的猪朋狗友:“还行吧。”
猪朋狗友们笑呵呵地说:“施先生真的很疼老婆啊。”
“感情真好,羡煞旁人!”
众人或真或假地夸赞着。
施弥明笑着和众人挥手道别,又十分绅士地护着李鹊的头,让李鹊弯腰上车。
李鹊和施弥明在车外手勾手,肩并肩,跟一对瓷娃娃似的,一上了车,气氛便变了。
李鹊往车窗方向挪了挪,眼神飘向窗外,一副看谁都不高兴的样子。
施弥明便问:“我哪里惹到李公子了?”
李鹊扯起嘴唇,说:“没有,只是你来之前也该告诉我一声,别打我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我机灵,在他们面前就穿帮了。”
施弥明没想到李鹊突然对自己这样冷淡,便笑笑:“是么?是我打扰你和朋友叙旧了?”
李鹊淡淡说:“他们也算不得我的朋友。”
施弥明问:“那算是什么?”
李鹊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如果他们是我的朋友,那我也太可悲了。如他们不是我的朋友,我就没朋友了——这听起来就更可悲了。”
施弥明闻言一怔,转头看着李鹊,只见车内的光源虚弱照着李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光线在他修长的颈项上流淌,仿佛是上佳的画笔,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份矜贵的美。
施弥明突然想到婚服照那天,李鹊弯着颈子垂着头颅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样子。
在某种驱动之下,施弥明对李鹊说:“我也没有什么朋友。”
李鹊转头看施弥明。
施弥明难得温和说:“或许,我和你能当朋友。”
李鹊听了这话,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沉吟半晌,才冷冷说:“我并不想当你的朋友,施先生。”
施弥明诧异:“为什么?”
李鹊说:“我不和穿起球衣服的人当朋友。”
施弥明哈哈一笑,说:“这就是你没有朋友原因。”
李鹊挑眉:“那你没有朋友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如果你和我一样赚那么多钱,”施弥明说,“那么你会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却不会拥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我赚得也不少。”李鹊托着腮,“我一个月至少挣五百万呢,还是从一个绝顶孤寒鬼手里赚的,可不比你差。”
施弥明闻言笑起来:“是啊,是啊,你更高明一些。”
李鹊和施弥明回到别墅,却见这偌大房子空荡荡的,大约工人们都休息了。
施弥明脱下外套,露出里头的毛衣。
李鹊意外地发现这衣服没起球,十分光鲜顺滑。
李鹊如发现新大陆一般说:“这毛衣是新的。”
施弥明没好气地说:“我再穷酸也会有几件见人的衣服。明知会见到你的友人们,我还能乱穿衣服,失礼你吗?”
李鹊原本有几分高兴,却忽而想到:施弥明去见那个“白月光”的时候也会穿得齐整,甚至还会喷香水,就一丝也高兴不起来了。
李鹊咳了咳,说:“对了,我好像没见过你喷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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