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gan在看评论家对他新作《All my life 》的评价,从胡桃木餐桌上捻了块牛肉薄边披萨,慢吞吞地嚼。
接到江舒亦的电话,高兴又有点感伤,说在吃午饭,牛肉披萨烤得焦烂,没你之前点的好。
哪是披萨烤得焦烂,是陪他吃披萨的人不见踪影。
他三十出头离的婚,那时默默无闻,靠父亲的遗产维持生活,前妻难以忍受带着儿女定居意大利。如今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却年迈独居,唯一亲近的小辈就是江舒亦和侄子Kevin,Kevin在伦敦两人常见。
江舒亦一交换就是半学期,怪挂念这孩子的。
江舒亦心知肚明,语气温和地问Hogan:“前几天去体检的报告出了吗,结果怎么样?”
又问降血压的药有没有按时吃。
关心简单,却并不单薄。
Hogan心里熨帖一一回应,谈起房款金额,没发账单只报了个数。他和江舒亦聊天惯用中文,和蔼道:“这个价算便宜,Aysen你钱够不够?不够我垫。”
这些年做翻译,和零零散散得到的稿酬加一块儿,存款数目可观,在江舒亦的承受范围之内。
“够的。”他笃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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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感谢corona很饿投喂的三袋鱼粮~
第23章 别猥亵我啊江舒亦
临挂电话,Hogan提了嘴在犹豫是否要接受当A大特聘教授的邀请。
Hogan中英混血,每年会和Kevin回中国待段时间,父辈故乡在江南地区,草长莺飞小桥流水。江城偏北四季分明,夏季燥热难耐,特聘教授有教学时长的要求,他年纪大了身上毛病多,八成住不惯。
江舒亦从各方面综合考虑,建议他别接受,就在伦敦做自由职业。
Hogan思索须臾,说那我待会儿回绝。晓。櫻
寒暄结束,江舒亦将收尾的论文转成PDF格式。翌日上课前,去打印店打印。
他和英国那边的导师沟通过,确定毕业论文做作家作品的比较研究,王尔德和郁达夫。交换期间有发表论文的要求,他最近在写对王尔德《道林格雷的画像》文学伦理学的解读。
初稿已经完成,打算给李简过目。
靳原去三教大教室上原子物理学,顺路,边喝豆浆边看江舒亦装订,“昨天你专业那男的是叫李元炘吧?说不定上课会找你的茬。”
江舒亦将装订机放回原处,随口道,“我能处理。”
靳原捏瘪豆浆盒扔垃圾桶里,也是,就他那怂样,江舒亦吃不了亏。
到学院时间还早,教室里空无一人,江舒亦便前往李简办公室,将论文交给他。
李简人如其名,五十多岁犹如四十出头,穿着棉质半袖配西裤,低调朴素的学院派气质,桌上小山般堆满了书和资料,整理得井井有条。
“论文框架是人物伦理困境、伦理身份和意识……”他快速浏览论文,夸道,“写得蛮好,你再修改遍,把一些偏口语化的语句改成更规范的学术语言,投中文核心期刊。”
“但这章第二节 我找不到足够的理论支撑。”江舒亦折起纸张,用笔划出内容,“老师需不需要替换论点?”
“不用,你找的这些足够了。”
学业上的问题沟通完,江舒亦礼貌告别,准备回去上课。
李简看着他,欲言又止,到底没谈别的。
江舒亦离开办公室时迎面撞上李元炘,若无其事和他擦肩而过。
李元炘盯着他背影,当众人面被羞辱的怨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越想越气,转身进办公室。
没敲门,径直走到李简办公桌前。
李简搭着扶手,让他靠墙站,不悦地兴师问罪,“昨天为什么没跟你导师去云城参加学术会议?”
李元炘:“我有事。”
他昨天在哪李简心知肚明,将桌面敲得梆梆响,“你有什么事,忙着陪人参加俱乐部活动?你但凡有你姐姐十分之一的出息,也不至于连个结课论文都要我帮你解决。”
见都没见过算哪门子姐姐,李元炘烦躁地腹诽,行了,你女儿全世界最牛逼。
李简看穿他心里所想,气不打一出来。
李简老家传统封建氛围浓重,落后又迷信,一年到头举行的祭祖仪式数不清。那时体制内只能生一个孩子,他生的女儿。家里长辈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断施加压力。
长辈搅和,夫妻间相亲时来不及暴露出来的性格冲突也在此时爆发,闹得鸡飞狗跳,种种因素影响下,和妻子分道扬镳。
两任婚姻衔接得紧,很快生下李元炘。
同一个爹的俩孩子,活法不同。
女儿优秀聪颖,小初高都读的省重点,本科985,在C大硕博连读,硕士毕业典礼代表过留学生致辞。不像李元炘,一路烧钱进贵族私立,高考走高考移民,保研暗箱操作走创新保研路线。
这么些年,李简没少帮他收拾烂摊子。
从最初的欣喜,到失望,再到恨铁不成钢,最后只能认命,承认他养废了,烂泥扶不上墙。
人到中年幡然醒悟,有些孩子是来向父母讨债的。
对李元炘没什么期盼,混个博士学位,再给他安排份清闲的体制内工作。
“出去上课。”李简吩咐。
李元炘:“爸。”
“爸什么爸?”
李元炘通过多番操作才保上的研,为了避嫌,李简禁止他在同学面前透露和自己的父子关系,读研都是让他跟的魏导。
李元炘来办公室别有目的,指着桌上江舒亦留下的论文,忿忿不平道,“爸刚才江舒亦找你了?你既然知道我去了俱乐部,那肯定也知道……”
“我让你出去上课。”昨晚李简从留学生中心的负责老师那听说了前因后果,知道这兔崽子想通过他找回场子,不打算配合。
李元炘音量拔高,“他污蔑我威胁恐吓他,还联合别人对我们大打出手!”
“难道你们没威胁恐吓他?”李简对以黄毛哥为主的学术圈二世祖的习性一清二楚,讽刺道,“什么大打出手,他不该掺和,要掺和也应该把那女孩按住任你们欺负是吗?”
“谁欺负她了我只是去拉架,”李元炘梗着脖子,气愤地反驳,“我拉个架而已,江舒亦拿枪差点射中我,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拍我脸嘲笑我是个垃圾!!”
跟刘老师说的稍有出入,李简怔了下,片刻后猜测,“你先嘲笑他,先拿的枪吧?”
李元炘嚣张的火焰霎时熄灭大半,蔫头耷脑不吭声。
无声胜有声。
这事怎么看都不占理。李简上下打量他一番,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应当没受伤,要受伤早就该闹得全家皆知。
他烂摊子收拾累了,懒得管。再者,江舒亦他爸在C大有实权,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分得清,“少给我惹事,出去上课。”
处处受挫,李元炘窝火地干站着。
李简:“听不懂我说话?”
他读了几十年书,没能彻底跳脱出老家的愚昧陋习,骨子里有着大男子主义的专制,严肃起来尽显威严。
李元炘心里发怵,识相地开溜。
上课期间,李元炘情绪低落到极点,恹恹地趴桌上开小差,李简偶尔扫他一眼。
两节课一晃而过,李简将概述的剩余部分将讲完,嘱咐道,“Hogan近日会来学校做讲座,横幅之类的东西你们提前准备,留好小票去祝老师那报账。”
底下纷纷骚动,你一句我一句地追问。李简是副院长,知悉学院的举措,想说激动什么,顺利的话,他会成为学校特聘教授向你们授课。
但不知怎的,Hogan忽然改了决定,拒绝授课。李简便移开话题,问江舒亦文稿的翻译进度。
他在做诗歌比较研究的课题项目,有些资料全英文,为了省事,让江舒亦翻译留作参考。
得知才翻一半,看了江舒亦几秒,“太慢了,半个月做好给我。”
尺度掐得微妙,有为难人的意思,但不多,挤时间赶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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