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男人黑脸。
“松开,咱俩现在什么关系你心里能有点数吗?”挺无奈的一句话,没有怒意。
“我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头疼。”方元答非所问,非但箍在腰上的手没松,反而将脸也贴在了人家背上。
他放松身体,泄了力气,闭着眼睛用气音说道:“宋老板,好累,你借我靠靠。”
宋吉祥洗过手,开始磨牙,他反手提着方元的后领子,湿淋淋的水渍抹了他一脖子:“方元我发现你现在也学会耍赖了,原来耍酷装吊那劲头呢?”
方元闭着眼睛笑,被男人拎着也不挣巴,从后面被拎到前面,又往人家怀里扎,软塌塌的像没骨头的猫。
方元抬手摘了眼镜,顺手别在宋吉祥胸前的领口里。
男人感觉不妙:“你要做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宋吉祥的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两片软肉堵上了。
他脑子一炸,好半晌才顺着唇缝挤出一句:“你他妈…”
“嘘!”方元从唇间哑声低语,“我就贴贴,不算接吻。”
“你他妈什么歪理邪说。”宋吉祥气的骂人,唇缝的开合让那个无赖寻了机会,他伸出舌头顺着缝隙碰了碰里面的软肉,舌尖一刮,并未恋战,迅速收了回来。
宋吉祥终于把他推开,看着那张生花的面目磨牙:“这也不算接吻,就是舔tian?”
方元不言语,只是笑。他没带眼镜,整个面目少了一份锋利,看起来清爽干净,不会耍心机的样子。
他拉了男人的腕子,往茶几的方向带:“快来吃面,要糊了。”
“你也知道要糊了?”
青年回头看他,竟带着娇俏的表情:“你若同意接吻,糊了就糊了,我给你重新做。”
宋吉祥被噎得无话,他发现自从方元放开后,情话一拨一拨的无下限,连他这种厚颜无耻的,都不是对手。
男人吃面,方元给他夹剁椒,一口面上放一筷子剁椒,是宋吉祥喜欢的吃法。
原来方元也这么伺候宋吉祥吃过面,也正是这些为数不多的温柔,让宋吉祥误以为那时的方元对自己多少是上了心的。
男人面色慢慢平静下来,仅仅一筷子剁椒,便让他再次叫不准方元的心思,是不是一如从前的只是自己想当然的表象。他曾经被负得太深,背得伤痛太久,只需一个模糊的光影,那种心寒的感觉便又付骨而生,挥之不去。
在沉默中方元问:“小敏呢?”
宋吉祥压下心中波动,随口回道:“你才想起来问?也不怕人家孩子回来撞见你刚刚那副浪荡样?”
“小敏多少知道了一些吧?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小敏那孩子没比大头聪明多少,你在他面前注意点。”
“所以,他不在,就可以为所欲为?”
宋吉祥无奈,不再与青年搭茬,将脑袋迅速插到面碗里,风卷残云一番。
理应将方元赶出去的,自他这次离开后宋吉祥也下了无数次的决心。心理建设已经完善,却率先等来了那辆快要撞报废汽车的车主。
仅仅两周不见,车主的形容更加不堪,一身粗布的衣服像刚刚劳改出来,眼珠子提溜乱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整个一神神叨叨。
他先围着自已经修好了的车转了一圈,满意的直搓手,后来将宋吉祥塞进屋子的角落,神经兮兮的说道:“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我查了,你猜猜他是谁?”
宋吉祥也是跳脱的性子,若放在平时,也会陪着这人疯上一疯,可如今他心中有些烦躁,便“啧”了一声,表示不满。
“别卖关子,快说。”
见宋吉祥不配合,男人只能将故弄的玄虚去掉,捞干得说。
“那个男人是方元的养父。”
第100章 唯一机会
“那个男人叫方启明,是方元的养父。”
“养父?!”宋吉祥惊讶,闻军不是他爸吗,又何来养父?
“哎,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喝口水。”
宋吉祥一把扳住向饮水机走去的男人,强硬的将他翻转回来:“先说,说完请你喝酒。”
男人脸上带出了喜色,便将查探到的方元的身世一一交代了清楚。待他口干舌燥讨酒喝,却发现宋吉祥在出神,目光中的东西说不好代表什么,反正深深暗暗的,挺特别。
中年男人打开随身背着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有些邀功的说道:“小宋兄弟,你这人挺敞亮,老哥也不能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我免费给你一条信息,就不知对你有没有用?”
“查闻方方的时候,我发现他五年前的高考成绩十分优异,可以选择很多更好的院校,可他竟然只读了咱们市的那所破大专的汽修专业。第二年他再次参加高考,又因为查出舞弊,被取消了高考资格。”
宋吉祥眉峰一顿,略显惊讶:“谁舞弊?闻方方?他没有参加四年前的高考?”
接过的那张纸,上面的信息显然是从网络下载的。一则是五年前市一中优秀高考学生展示信息,方元位列其中;一则是四年前本地教育信息中披露的一条有关于闻某某等人因舞弊取消高考资格的消息。
手中的纸轻飘飘的,记录着方元连续两年的“失利”。宋吉祥还记得方元当年对待高考的执着,也正是这份近乎执念的执着,让年轻的宋吉祥觉得他与方元没有未来。
后来,他因故意杀人的罪名入狱服刑,在他的想法中,方元带着他的钱考去好的大学,开始了新的人生。
却未知,他还有这样的曾经。
中年男人提供的这些信息现在看来并无多么重要,方元的过往中的一部分罢了,当年他未向自己道明,再次印证了宋吉祥在他心中份量微乎。如今,那个养父寻来,两人有那么不虞的纠葛,在方元脸上见到狠厉与惊慌也不足为奇。
宋吉祥自嘲一笑,暗骂,人家的事情自己跟着起什么哄。
他将那张纸折叠一下又还给了中年男人,淡淡的回了一声“谢了”。
再见方元,又是这般风尘仆仆。
本应将人赶出去的,至少冷言冷语,却因中年男人那日的一句话,宋吉祥将在齿间嚼了一遍的冷语又咽回肚子。
“11岁被弃养,送了回来,据说当年他爸他妈天天压着他去省城向养父要钱,那孩子到那里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说,被他爸妈打得直掉眼泪,也不说话。”
啪,宋吉祥点了一颗烟,看着方元收拾碗筷。年轻的男人垂着脸庞,漏出瘦削的下颌。
“当年你被取消了高考资格?”他忽然问道。
年轻的男人愕然,诧异的投来目光,随即又快速的收回,边用纸巾擦着桌面边低低的“嗯”了一声。
宋吉祥看着他乖顺的发旋,将口中的烟雾长长的吐出:“我不相信你作弊。”
方元的手微微颤抖,握着餐巾纸的指节泛白,他的眉目愈发低垂,极力隐藏着自己外泄的情绪。
那年的高考,像是一个开关,一旦按下去,便将方元卑劣无耻的一面明晃晃的展现出来……
当年,方元势微,能摆脱方启明控制的唯一途径就是参加高考,离开这片让他感到窒息的土地。可,在迈进考场的前一步,他被方启明设计,失去了参考机会。所有的筹谋努力功亏一篑,所有的希望寄托瞬间崩塌,他愤怒、怨恨,甚至恐惧,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摆脱不了这处牢笼!
那日,方启明当着他的面掰断了重新寻来的珍贵唱片,断裂的黑胶唱片似乎意味着方元的命运,扭曲、残破,永远得不到圆满。
也正是那日连续受到的一系列打击,让方元带着对整个世界的控诉,孤注一掷。
他选了一条他觉得唯一可以摆脱困局的路,伪造了授权书,欺骗了宋吉祥,卖了超市,带着巨款,在这个男人最失意无助的时刻从他身边离开了……
高考!是方元最怕的一个词,它就像一扇厚重的大门,关着自己都不愿相见的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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