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严景林的声音,希伯来向下望去,果真见到了这一副画,他已经快要忘记这是什么时候画的了。仔细回想,大概是翻看以前照片的时候对着照片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只可惜当时没来得及拍照,于是就画了下来。
“是啊,我还记得那是运动会的时候,卡尔森特地喊了我和克里斯汀娜给他加油来着。那一次卡尔森特训了两周,非常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获胜。结果出现了意外,他最后还崴了脚,不得不请假,不过最后他们队还是赢了。最后,受伤的只有卡尔森一个,可把卡尔森郁闷坏了。”
严景林忍不住笑出来:“那希伯来在学校是什么样子的呢?”
停顿了下,严景林又说:“我可是听说你原本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呢?或许收到了不少情书?”
“不不不,我们不流行这个,大家都是直接说的。”希伯来连忙摆手,“我从来没有收到过!”
“那就是有人当面……”
“没有这回事!”希伯来连忙解释,拉过严景林的手说,“大家都以为我和卡尔森都在追克里斯汀娜呢,毕竟我们三个人经常待在一起。但是这也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嘛。”
希伯来见严景林盯着自己看,脸上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缓了口气继续说:“我父母和居瑟普夫妻是朋友,从小时候起我就认识卡尔森了,后来卡尔森带来了克里斯汀娜,我们三个就一起玩儿了。小的时候克里斯汀娜就很粘卡尔森了,但是严先生你也知道,卡尔森有多么迟钝,我只能稍微帮一帮忙了。”
“听起来从小时候起希伯来就很会照顾其他人了。”听完希伯来的话,严景林终于放过让希伯来紧张的话题,笑着说,“如果我在小时候就认识希伯来就好了,希伯来就不用忙着促成别的情侣了,来找我吧。”
“啊,先生,但是那时候就恋爱的话也太早了,我可能会被您和妈妈以为是变 态也不一定。”希伯来的话惹得严景林笑得直不起腰来。
-
桌子上的画最终被垒成厚厚一叠,希伯来抱起来颠了颠,发现重量不轻。这些还大都是在严先生家里画的。
希伯来低头看一眼,和画里的人大眼瞪小眼,心想,可见我浪费了多少纸。
“真的要丢掉吗?”严景林再次问。
听出来恋人的意思,希伯来无奈地笑着说:“这些带走也很麻烦吧,我再练习一定能画出比现在更好的来,不带走也没有关系。”
坐在轮椅上的人沉吟片刻,说:“只是觉得毕竟是希伯来花了很多心思的东西,当初看着希伯来画画的时候分明很认真……”
严景林想想,抬起头看着希伯来笑起来,说:“如果真的决定丢掉的话,不如给我一个机会,交给我处理吧。”
“严先生打算做什么呢?”希伯来好奇问。
然而坐在他身旁的人只是摇了摇头,从希伯来手中接过画:“这是秘密。”
他莞尔一笑,神秘地说:“只是觉得,用了心的画应该送去它本来应该去的地方。如果因为绘画的技艺提高了而否定过去付出的时间精力和认真的心情,对于手里的笔和纸,还有上面的作品未免太残酷了些。”
希伯来苦笑不得:“好吧,严先生,您总有一些奇怪的道理。但是,或许你说得是对的。那我就期待一下了,不过,也请你千万不要把它们放在您的画室里。”
“等待吧,希伯来。”严景林将纸张重新放在桌子上认真地摆好,如同对待什么珍品。
第161章 这是你名字的由来
等到东西都收拾好了的时候,希伯来选了一个差不多的日子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休伯特恰好打电话来,希伯来与他诉说了准备离开鲁伯隆一段时间的事情,在电话里询问他什么时候走,希伯来回答了第二天。
休伯特没说什么,只是沉吟片刻,祝福他一路顺风。
“主会愿意保佑每一个人的,我始终相信着。”休伯特说,“所以我祝你玩得开心,华还有,早日回家,希伯来。”
严景林在旁边看着打电话的希伯来,眼见着这个时候的希伯来脸上扬起一个快乐的笑容,他说:“我会的,休伯特,我会在某一天突然回来,走到古德村里,我知道夏默斯也会欢迎我。”
某一时刻,希伯来想小镇里大概也不会有多少人对他抱有好感,然而终究会有一些人愿意站在他的身边,这些就已经足够。
然而,即便如此,希伯来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大家。
“真的不准备说一声吗?”严景林侧过头问。
“唔……”希伯来犹豫了下,摇摇头,“我怕我会哭出来的,严先生。”
希伯来笑了一声:“您知道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如果我当着它们的面离开的话,他们一定会难过的。但是如果没有看见我,大概就不会感觉太难受……而且,我更怕贝尔玛奶奶会因为觉得没能留下我而伤感。”
希伯来希望贝尔玛奶奶能够和难得回来的亲人愉快地相聚,等到下一次他们对话,希伯来就可以告诉贝尔玛奶奶,自己请假去出游了,他在外面玩得很开心,也非常放松,他还可以将找到的特产、一些有趣的东西分享给贝尔玛奶奶。等到那个时候,贝尔玛奶奶就会发现他是如此得快乐,完全不需要任何人担心了。
希伯来想好了一切,他期望着能够将离别的伤感降到最低。这将是他第一次离开鲁伯隆,离开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他将土地包给了别人,那是一个能干的种了很多年花的花农,想必一定能土地照料得很好。
等到明年回到这里,荒芜的土地之上就会生长出新的花朵,于是一切就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了。
希伯来开始想象居瑟普叔叔离开鲁伯隆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除非雄心勃勃的人,否则大概多数人都不愿意离开故土。这里有无数熟悉的人,是从小长到大无比熟悉的邻居朋友。如果有一天离开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大概一切就会重新变得陌生,渐渐的,人们会在记忆里模糊掉叫做“希伯来”的人。
再见到他时,他们可能会说:“啊,你长得好眼熟,是希伯来吗?天哪,你的变化太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如果再久一些,或许当他重新走过这条街道,这条街道上的人就完全不认识他了。
“如果舍不得,还是好好道别比较好。”严景林走到一旁,陪着希伯来待在客厅。
屋子里飘着浅淡的熏香,是严景林带过来的。他们重新回到希伯来的屋子里,在这之前,希伯来为了防止有人打扰,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
墙上的相框被摘了下来,里面的照片被收了起来放在收拾好的、第二天准备带走的行李箱里,明天希伯来就准备带着照片离开。这间屋子在希伯来下定决心准备离开后,就已经打扫过了,客厅里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也缺少一些人气。
“还是不了。”希伯来摇摇头。人都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大概希伯来也是如此,在众多的冷言冷语之中,他早已经习惯,练就了一颗看淡嘲讽的心,然而最让他无法抗拒的,大概就是来自于身边人关切的话语,以及淹没在过往如今又浮现出来的回忆。
春天天气好的时候,希伯来和卡尔森在外面的原野上放风筝,那时候的风比现在要温柔许多,绿草在广阔的土地上疯长,带着蓬勃的朝气,鞋底踩下几株草,奔跑的时候,似乎整个人也带着青草的气息。
居瑟普叔叔要在空地上建一个树屋,和卡尔森一起拉着希伯来和克里斯汀娜,一群人忙活了整整一个夏天终于把树屋建好,可惜的是,冬天暴风雪到来,树屋被雪压塌了。于是几个人出去打雪仗,在塌了的屋子上面堆了几个雪人,假装已经住过这间屋子。
贝尔玛奶奶的葡萄播种了,他跟着过去搭架子,坐在花园里吃贝尔玛奶奶拿出来的小零食。
还有这条街道,一日又一日,他骑着自行车飞奔而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