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炫耀。靳原很受欢迎,长得好,眉眼透着玩世不恭的渣苏感。性格更吸引人,既有在国际赛场,面对出言不逊的敌手,all in 的轻狂桀骜。也会在碰到宿管阿姨哭闹的小女儿时,就地坐台阶上,耐心地给她编条漂亮的茉莉花手链。
视频底下跟着一连串评论。
【我服了,靳原头上是有戒疤吗?妈的音乐学院院花主动示好,竟然置之不理。】
【当他拒绝小甜妹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可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当他拒绝酷妹的时候,我也没有说话,因为可能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当他拒绝辣妹的时候,我想说,他不是gay我倒立吃翔!!!】
靳原噼里啪啦打字:【你把全世界翔吃光了他也不可能是。】
江舒亦难以置信,“你不是gay?”
“我他……”靳原头皮发麻,想骂脏话,对着江舒亦堪堪收住,“我不是啊,我铁直,死了都是直的。”
江舒亦没分辨直男和gay的能力,但靳原经常直勾勾盯着他看,洗澡前洗澡后,刚睡醒没睡醒……像能探照目标的转向灯。
他一出现,立刻精准捕捉。再加上他们之间频繁而过界的肢体接触,一度让他误解靳原的性向。
直男?对他生起的心思瞬间冷却大半,持怀疑态度,江舒亦没再问。
“你别信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靳原掏出包里的院服,三两下全塞进左袖,贴心地做成圆枕让他垫头。
“困了就睡,下课我叫你。”
院服很干净,冒出洗衣凝珠的青柠香,又隐约散发着靳原身上的气味,萦绕在江舒亦鼻尖。
换了个姿势,气味更明显。通宵整个人精神状态萎靡,半睡半醒间,烦闷袭上心头,又觉得荒唐,思忖靳原是直男的真实性。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想靳原,因为他在Hogan电脑里发现了大额账单。
三教离国际交流中心酒店不远,下课后,他先和返校的Hogan在一楼餐厅吃完午餐,再去酒店房间帮他修电脑。
“我本来在给编辑发邮件,中途想找资料,光标突然失效,”Hogan推开酒店门往里走,“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卡着不动。”
“我帮你看看。”江舒亦说。
Hogan年纪大了,对电子科技产品接触有限。从手帕里掏出块小酥饼当饭后甜点,“能修吗?要不然换台电脑,我过几天还得用。”
江舒亦检查了下,小问题,是开机启动项和系统垃圾过多导致的卡屏。
帮Hogan做这些已经很轻车熟路,清理后看见桌面文档乱七八糟堆着,建议道:“我把这些文件分类归档一下,方便你用的时候找,想按怎样分?”
Hogan望着桌面密密麻麻的文档发怵,目光掠过光标附近的账单,忽地停住,连忙改口,“Aysen不用,这些我用不上。”
“可以删吗?”
“可以。”Hogan暗自纳闷,他只是很久前打开看了眼,账单怎么会出现在桌面?见江舒亦把文件全删了,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
在他走去扔甜酥包装袋时,江舒亦立刻恢复所有文档,通过聊天窗口传输给自己,紧接着恢复原样。
本来没多想,Hogan态度大转弯,明显哪里出了问题,还和他有关。
和他有关且能让Hogan紧张的事,江舒亦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关掉电脑,在手机堆积如山的文档里找到了账单。
刚才光标似乎在这左侧不远。
他和Hogan如常地聊着天,过了会儿,说出去打个电话。
有心理预期,仍然被账单里的金额震住,伦敦地段寸土寸金,他了解市价,这起码翻了三倍!
应该是和江尚文的律师谈价出了岔子。
江舒亦迅速冷静,盘算手上的积蓄,还差一些。陡然负债压得人烦闷不已,但钱肯定得还。
Hogan既然瞒着他,大概率不会要。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趁Hogan在国内速战速决。
江舒亦有买书的习惯,收藏版的经典旧书价格高昂,他订了一箱,是笔大支出,跟书商沟通后退了款。思索几秒,又联系远在伦敦的Kevin,借钱补亏空。
金额不大,Kevin在忙出版社的工作,问都没问,直接转了钱。
转账额度有限制,所幸Hogan卡多,又因这些年的稿酬丰厚,对存款毫不上心。
江舒亦回了房,找借口说用一下他的手机,分批次转账后,趁机把通知删了。
离开酒店,日光明晃晃的亮。他只留了些生活费,书店半年的盈余足够填补Kevin那边的借款……
不算负债,但生活费留得少,即将面临消费降级。身外之物而已,江舒亦理所当然地想,清贫和富裕对他来说,只是生活方式的差异。
过了两天清贫日子,江舒亦感觉良好,靳原没发现他的异样。
这两天他们课刚好错开,早晚见不到面,话都来不及讲。直到去机场接回国的程老,才捡回了相处时间。
程老精神矍铄走路带风,身后跟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儿,笑得青春洋溢。
中国面孔美国性格,见到他们热情似火地自我介绍,说我叫程逸,总听grandpa提起你们,很高兴见面。
随儿女去异国他乡养老,或者待在国内孤独终老,是大部分高级知识分子的宿命。程老选择了前者,这次回国,目的在于把手头上的工作交代清楚。
孙子程逸刚大学毕业,不放心程老独自回国处理,便向公司请假陪同。
晚上学校领导有邀约,程老独自赴宴。程逸就由江舒亦和靳原负责招待。
他们去的校外堕落街,年纪相近,仨人很聊得来。饭点人摩肩擦踵,靳原习惯性把江舒亦护在内侧,松松地揽着他腰。
江舒亦垂眸看了眼他的手。
靳原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以往这时候,江舒亦会说“别碰我的腰,痒”。他会揽更紧,顺带掐一掐,然后被江舒亦骂混蛋。
都习惯了。
不咸不淡看一眼是怎么回事?
存心掐了把,见江舒亦依旧无动于衷,心里了然,有外人在故意端着。
紧接着,靳原发现并非如此。
掐腰,摸背,捏江舒亦的小指……无论做什么,江舒亦都持放任态度,但很少回应。他们之间的互动一向有来有往,就算外人在,也不至于这么冷淡。
干嘛呢这是?
程逸滔滔不绝,靳原在神游天外,这两天他忙着做课题,江舒亦在忙论文和课时作业,吃饭又陪着Hogan。一个有早课一个有晚课,面都没见过,更别说聊天。
心下不安,对程逸讲,“抱歉啊程逸,我有急事和江舒亦说,你在这等我们一会儿,很快。”
握着江舒亦手腕,把人带到最近的偏僻小巷,低头看他,“怎么不高兴,我惹到你了?”
靳原侧对着路灯,寸头冒出点硬茬,眼眸深邃,光线将他轮廓勾勒得熠熠生辉。江舒亦望着他眼睛,念及他性向,改口道:“没有。”
“真没有?那我搂你的时候你动什么?”
“天热,贴一起难受。”
“行吧,”靳原往巷口看了眼,程逸生性热情,小动作格外多,总骚扰江舒亦。
见他在卖水果捞的摊子旁等,靳原叮嘱江舒亦,“他小动作好多,你没必要因为程老容忍,待会儿直说,反正不认识,过几天就各奔东西。”
“我和程逸认识。”江舒亦解释。
程老和他外公是老同学,他们小时候见过几面。靳原所谓的小动作,是程逸看到印度飞饼,惊讶地拍了下他的肩,仅此而已。
为此表达反感不合情理。
靳原顿了下,“你们小时候认识?”
“嗯。”
……
出了巷子,程逸笑着迎上前,靳原也笑,状若无意卡在他和江舒亦之间。
聊天什么都聊,他们有国外久居经历,靳原有时候插不进话。听得烦,便见缝插针打断,“待会儿我们吃什么?”
“维多利亚西餐厅?”江舒亦建议道。
程逸摇头,“吃腻了西餐,要不就在这吃吧,牛骨粉看起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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