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薄外套挂墙上,听见客厅里的声响,他往那边看了眼。
靳原盘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懒散地啧了声,“大头你被交易了?”
“胖子动起来啊,你蹲草丛里坐月子呢?”
……
几天过去,江舒亦终于接受了和他同居的事实,并在此刻有了实感。
沙发边掉了件红黑色球衣,应该下午穿过,有些潮,还有明显的球印,江舒亦忍住捡起来的冲动,经过沙发时刻意忽视。
回卧室看书,《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翻了几页,江舒亦起身出去,拾起球衣对靳原说:“收好你的衣服。”
摸了一手汗,便拿湿巾擦干净。
靳原长这么大,没见过谁会把强迫症强到别人身上。
他打完游戏,往后仰,手抵着沙发背,“待会儿我扔洗衣机里洗,你急什么。”
江舒亦坐到对面,交握双手跟他沟通,“同居得制定规则。”
靳原:“你说。”
江舒亦提前打过腹稿,“水电等公共费用均摊,有朋友来提前告知,禁止带异性伴侣回来过夜。垃圾一三五我扔,二四六你扔,每周天大扫除。”
“可以,”靳原强调,“不准乱动他人物品。”
江舒亦:“脏衣服不准在公共区域乱扔乱放。”
靳原:“不准抽烟。”
江舒亦:“不准养宠物。”
……
莫名其妙开始较劲,有那么一瞬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但立刻偃旗息鼓。
“不准”到最后,连呼吸都变成了奢侈行为。
靳原换了条沙滩裤去阳台锻炼,江舒亦回卧室看书。
公寓设计的是两室一厅,空间较大,他在飘窗边弄了个读书角,窝在松软的座椅里,继续看书。
倏地记起未完成的短剧本,翻找日历,明天是应允的截止日期,江舒亦后悔到头疼,反省自己当时为何一时冲动答应帮忙。
打开电脑,江舒亦将只有基本雏形的初稿进行补充润色。千字左右磨了好几天,写得格外粗糙,他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遍,起承转合不够漂亮,结尾的主题升华显得生硬刻意。
写了一行字,删删改改,变回空白。临近deadline,江舒亦掐着时间逼自己完成,效率明显提高。
墙上的挂钟不知疲倦地转动,他敲下最后一个字,复读后稍稍满意,打算明天上午再修改细节。
创作极其消耗精力。
江舒亦眼睛酸涩,疲惫到只想放空自己。
性和暴力是人类最原始的发泄方式。他在英国一般看有故事感的情 色电影或小说,要么去野外射击场打靶。
他玩手枪,也玩重机枪,当子弹压满,连续射击目标时,巨大的后坐力能瞬间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英国不禁枪,但管控得很严,回国就更严了,触手可及的只有前者。
电脑里存了满满当当的素材,江舒亦挑了部电影,放松心情,沉浸式观看。
欲望很快被挑起,聚沙成塔般达到顶峰那刻,被电话铃声打乱。
手机盖在桌上,他烦躁地按关机键挂断,接着看电影,却迟迟进入不了状态。
干脆关了电脑,江舒亦扫过屏幕,原来是Kevin,调整心情后回拨,声音有点哑,问什么事。
Kevin父亲和Hogan是亲兄弟,但年纪相差太大,Kevin也就比江舒亦长了六七岁。
他们认识许多年,关系很好。两人都忙,上次聊完出版社建线上网站的事,到现在才联系。
Kevin家一半多都是中国人,每年会在中国待段时间,跟江舒亦聊天,中英文夹杂,说you bloody liar,和我讲创作欲消失,又帮别人写剧本。
江舒亦解释很久前答应的,一千字花了好几天,效率低到令人发指。
Kevin了解他,只是借剧本开个玩笑,打这通电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转而聊到他口碑很好的性压抑中篇小说和线上阅读网站,再次建议他试试,写更大尺度的同类型。
江舒亦不解,“你认识很多作家,为什么选我?”
“版权费高,每个编辑有硬性任务指标,既要保质又要保量,”Kevin认真道,“撇开那部中篇不谈,出于直觉,我觉得你对这方面很有天赋。”
江舒亦坐在床尾,眺望窗外的夜景,忽地轻笑,问为什么。
他猜,应该是有一次看纸质版情 色小说,被Kevin撞见了。
他涉猎广,读哲学读历史读法律文学,越往深处挖掘,读得越痛苦,有时候就需要一些直白粗暴的低级趣味调剂生活。
这很正常,更何况他看的东西多少带点文学性。
Kevin摇头,说不是因为这个。
江舒亦漫无边际地回忆,好像还有一件事。
他们去年有天晚上去参加聚会,Kevin喝醉了不小心跑到隔壁场。隔壁场是大麻局,众人吸嗨了,房间里,大厅地板,沙发上,壁炉边……男男女女纠缠得不堪入目。
他去找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抛开伴侣,在长廊拦住他,伸手就扯衣服。他把男人掼在地上,骂了句Go fuck yourself!
这和天赋有什么关系?
人都有欲望,他只是嫌脏,一直没找到合心意,又干净的。
他问Kevin,Kevin依旧摇头,找了很久的措辞。
出于直觉是真的。江舒亦温和,有时疏离高冷,正经得不得了,但长久的接触中,能管中窥豹地察觉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比如酒精状态下偶尔流露出来的勾人气质。
抬眼看人时,眼神如雾般若即若离,偏偏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处在可触碰又难触碰的临界点。
他不止一次遇到有人在酒吧约江舒亦,被拒绝后说他假正经的场景。
并且写作在一定程度上,是探索自我的过程,说撇开那部中篇,其实撇不开。
江舒亦笔下,显然带着很强的个人印记。
很难具体描述,Kevin便笑,称是直觉。
“Kevin你直觉错了,”江舒亦依旧穿着无领衬衫,象牙白暗格纹,袖口折到小臂,指节分明的手掩在雾霾蓝被子里,“我不仅缺乏天赋,还创作欲枯竭。”
后者Kevin清楚,从江舒亦他妈去世开始,他情绪就开始低迷,回国交换也是因为这事。
没坚持,跟江舒亦聊回国后的生活。
碍于时差,两人只聊了一小会儿。江舒亦放好电脑,将飘窗上的书收拾整齐,准备去洗澡。
靳原锻炼结束,裸着的上半身腹肌沟壑明显,坐客厅地板上晾汗,T恤随意扔在脚下。
江舒亦走到茶几边喝水,扫了眼。靳原脑子里蹦出那句“脏衣服不准在公共区域乱扔乱放”,捡起,以投篮姿势抛进脏衣篓。
有点不爽,见江舒亦要去浴室,靳原陷在同居规则的拉扯中出不来,伸脚拦他,明目张胆故意找茬,“你先我先,还是一起啊?”
江舒亦踢他脚腕,踩空往前栽,靳原下意识去接,抱了个满怀,随后一起摔到地上。
江舒亦擦了香水,初闻泠然,后调带欲,靳原锻炼太久出了汗,气味混杂,碰撞出难以形容的氛围感。
靳原喘得厉害,身体滚烫,肌肉绷得硬朗,江舒亦闷在他颈窝,脑子里倏地闪过晚上看的电影片段,顿时顾不上什么汗不汗的。
一心想,别喘了。
烦。
-----------------------
作者有话说::
改成晚九点更~
第13章 人挺好
“松开。”江舒亦呼吸稍重,掰靳原的手,起来时压到他小腹肌肉,又热又硬。
边往浴室走边捻手指,这混球身材倒不错。
冲完澡,江舒亦看了会儿电影才上床,上午三四节有课,定了七点半的闹钟。
七点左右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江舒亦将脑袋埋进被窝。不久响起关门声,转瞬归于沉寂,他侧身透气,露出光裸的身体。
被子颜色属于充满质感的雾霾蓝,显白。后背半遮半掩,腰间肌肉结实,往下是起伏的弧度,饱满有韧性,脚腕悬在床沿,穿了只袜子。
闹铃骤起,他摸索着关掉,在落地镜前一件一件穿衣服。-S.a.k.u.r.a-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