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笙:“……”
“看,我给你表演个落水狗。”徐岭说。
“浪费水我把你头打烂。”徐阿姨正端着盘桑葚出来,打算洗给宁笙吃,见状把腰上挂着的水瓢扣在了徐岭头上。
徐岭:“为什么只打我!”
“你皮厚。”他妈妈说。
“你活该!”宁笙笑得眉眼弯弯。
仅那一瞬间,两个人之间近日以来的微妙感荡然无存。
徐岭感觉自己还能再挨几瓢。
“你们吃吧。”徐阿姨说,“我去收新吐的蚕丝了。”
十月新摘的桑葚很甜,宁笙吃掉一半,剩下的推给徐岭。
宁笙:“喂狗。”
徐岭:“狗不吃这么素。”
宁笙:“……爱吃不吃。”
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青安镇上,晒点阳光,吹几缕风,心就宽敞了许多。
“晚上一起睡吗?”徐岭发出淳朴邀请。
“不。”宁笙说,“我要回外婆家。”
自打他重生回来,时常盯着外婆体检,加上外婆养出健康崽心情大好,这会儿的外婆硬朗得很。
硬朗到宁笙回家根本堵不到外婆。
“歪?”外婆在视频电话里说,“宝贝宁宁,外婆正准备听演唱会呢,内场vip,马上开场了。”
宁笙:“……”
某爱豆知道他大粉七十多岁数了吗?
“你听吧。”宁笙说。
“你在家里呢?”外婆问,“去小铃铛那儿呗,今天半夜好像有暴雨呢。”
外婆:“啊啊啊啊哥哥,他怎么还是那么帅!”
宁笙:“……”
有点丢人。
区区暴雨,宁笙根本不在意。
不过管家和护工都不在,这半山腰的小别墅,今晚只有他一个人。
陆鹏邀了他们一局游戏,宁笙正嫌弃地给徐岭打小怪,画面里的徐岭角色不动了。
[青安镇第一貂蝉]:?
[青安镇第一貂蝉]:你爬也行,别站着不动。
网断掉了。
几秒种后,小别墅的电也断了。
宁笙无聊地躺回了床上。
这暴雨,真的很实在,砸得卧室的玻璃窗噼啪作响。
狂风大作,偶尔有树枝被刮断的声音。
半山腰上,风雨似乎都被放大了。
城里的孩子,很少领略自然界如此嚣张震怒的疾风骤雨。
睡不着的晚上就容易胡思乱想,宁笙的脑袋里开始过泥石流了。
这房子邻着山,再下点暴雨冲点泥,小宁会不会被冲走?
宁笙觉得这个担忧非常合理,他撑了把伞,借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去院子里查看。
打散可能只是为了衬托心情,因为他一到室外,就被横七竖八的雨给打湿了。
“站开点!”一个声音传来。
宁笙立刻挪开了一步,树枝断了,掉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
宁笙:“……”
幼年时被坠物砸伤的经历,让他从骨子里畏惧这些突如其来的东西。
腰往上脊柱的位置仿佛有一阵疼痛,记忆里的那次意外让他顿时有点腿软。
“别站这儿。”徐岭说,“回屋檐下。”
徐岭拎着人往屋檐下走。
披着雨衣的徐岭摘掉兜帽:“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呢?”
宁笙:“……”
宁笙:“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看我干什么呢?”
“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我看看你这安不安全。”徐岭说,“房子挺安全的,你往外跑什么呢?”
“你怎么回事?”徐岭问,“你没有常识吗?”
他的语气有些冲,带点表达不满的讥诮,冲完才想起来宁笙可能真没这个常识。
宁笙很少见他这么凶,他没反驳,索性微昂着头,不说话了。
徐岭:“我错了。”
宁笙:“……”
你认错快得我都没时间发火。
“我刚绕周围看了,这房子选址挺好,也结实,这么点大雨奈何不了它。”徐岭说,“不过明天路会变泥泞,路面要清理,你得在山上关好几天。”
“回我家吧,这雨今晚还有的下,不然我爸妈也担心你。”徐岭说。
宁笙这才注意到他那胶鞋上的泥,看起来是真的走了许多山路。
“那……是你非要我去的。”他说。
“那你必须不是自愿的。”徐岭咧着嘴笑,“是我深夜翻进你家给你掳走的。”
“不许这么说。”宁笙拍了他一巴掌。
徐岭皮厚,动都不动,从口袋里掏了个小哨子对着夜空吹。
竟然还有回应,一个声音超大,还有个是有规律的滴滴。
宁笙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凭哨声分出陆鹏和数呆。
“怎么都出来了?”宁笙问。
“下着雨的晚上,会有人出来看看,提醒房子选址刁钻的几乎注意避险。”徐岭说,“以前是长辈们看,现在我们长大了,也帮着看一看。”
宁笙轻轻地哦了一声。
这小镇上,有些东西,凡是有所听闻,就让人生不起任何的焦躁。
“你套这个。”徐岭把身上脏兮兮的雨衣脱了。
徐岭:“?”
徐岭:“要不我现在去洗了再给你穿?”
宁笙:“……”
他倒也不至于如此骄纵多事吧。
他不情不愿地站好,任徐岭给他套上雨衣。
这雨衣上,雨水与泥泞交杂,内里却还带着对方的体温。
徐岭在他面前俯身:“上来。”
“我可以自己走。”宁笙说。
“你走不了。”徐岭断言,“公路边上都是泥,我怕你走一半要闹。”
“我又不是小孩子!”宁笙说。
“我想背,我背不到今晚都睡不着。”徐岭说,“我们这种狗生来就要背公主。”
宁笙:“……”
“那好吧。”他小声说。
徐岭的嘴角微弯。
徐岭把他背背上,让他把雨衣掀起来,遮自己身上。
“我能挡多少雨取决于你抱我有多紧。”徐岭意味深长地说,“看公主想不想罚我淋雨了。”
宁笙:“你……”
他不想让徐岭淋雨,迫不得已,抱紧了徐岭的脖子。
对方的力气着实很大,扣着他的两条手臂结实有力,背他似乎是轻轻松松。
这让他又有点自闭了。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体格终究无法追上这些小镇上土生土长风里来雨里去的少年。
雨加上泥泞,路是有些滑的。
徐岭不敢让宁笙跟着他们这样跑,毕竟宁笙当年的事故伤很严重,好不容易才康复,再摔一次,磕着碰着,后果不堪设想。
手电筒的光乱七八糟地晃来晃去。
陆鹏和数呆就在小别墅的门口等。
“小铃铛,这像不像迪迦变身器。”陆鹏玩手电筒。
徐岭丝毫不在意自己小时候的丢人事:“拿来我变一个,然后找个场地给人参观,内场票卖5000。”
宁笙:“……”
陆鹏和数呆开道,徐岭背着他,几个人就这样一步步在暴雨中往山下走。
陆鹏唱了首难听的山歌,徐岭也起了个调应和着。
这些口口相传的歌谣,有些歌词直白露骨,宁笙紧紧抱着徐岭的脖子,假装没听见。
“你跑调。”陆鹏怒目而视。
徐岭无辜:“我没有啊,不信你问宁宁。”
数呆:“啧。”
数呆张口,重唱了一段。
宁笙:“哇,好听好听。”
这歌原来是这样的,那俩搁山里喊麦呢。
徐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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