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想起来道:“哦对,我是怕你半夜吐了把自己呛死才把你带到我房间睡的,你可别想太多啊。”
你可别想太多——瞿朗的话像是在划清界限。
周叙白原本还在为那样出格的梦境反复怀疑厌恶着自己,听到这句话,无名火在心间烧起来。
真正的瞿朗比梦里的瞿朗更会惹人不快。
越看面前的人无辜的样子,周叙白的脸色便越冷。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试试看,瞿朗会不会露出梦中那样乖顺迷乱的表情。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只用仿佛淬了冰的声音说:“好,我不会多想。”
瞿朗被冰碴刮到,心下怪异:周叙白这人……这么情绪化的吗?
“还有事吗?”
“……”
有也没办法说了。
周叙白将阳台门一关,顺便把窗帘也拉上了。
结结实实地碰了次壁,瞿朗慢吞吞地往回走,走两步又回头——他那天不会真的干什么了吧?
第二天瞿朗又碰到了周叙白两三次。
好消息是周叙白不再躲着他了,坏消息是周叙白不仅不跟他说话,偶尔对上视线也会马上移开,完全视他作空气。
瞿朗本来还因为自己可能对周叙白做了什么而自责,但被周叙白晾了几次,难免生出点火气来。
他自认脾气还不错,此前从没对谁像对周叙白这么耐心过。
但周叙白总是阴晴不定,每次连个理由都不讲,有意思么?
瞿朗索性也不管了。
他们之间的交集向来都是瞿朗主动凑上去,一旦瞿朗不再有事没事往周叙白面前转悠,两三天下来,他们也碰不到几面。
瞿朗心中既莫名又觉可惜,明明之前都能一起喝酒了,而且还……
他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想:反正还剩十多天研讨班就要结束了。
爱谁谁吧。
不围着周叙白转,瞿朗的时间一下子空出了许多。
以前吃完晚饭就上楼,现在他时不时在楼下和陈扬他们玩闹一会儿。
天越来越长,学生们聚集的场地逐渐由客厅转移到了庭院里。
瞿朗身型好长得俊,爱说爱笑,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院子里的一颗迎客松下放着张石质的棋盘,某天下课后,陈扬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盒象棋,大家兴致勃勃地聚到了树下拼杀。
下棋的是陈扬和一个女生,瞿朗便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和剩下的人聊天。
其中一个女生是实验高中的,名叫裴思雨,瞿朗想起来个事,说道:“我认识一个女生,也是你们学校的。”
裴思雨:“谁?”
瞿朗道:“沈佳兰,认识吗?”
“校花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所以你们学校里是真有校花校草这种评选吗?”瞿朗好奇。
“也没特意评过,大家都觉得她好看,就校花校花地叫,反正也没发现别的比她还漂亮的女生就是了。”裴思雨说到这里,眼睛一转,“你们是……?”
瞿朗赶紧说:“就是家里认识,见过一次。”
“哦……”裴思雨拖着长音,也不知道信是没信。
“朗哥朗哥!”陈扬喊他。
瞿朗趁势结束这个话题,过去问:“怎么了?”
陈扬一指棋盘:“朗哥你快看,我怎么下,是不是死棋了?”
瞿朗低头看,陈扬被对面的女生杀得只剩下一个车,对方还剩一车一马,说道:“死了吧。”
“你都没仔细看!你再看看,还有救吗?”陈扬挪开半边屁股,让出半拉石座,“朗哥,你坐这儿看。”
瞿朗便在他身边坐下,石座不宽,两人坐到一起挨得极近。瞿朗干脆搂住陈扬的脖子保持平衡,然后随手拿起陈扬的车往旁边挪开。
对面女生下马,脆生生地说了声:“将!”
瞿朗左看右看,满意点头,对陈扬说:“这回死棋了。”
搓着手的陈扬:“……”
陈扬拿起自己将左右挪,没有一条活路,气得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摇晃瞿朗,“瞿朗!!我让你帮我看看,没让你把我玩儿死!!”
瞿朗大笑。
他也没特意撑着,被陈扬一推,直接从石座掉到了地上,顺便把陈扬也带趴下来。
两人摔到了一起,陈扬的眼镜撞到了他的下巴上,周围的人赶紧过来拉他们。
“哎呦哎呦,我不是故意的。”陈扬爬起来就帮他拍身上的土。
瞿朗不在意,笑着说:“没事。”
他一转头,就看到周叙白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正看着这边。
距离很远,视力再好也不可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但瞿朗就是觉得好像和周叙白的目光撞上了。
周叙白撑在栏杆上,直起身回房。
“朗哥你看啥呢?”陈扬问。
瞿朗微微恍神,回过头说:“没看什么。”
一群人在外面玩闹到天光转暗,说笑着进屋。
裴思雨走在前面,一眼看到平时都不太露面,也不会参与他们的活动的周叙白居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愣愣打了个招呼:“……嗨。”
周叙白朝裴思雨点了下头,目光往她身后看去。
瞿朗正和陈扬一起走进来,陈扬把手拢在瞿朗耳边跟他耳语。
为了迁就比自己矮了快一头的陈扬,瞿朗还很配合地朝陈扬的方向压低了肩膀。
陈扬说的是他仅剩的室友在暗恋裴思雨,刚才看到瞿朗和裴思雨说话,脸黑得要命。
瞿朗惊讶:“这样吗?我没注意。”
“你不跟我们一起住当然不知道了。”
这时陈扬看到了周叙白,周叙白也在看他,确切地说,在看他搭在瞿朗肩膀上的手。
那目光……也不知怎么的,陈扬激灵打了个摆,下意识地把手收了回来。
瞿朗问:“你感冒了?”
陈扬张了张嘴:“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下文来,陈扬心下怔忪——怎么感觉周叙白看他和朗哥在一起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呢。
他连忙摇头,哎,怎么可能,想多了吧。
--------------------
瞿朗:谁还没点脾气了?
第19章
===================
事实证明,陈扬没有想多。
隔天早上,学生们陆续出来吃早餐,周叙白难得下楼和他们一起。
陈扬去厨房拿餐盘的时候,碰到了周叙白,周叙白叫住他,对他说:“你过来一下。”
一刹那间,陈扬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周叙白终于要跟他清算打游戏的事了?他在朗哥房间太吵了?还是他平时练琴摸鱼被发现了?
周叙白跟他们不太像一个世界的人,陈扬面对他时有种天然矮一头的胆战,紧张地挪到他面前,底气不足地问:“我、我怎么了吗?”
周叙白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这期间陈扬如同被一把钝刀子卡在脖子上来回拉扯,惊疑不断:这么不好说,是要劝退他了吗?研讨班都要结束了,临了被请回家得多冤啊。
陈扬正想着怎么给自己开脱,忽听周叙白问:“你和瞿朗,认识多久了?”
打了半天的腹稿从最后一个字往前全部删除,陈扬脑子里的文档一片空白,他半天没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啊?”
瞿朗跑步回来洗完澡,发现微信里多了十多条未读消息,全都来自陈扬。
不练琴发什么疯呢?
瞿朗这样想着,在椅子前坐下,点开聊天框。
陈扬:朗哥!!!刚才周叙白跟我说话了!!!
陈扬:他问我跟你认识多久了
陈扬:我说刚认识,但是是一个初中,神交已久
神特么“神交已久”。
瞿朗被逗笑,笑过之后才抓住重点——周叙白问陈扬这个干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