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他们轮着胡牌,只有温峤像个牌架子,不胡牌也不点炮,稳如泰山。
但谢吟池觉得,他好像也挺喜欢玩这个的,起码比他干坐着画画要有意思的多吧。
可现在的谢吟池,必须要离开牌桌了。
距离晚上十点整,还差十分钟。
如果自己正打着麻将忽然就在趴在牌桌上睡着了,指定会被怀疑有什么毛病。
到时候又要被拉去一通检查,但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但是又查不出什么毛病,这也太奇怪了。
在他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自己可以看见明天太阳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在享受存活喜悦的同时还要接受医生护士无休止的盘问。
谢吟池只能佯装点炮的恼怒,一脸输不起的将自己面前的牌推了个稀巴烂,闷声抱怨道:“坐的腰酸背痛的,要不然今天就先这样吧。”
温峤还沉浸在胡牌的喜悦中,还准备下面再接再厉,结果就被这么打断了。
一张花牌在他手里转来转去,几番按捺才忍住没有砸到这个小气鬼的脑门上。
“累了怎么不早说。”贺昀祯虽然没伺候过人,但端茶倒水这些体贴入微的小事他还是做的来的,他说着就起身去给谢吟池拿来了前不久晾凉的水,“上床躺着吧?”
一屋子人等谢吟池说话。
谢吟池将水喝完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才厚着脸说道:“那个......里面那张床虽然睡四个人也没问题,但咱们几个人都个高腿长的,也确实有点挤了,沙发上倒是可以躺两个。”
一左一右呈直角摆放的真皮沙发,单个都有两米长,睡个人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谢吟池的想法是,他睡沙发,他的三位室友可以在床上挤一挤。
但温峤这时候反应无比迅速,弯腰伸手按了按沙发,支撑力和回弹力都很不错,他颔首道:“行,睡这也挺好的。”
他一边说着,又瞄了旁边的贺昀祯一眼,“你要睡东边这张还是南边这张?”
岑近徽觉得温峤挺上道的,他摸了摸自己的侧颈,趁着扭头的功夫,跟谢吟池对上了视线。
谢吟池呵呵一笑。
“我这两天在图书馆坐久了,睡不了太软的地方,容易落枕。”贺昀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温峤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岑近徽哪里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登时拆了他的台,问道:“落枕跟你睡哪儿有关系?”
贺昀祯也不指望他这话有人能相信,但他琢磨明白了一件事。
谢吟池自打睁眼以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人虽然坐在牌桌上,眼睛却总盯着墙上的钟。
他甚至还态度强硬**求温峤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间病房里。
种种怪异的举动,贺昀祯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谢吟池真正的意图,但他知道,谢吟池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离开。
“你要是觉得没关系,那你睡沙发。”贺昀祯朝对面的岑近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别说是岑近徽,连向来都是作壁上观的温峤都不禁觉得他实在是有点太无耻了。
背地里乱来也就算了。
当着人家正牌男朋友的面,怎么也敢这么嚣张。
当代社会的男大学生已经道德沦丧到这种地步了吗......
温峤的共情能力并不弱,现在已经开始替岑近徽感到不爽了。
“你什么意思?”岑近徽盯着他,手上已经开始了解袖口的动作,“你不睡沙发,那你想睡哪里?”
还能睡哪里。
贺昀祯抬脚就往谢吟池身边凑,垂眼问道:“你觉得呢,我睡哪里比较合适,我听你的。”
赤裸裸的挑衅。
但凡岑近徽心理素质再差一点,能活生生被他给气死。
而一旁傻站着的温峤则是露出了叹为观止的表情。
“说话就说话,他又不耳背,你凑这么近干什么?”岑近徽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将贺昀祯推到了半米开外的地方。
岑近徽动手的力道贺昀祯之前就领教过,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刚才这一把推过来,他愣是连连踉跄了两步才勉强再沙发前站稳。
与先前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想着要还手的事情。
因为谢吟池就站在那里,忧心忡忡的掰着手里的苹果,欲言又止。
贺昀祯朝谢吟池挑了挑眼尾,摊开右手朝岑近徽那边指了一下,无辜询问道:“那,我走?”
谢吟池现在听不得某些敏感的字眼,他连忙挽留道:“这么晚了,路上多不安全,你要是不想睡沙发,那你就睡床好了......”
矫情死了,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从来没睡过沙发是吧,找什么落枕这种蹩脚的理由。
别说是岑近徽,谢吟池自己都烦的想抽他。
谢吟池话音落了有一会儿,岑近徽实在难以消化这个消息,纳罕道:“你让他睡床?那我睡哪里?”
岑近徽神色不虞的望向他,他大概是不知道这个决定有多危险。
“你觉得能把肉骨头丢到一条狗面前?”岑近徽压低了声音提醒他。
温峤也十分震惊的瞟了一眼谢吟池,他是怎么敢做出这种决定的。
不跟男朋友睡一张床,反而跟......
这男朋友做的也太憋屈了,这还不分手?谢吟池是给岑近徽下蛊了吗?
还有贺昀祯,平时看着挺人模人样的,就他这种条件的孔雀男,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就非得盯着别人碗里的?
看来大家都跟自己一样,有病。
贺昀祯翘了翘唇角,眸中涌动着不真切的暗流,他冲岑近徽道:“自习室的瓷砖地,你垫几张报纸都能睡,这真皮大沙发你反倒睡不了?”
岑近徽被他气的不轻,慢条斯理的将袖子撸了上去,作势就要来塞他两拳。
谢吟池觉得自己高薪聘请来的假男友实在是太敬业了,他见情况不对,赶忙挡在俩人中间,摊手示意他们冷静一下。
“你们急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睡床,我和温峤睡沙发......”
温峤:......
几分钟之后,谢吟池身上盖着一条小毯子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温峤心情复杂的看着旁边匀速呼吸的人,有些纳闷他睡眠质量怎么这么好,这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这么睡着了?
刚刚才在两个男人之间斡旋的焦头烂额,难道不应该心事重重的沙发上辗转反侧吗?
温峤倚在沙发上,惆怅的点了根烟。
还没凑到嘴边,就听见卧室门手把拧动的声音。
原本被谢吟池赶进卧室里的两个男人又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温峤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将烟叼在唇间,指了指躺着的人,低声含糊道:“已经睡着了。”
贺昀祯和岑近徽也没有想到谢吟池睡的这么快,凑近了看确实是真的睡着了。
“刚刚还喊着腰疼,这沙发睡一宿明早起来腰不得废了?”贺昀祯打量着乖乖睡觉的谢吟池,脑子里又莫名出现了一些闪回场景。
温峤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火,心想这人说话还挺夸张的。
岑近徽没有吭声,只是绕过了前面的贺昀祯,弯腰将谢吟池抱了起来。
温峤诧异的皱了皱眉。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贺昀祯竟然对岑近徽的做法竟然也没有表示异议。
就好像,是在屋里商量好的......
第41章
跟温峤艳羡的不同,真实情况是,谢吟池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存不住心事。
正是因为思虑过重,即便是陷入强制休眠的时间段里,他睡得也并不安稳。
连续几天,他都在做梦,无数遍梦到自己身首异处的场景。
各种鲜血淋漓的场景,在他眼前一遍遍演绎着。
他是体验过死亡的人,梦境中的体验趋近于真实。
他也才刚成年没有多久,也会害怕到手足无措,那种不得不瞪大眼睛看着象征着生命的沙漏在他面前被打碎的感觉,让他在清醒的时候都不敢提取梦境记忆。
他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些令他痛苦至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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