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皇城来信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徐怀英打算主持收集十三种矿物和草药,在命人这样准备时,他包括手下都心怀疑虑,忐忑不安,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行,但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吧。
城外的兵人力大无穷,不知疲倦,悍不畏死,日夜不停的冲击城头,守城的却都是些血肉之躯,刚开始精神还好,后面徐怀英只能不停的安排轮换,让那些累了的下来休息。
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策,兵人随手一挥,就能将士兵像是拍肉饼一样拍到墙上,打的人血肉横飞。可它们却不畏兵刃加身,连个皮都没破。
要不是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看到有云梯搭过来就开始砍断,上到城墙上的兵人数量稀少,只怕形势早就无法挽回了。
此时六王子耶律德贤正在城下哈哈大笑,他身边站着的就是少年模样随军萨满,黑色的头发被梳理成许多小辫子,下方缀着不同大小的红色玉片。
风吹过,玉片碰撞间,隐约能听到关押在内的鬼魂细小的哀嚎声,这些是死在萨满手里,被他以秘法收取炼制的魂魄,经过特殊处理后,可以组成一件不错的法宝。
萨满恍若未闻,根本没将失败者的哭号放在心上,他穿着上好兽皮做成的衣服,柔软舒适,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可以看到红色的刺青,蔓延到全身上下,就连半张脸上都有,铭刻在身上的是咒文,以耶律德贤的眼光只能看到,有些内容是让持咒者不被幽魂鬼物迷惑侵扰。
手里把玩着一个暗黄色的骷髅头骨,黑洞洞的眼窝处,时不时爬出来几条毒虫。这些虫子似乎很畏惧他,不仅不敢触碰萨满的肌肤,还会忙不迭的缩回头骨内。
抚摸着这个生前身份高贵的敌人骨头,萨满睁着死寂的双眼,用族中的语言说:“六王子,晋阳快撑不住了,我祭炼数年的百名兵人不是他们能破解的。
你该管管手下的那些蠢货们,为什么每次都抓不住机会,连攻城器具都保不住,导致我的兵人一次又一次被赶下来。”
斜着眼撇了一眼耶律德贤,萨满想到大萨满的吩咐,勉强按捺住性子,他的脾气并不好,但这是大萨满的同族后辈,还被他特意嘱咐过要多加照顾,大萨满是诸位萨满之首,所以即使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自己也得继续留在这里。
“阿云诗大人,这都怪那些魏人跟疯了一样,明知道是送死,宁愿自己活不了,也得抱着兵人一起从城头坠落,要不然,您炼制的兵人这么厉害,怎么能被阻拦到外面呢。
至于云梯,那魏国人手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不停的射出能起火的箭支,这云梯本来就是从其他攻破城市的库房里找的,一路拖拽到这里,云梯是木头做的,肯定会烧起来。”
耶律德贤收敛笑意,小心翼翼的解释,尽管自己的母妃和大萨满有血缘关系,如此,他才能请来萨满助阵。
但萨满们有的常年和毒虫打交道,有的圈养了吃人的妖魔,还有的喜欢进食人肉······
可以说性格千奇百怪,供奉的难度也都不低,与那些相比,这位大萨满特意找来的阿云诗,脾气已经算是可以了。
他虽然是王子,也不想招惹这群疯子,让他们记恨,更何况,萨满在草原人中声望卓著,他不愿意得罪。
阿云诗看起来年龄小,还保持着少年外表,那是因为他年少时,在自己皮上徒手刻画了咒文,所以才多年过去却形貌不改。
这样的痛楚一般人难以承受,阿云诗却面不改色,所以这个萨满让耶律德贤隐隐有些畏惧。
这时候一条肢体缺损,被咬伤的不轻的毒虫从头骨中掉落,它挣扎着动弹着数只腿,想要翻身爬起来,阿云诗举起手掌仔细看了看,见虫子气息微弱,生命逐渐消逝,本来乌黑发亮的口中毒钳失去了活力。
他随手捏死这条不慎掉落在手掌上的毒虫,白皙的掌心出现一滩乌色的血液,阿云诗将毒虫的尸体扔进头骨里,听着里面骤然激动起来的悉悉索索声,还有多足爬动翻搅,奋力撕咬的进食动静。
这里圈养的是他的得意之作,经过数只毒虫互相争斗后的存活者,每一只在外面都十足凶猛好斗,各有各的用途,今天捏死的,昔日也是阿云诗的心头宠。
但没料到会这么没用,轻易就被其他虫子咬伤,这种失败品废物没有什么存活下来的资格,自然是要化作其他虫子成长的资粮。
“无论如何,别忘了你的承诺。请我出手的代价,要为我奉上三千健康男女供我炼制新的兵人,兵人需要秘法经过数年才能做成,因为过程痛苦,折损一直很高,很少有人能够坚持到成功。
不过,想来破城后,经过一番烧杀抢掠后,捉到的那些俘虏心怀仇恨,有着这样的执念支持,想要报仇就咬牙坚持下去,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不少。”
阿云诗想象这个场景,“动作快些吧,希望我做好的兵人死的别太多,要是损伤过重,六王子,你需要补偿我的损失。”
耶律德贤自然不在乎萨满的开价,反正只要晋阳城破,无论是奴隶还是金银宝物,都将会应有尽有,这样的供奉下,绝对可以让阿云诗满意,承担代价的是魏国人,他何必心疼呢。交好这位萨满,倒是能为他带来不少帮助。
耶律承启,他的这位好弟弟,可也是有萨满帮助的,同为大可汗的子女,他们两人也在暗中较劲,都想成为下一任大可汗,这少不了兄弟相争。
他的弟弟捡到了好差事,去攻打皇城,成功了可是灭国之战。自己只能在这里攻击晋阳,尽管晋阳富饶,同样历史悠久,地位崇高,但总不如皇城来的特殊。
想到耶律承启胜利后的嘴脸,还有母妃越发的支持,以及父王的赞赏,耶律德贤也笑不出来了,他有些焦灼的指挥:“无论填进去多少奴隶,都要把城墙给我抢下来,不要心疼这些人的损失,等进了城,挑都挑不完。”
主帅的态度影响了麾下,顿时一片哭声传来,身带枷锁的百姓们就像是牛羊一样被驱赶着到了城下,后面有骑着马的兵卒举着弓箭威胁:“去叫门,要是城门不肯打开,你们就等着死在这里吧!”
说着,走在最后的几个百姓,被随手射倒,哼都没哼一声,就此毙命。
看到这样残暴的一幕,前面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在城下聚集,他们无助的往前冲,生怕自己也步了后尘。
“儿啊,救救我,我知道你在城里,开开门吧,我不想死。”
“救命,救命,草原人真的会杀人的,发发慈悲,开门救救我们。”
“我见到死人了,我们都会死,谁也逃不了,哈哈哈。”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都是魏国人,为什么不愿意开门救人,你们就这么冷酷吗,难道不会心里不安?”
······
嘈杂的叫嚷声从下面传来,徐怀英的眉头简直要挽住一个死结,驱赶百姓攻城,让魏国人对付魏国人,这些草原人在后面坐享其成。
正是有着这样不讲道义的无耻方法,前面那些心软开门的城池,直接被惊恐的百姓冲破了城门。
即使传令兵示意关城门都来不及,后面的草原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跟着进去。接下来,这些恶鬼就会在城中大肆杀戮,铸造无数血案。
徐怀英理智上知道不去理会才是对的,但人心是肉长的,他听着下面熟悉的乡音,看到一旁士兵们有所动摇的表情,听着下面响亮的拍门声,就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取舍,不然城门怎么经得住这么多人的疯狂敲击,城门破了,谁也不会好过的。
“听我的,现在放箭,让他们不要再靠近城门了。”
“······是。”
统帅下令后,很快就传达开来,城墙上开始往下射箭,箭雨尽管稀疏,却仍然杀死了一些百姓,一个个身影倒下,哭叫谩骂声更响了。
“都是同胞,还能对自己人放箭,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会有报应的,这样对我们,你们早晚也要成为俘虏。”
“姓徐的,你不是人,你怎么这么冷血。”
徐怀英心里不好受,强忍着不去听下面的哭叫,他咬紧牙关:草原人如此伤天害理,还有异人相助,他今日就要熬煮药汁,先破了兵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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