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了一个外地人混在三个本地人中间,听他讲着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东西,就很迷茫。
龙姨:“啧!我急的就是这个!小陆,你看咱能不能赶紧再找一个男娃出来顶上?”
文远苦恼挠头:“可是,咱镇上拢共就这么几个男孩儿,不是外形不合适就是年纪不到,陆哥也没办法变个人出来啊。”
龙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最近镇上不是来了好些个旅游的人吗?我看好多年轻人,不然就想法子问下?这事是龙姨没办好,龙姨出钱请他们帮忙!”
陆邀觉得不太妥当:“太分散不好问,也冒昧,而且这事特殊,很多男生不一定愿意。”
“这也是……啧,这个龙飞!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龙姨气得脸通红,忽然想到什么,主意就打到了文远身上:“诶,小文啊,我看你这也——”
“不不不我不行哈。”文远疯狂摆手:“我今年都25了,超龄了。”
“哎哟,对哈,怎么就这么不凑巧!”
龙姨头疼地拍拍脑壳,眼睛一瞥瞥到了云里雾里站在一边听热闹的虞了,眼睛噌地一亮:“诶,娃儿!你好大啦?”
虞了:“二十四——”
话音还没落,另外两道目光也齐刷刷落到他身上,虞了被盯得有点心底发毛:“怎么了吗?”
龙姨上下将他打量一遍,越看越高兴:“嗨呀!体型合适,模样合适,年龄也合适,不比小飞条件还好?”
文远和陆邀点头表示赞同,嗯,确实是很合适。
龙姨热情凑到虞了面前:“娃儿娃儿,你看你后天方不方便,帮龙姨一个忙怎么样?”
虞了有点招架不住地往陆邀身边靠:“什,什么忙?”
龙姨:“拜山神那天,你来当新娘子好不好?”
“啊?”虞了脑袋一懵:“我一个男的,怎么当新娘子?”
龙姨:“嗐!山神新娘子就是要男娃子呀!”
虞了不懂这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陆邀。
陆邀没有给他压力,只是问他:“想玩玩吗?不想的话我可以想其他办法,没有关系,如果想的话,”他顿了顿,弯起唇角:“端午那天,我给你抬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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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了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他知道这不仅是在帮龙姨,也是在帮陆邀,更是在帮整个黛瓦镇辛苦筹备端午祭祀的镇民。
何况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来说,他对穿新娘服这件事其实并不排斥,能够穿上一件独具地方特色的服饰,参与到一场限定节日文化活动,真的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奇妙经历。
然而在他都已经做好穿女装的心理准备了之后,赵小松在五月初五当天给他送来的却是一件不分性别,无论男女谁都能穿的汉式大红色宽松长袍。
没有鞋子,也没有假发,除了衣服以外,还有一个金色缀满小铃铛的禁步,以及一张大红色轻纱盖头。
“就这些吗?”他问。
赵小松点点头:“啊,龙姨给我的就这些啦!”
虞了接过来抖开衣服仔细打量,赵小松送完东西就要溜:“了了哥哥我先走啦,苗苗还在外面等我呢,一会儿我们都跟在轿子后面,一块儿送你上山!”
虞了点点头,将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脱了上衣套上了,才发现这衣服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好穿,勉强摸清系带的位置系好,回头一看镜子,哪儿哪儿都奇怪。
尤其是衣摆,长得他都迈不动步子了。
是不是穿错了?
虞了扯了扯袖口,拿起手机准备上网看看有没有教程。
就在这时,门被扣响了,陆邀在外面问他:“穿好了吗?”
这不正好?
虞了放下手机:“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进来看看?”
陆邀推开门,被关在门外的阳光趁机溜进来嚣张地扑了满地。
虞了拎着下摆转过头问他:“应该是穿错了吧,这也太长了,我怎么走路?”
他正好站在光源路径上,身上松垮的暗红被染得夺目妍丽,也将他的皮肤衬出暖调的白。
眉眼精致,瞳色浅亮,睫毛被晕成褐红色根根分明,他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陆邀脚步一顿,默不作声放缓了呼吸,仿佛怕一打扰,眼前的人就会变作一团蝴蝶砰然而散。
而虞了也没比他好多少。
昨天的临时教学里,没人告诉他“轿夫”是不穿上衣的。
陆邀光着上身,下身短裤外面系着黑红绿相间的碎布围腰,一侧还挂着一小把菖蒲和艾草。
脸颊上,腹肌上都被抹上了好几道或红或绿的颜料,蜜色皮肤下肌肉线条走向流畅分明,在几乎完美的身材比例下更显得挺拔健硕,蕴藏着无尽爆发力。
短寸沾过水还没有干透,原本应该戴在脸上的面具被他图方便暂时拨到了脑袋左侧,长着牛角,青面獠牙,配合着他刀削斧刻般深邃优越的面部轮廓,背着光,幽暗神秘,气势汹汹。
虞了蓦地愣在原地,呼吸微窒。
这一刻竟恍惚觉得,陆邀…就是赶来接他的山神吧?
第32章
“你……”
“下摆没错,上身穿错了。”陆邀踩着那道光走到虞了面前:“这里应该扎进去,带子也要错开系。”
陆邀边说,边动手帮他将系错的衣带一一解开,动作熟练,细心又耐心地将布料整理成应该有的模样。
虞了要收回刚刚觉得这衣服男生女生都能穿的想法了,以及他刚刚以为的穿法还是太过保守。
它的上身真的很松垮,布料拢在肩膀上,在胸口交叠时领口开得很低,布料轻薄,不用弯腰,风轻轻一吹,就能露出一片的胸膛。
陆邀在整理领边时,拇指指腹总会偶尔不慎擦过他的皮肤,锁骨,颜色对比鲜明,被碰到的地方麻麻的,触感经久不散。
低头是陆邀在布料间穿梭的骨节分明的手,抬头是陆邀沾着油彩的蜜色胸膛,再抬,是那张光是靠近就是让人反应持续变慢的脸。
虞了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摆又放开,放开了又用指尖搅着攥紧,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往哪儿放都不合适,只能瞥到一边努力专注盯着窗外只能瞧见一半的铜铃。
好想背一首正气歌,可惜他记不得词。
“一般禁步挂在腰间哪一边都可以,但是拜山神需要挂在右边,铃铛是一年一换,保证每一颗都可以响——”
陆邀正帮着虞了系禁步,忽然冲脸伸过来的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
视线变得狭窄,是虞了将他头一侧挂着的面具规规矩矩戴到了正面,暗青宽大的鬼神遮住了他整张脸。
陆邀扬起眉头,眼睛里的疑惑面具都遮不住。
虞了心虚地咳了两声:“就是,有点好奇你戴上什么样。”
再不用什么挡一下,他真的感觉有点扛不住了。
陆邀无声笑了笑,穿戴完毕,收回手退后两步,抱着手臂温温吞吞将虞了从头到脚的打量。
偏偏打量的速度又慢又悠哉,简直一寸一寸的在挪一样,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虞了莫名就觉得自己很像是砧板上的鱼,而陆邀是拿着菜刀的屠夫,正在认真思考从哪里下手比较快狠准,且无痛。
他肩膀都快僵了。
还好有龙姨及时拯救他于水火:“小陆小虞!你们好了吗?时间快到了,大伙儿都在门口等着啦!”
“好,来了。”
陆邀应了一声又转向虞了,扬起嘴角弧度:“走吧,新娘子。”
“……”虞了摸摸耳朵,都懒得纠正他:“这个盖头呢,现在就要盖上吗?”
“不用。”陆邀将盖头接到自己手里:“进轿之前戴。”
虞了哦了一声,刚有试图迈步的动作,下一秒又局促缩了回去,怀疑人生:“等等,这衣摆真的没穿错?这么长我怎么走路?”
陆邀:“你用不着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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