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自薛宝添与赵小泉签订了合同,这个边陲小镇中就多了10余张生面孔,十几双眼睛日日盯着这些为蛇头拉生意的“中介”,却再也没见过魏华的身影,他就像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晚赵小泉请客,没去寨子,去了城市中的豪华会所。
薛宝添在依山傍水的小镇简居了这些日子,乍一见这灯火辉煌,倒是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能出于安防人员的天性,阎野永远走在薛宝添的身后,进了包房,薛宝天像往常一样将外衣随手递给他安置,收回手时却犹豫的道了声谢。
阎野好似没听到,将衣服挂好,自己落座了整个包房中唯一的一个独立沙发。
薛宝添咂摸了一下嘴,坐在了离他距离最远的沙发上。
这种地方,向来酒瑟不分家。
张小泉五大三粗,像山海经上的某页插图,却偏爱細瘦白?的女人,用粗荘的胳膊搂着,活似座山雕纳了白斩鸡为妾。
薛宝添还忌惮着阎野的余威,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推了赵小泉的盛情,身边没敢留人。
赵小泉也不计较,权当他背了一身债苦闷至极,没的这种心思。
他的兴趣都在阎野身上,定是从盛屿那里得知了他好男瑟的癖好,张罗了一个肤白貌美的男孩儿陪他。
阎野竟没反对,只是温和地笑道:“没地方坐了。”
他坐的是单人沙发,扶手宽大,那男孩儿一屁股坐在扶手上,看着阎野的目光亮晶晶的。
这是合眼缘了,薛宝添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两人。
阎野正巧也看过来,两人无声的对视,包房里灯光变换得太快,交替的光影中,他们彼此都没有看清对方眸中的神色。
此后,薛宝添一边听赵小泉侃大山,一边用眼角瞄着那处角落,坐在沙发扶手上的男孩儿似乎很会讲俏皮话,引得阎野无声地笑了几回。
那男孩儿倒酒的姿势很好看,手腕翻转,细流潺潺,半蹲着送到阎野面前,臣服中透着撒娇,倒是哄人的好手段。
酒过了几旬,大家多少有了些醉态。男孩儿微微挺起脊背,不知在阎野耳边说了句什么,阎野垂眸瞧了他半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从沙发中站了起来,向包房门口走去。
男孩儿让开路,随即也跟着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阎野身后,不胜娇羞。
赵小泉瞎起哄,口中嚷着“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又从包中掏出沓钱,塞在男孩手中,叫嚣着,“好好伺候着,伺候好了爷还有赏。”
男孩大大方方的接了,道过谢紧走几步又跟上了阎野。
震天响的起哄声中,薛宝添也跟着哧哧的笑,却一直垂着眸子,没看一眼从身边路过的阎野和男孩儿。
过了三五口烟,薛宝添听到有人叫他,望过去才发现是赵小泉。
“想什么呢,薛总?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嗯,你说。”
“我说再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按照老规矩,过了年,偷渡这行当都要休整一段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年前如果抓不到魏华,再开工,就要是正月之后了。”
薛宝添沉默了片刻,灭了烟,又娴熟地续了一根,正当赵小泉以为他要回应些什么,薛宝添却一把拉过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叼着烟表情阴鸷地说道:“赵总,咱们一会儿说,我先出去处理个事儿。”
他拎着烟灰缸起身,几步就拉开了包房的门,赵小泉只来得及听到一句冷硬的脏话。
“草,当他妈薛爷死了不成。”
薛宝添也知道自己约泡在先,现在去捉尖没什么立场,但阎野当着他的面儿扯淡,等同于直接往他脸上甩巴掌。
指尖勾着烟灰缸,薛宝添推了几间临近包房的门,找不到人,又去了卫生间,还是不见两人的影子。
在走廊拦住了当班经理,薛宝添问那个叫孟孟的少爷去了哪儿?
“被带出苔了,刚刚和我做了报备。”
垂眸吸烟入口,尼古丁在身体内游走一圈被吐出时,薛宝添扬起笑脸:“知道了哥们,谢了。”
走廊尽头,薛宝添一脸森寒地拨通了阎野的电话,响了数声,却被对面挂断了。
薛宝添看着逐渐熄灭的屏幕,心中的怒火像要破开胸膛一般:“妈的,今天我不教训你,都不配过父亲节。”
“薛爷这是要教训谁?想给谁当爸爸?”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薛宝添猛一回头,看到了缓缓走近的阎野。
“你不是…带那个男孩出苔了吗?”
“今晚他家里有事,领班又强迫他上工,他求我买他一晚的钟,他好回家处理急事。”
薛宝添心中那点怒火忽的就散了,他咬着烟骂:“草,你他妈还真是个傻逼,这是夜总会公主少爷们常用的手段,见你是路过客,就会找各种理由,骗你们买他们的钟,让他们去办急事,其实人家不过就是又想赚钱又想休息罢了。”
薛宝添轻蔑一笑:“不过这种手段,只能骗骗那些无知心软的生客。”他嘲讽地看向阎野,“就像阎总这样心地善良的小傻逼。”
阎野的表情迷茫了一瞬,又很快释然,沉身拉近与薛宝添的距离,问道:“所以你在气什么?为什么要过父亲节?”
薛宝添一哽,想要避开目光,又觉得太怂,他慢慢地抽了口烟,回道:“这几天烟城那边催债催得紧,刚刚又接到了电话。”
这话半真半假,年关将至,最近烟城那边催债确实频繁,恐吓威胁也越发升级,薛宝添很担心姐姐和薛父的安危。
阎野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直起脊背,微微拉开了与薛宝添的距离。
“之前给你的钱快用光了吧?”他问。
“七七八八。”
“我刚刚到账一笔托管基金,我爸给我留的资产,只有我结婚生子才能全部拿到,但每年都会分我一点,今年的刚刚到账,我给你转过去。”
“阎野。”薛宝添按住他的手,“我这是个无底洞,你真的不必如此。”
阎野手上的动作没停,直到操作完转账,才看向薛宝添,抬手揉了一把他细軟的头发,拇指在他的额角轻轻摹挲,轻声道:“你就当我是心地善良的小傻逼吧。”
“张驰……”
“诶,你们在这儿呢。”薛宝添的话被粗声大嗓打断,刚刚从卫生间出来,余光瞥到两人的赵小泉,边系着腰带边走过来,调笑阎野,“阎总这么快,身体得补补啊。”
见阎野笑而不语,他又问:“你们在这聊什么呢?我不能听?”
薛宝添笑着摘了烟:“阎总年轻,掌握不好火候,快点也正常,跟我这儿讨教经验呢。”
赵小泉哈哈大笑,一把搂住阎野的肩膀往包房走:“阎总这事儿得问我,老哥经验十足。”
嘻嘻哈哈的声音中,薛宝添见阎野回头看向自己,他举着烟挥了挥手,打发人:“你们先回去,我过了这颗烟就回。”
赵小泉的声音渐小,薛宝添负手在走廊的尽头来回踱步,步子时快时慢、凌乱无章。直到烟蒂烫了手,他才灭了烟,犹犹豫豫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太子爷?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我听说你们家不是……哎哟哟,你瞧瞧我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子爷…可别见怪呀。”
“不见怪,别他妈磕巴。”
电话拨给是薛宝添曾经浪迹夜总会时认识的一个MB,正是他介绍给阎野做媳妇儿的那位。
“我有一个朋友,男的。”这回换薛宝添磕磕巴巴,“有一个人对他特别好,这人也是男的,你说我这朋友应该怎么报答他一下才好?”
“俩人是哥们?”
“啧…”
“懂了,有点暧昧是不是?不然太子爷也不会问到我这儿来。”
“算吧。”
“那就以身相许呗。”
薛宝添的老脸有点红:“已经尚过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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