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君臣之分分割了他们之间的一切,皇帝高高在上的坐在宝座上,臣子们只需要听令就好,而百姓,这些人不过是沉默的劳作,能够每年提供赋税、劳役即可,谁家因为拜神而导致破产,又有哪个大人物会在意呢。
陛下这样厚爱于臣,臣也要以回馈君王才是,他别无所长,不过是有点诗才,见重阳时节临近,此处庙宇附近远处,能够听到人们相约去插茱萸的声音,梧桐树栽种在院落中,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小雨,陶思文灵感迸发,当即想到一首新的诗。
‘帝临重阳会,赐富贵延绵,惟何家最称著,梧桐秋落雨,引得凤凰筑,世代立功业,任由他者妒,此皆赖君贤。帝怜众生苦,问道神灵何故,爱臣下,惜百姓,绝靡费,此为仁心著。忧民至若此,深恩犹如海,圣明无过君,惟愿千秋常在,日耀照九州,泽被覆苍生,忆此年月,恩情何往复。’
何允彦见到皇帝这样说,心中一惊,本来是打算讨好他的,这下子怎么看起来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反倒是让皇帝对自己不满意起来。
他也是个头脑灵活,能屈能伸的人物,小心的窥探陛下的脸色,很快顺着他的话说道:“是臣的考虑不周,竟然没想到此处,险些做下错事。陛下仁心慈悲,心念百姓与臣下至此,这片百转柔肠,臣已经明白,如何能够辜负您的这番心意。”
很上道啊,这么配合,裴钰看到史官埋头写着什么,而陶思文则已经在抓着纸笔在那里也开始记录了。
工具人都在老老实实的发挥作用,而何允彦也一脸恳切。
“如此就好,朕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见到皇帝又转瞬语气温和起来,何允彦越发觉得天心难测,不过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他只能被动承受,不过看样子,陛下应该没有生气才是?
何允彦揣摩着上意,想到皇帝的最爱,那就是人才,看来自己得动动脑子,去找到更多的人才给皇上,好叫今日这一遭带来的负面影响早点消去。
他心里也觉得自己够冤枉的,不过是常规的想要讨好人,结果却被这样讲了,看来皇帝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好猜测的,自己还需要更加努力才对。
裴钰见何允彦发挥完作用之后,就没有多看他,眼下还需要交代韩同,有关于筑造一事,只是此事便不需要史官、陶思文等人在了。
所谓的黄金台并不是纯黄金,因为黄金质地柔软,而且真要搞个纯黄金的高台,这些战利品金银估计得填的差不多了,裴钰还打算用这些财富继续搞发展,处处都要用到钱,自然不会如此奢侈,所以此台其实是镀金的,里面仍然是按照该有的砖石建造。
就连燕昭王都不曾如此奢侈,用纯金堆砌高台,他所谓的黄金台连镀金都无,只是因为给提出千金买马骨的郭隗筑台因此得名,还没自己这个来得贴合名字呢。
裴钰想到这里,打发了这两人,然后向韩同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何允彦,他看着有些揣揣不安,裴钰温言安抚:“爱卿,此次神庙、诗会一事都筹备不错,眼下即将建造黄金台,朕意下是由你和韩同继续一起,筑造所用大量黄金之类,朕等会儿会进行拨付,爱卿为朕之心腹,能力杰出,朕相信定然可以完美完成此事。”
皇帝还能好声好气的安排任务就是好事,至少看起来并没有太介怀的样子,只要给他机会,他自会把事情办的漂亮,功劳显在众人眼中。只是何允彦已经被他今日的举动搞得摸不清心事了,显得安分了些。
若他能够屡屡猜中皇帝心思,过于看清一个人,心底难免得意,今天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提醒他戒骄戒躁,以后话语出口前多思多虑,不可在皇帝面前自以为了解君王之心。
何允彦的表情更加恭顺,看着模样都变得老实了些。
裴钰看着周围的和平景象,只觉得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本来现在仍然算是战时,但是生民百姓仿佛已经逐渐恢复了生机活力,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他带给世界的改变所在。
第99章
陶思文哼哼着自己刚作的诗词,准备编成曲子,他少有才名,很有一番奇思构想,每每有了作品,都打算根据心情决定是就此绘画记录,还是编曲纪念,又或者写进自己的文集之中。
双亲逝世后,家中长辈们早就不在,无人可以约束他,随着家境败落,连月钱都发不起,陶思文索性把这些仆人的卖身契给毁掉,放他们出去各谋生路了。
留下他也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他连娶妻生子都不曾,就是因为一个人自在惯了,也知道他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只有一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仆,因为无亲无故,无处可去,所以自愿留下来陪伴。
等到到了自家空荡荡的大宅附近,就见到了仆人,是常常接济他的富商吴康年的家仆,这个下人因为经常给陶思文送钱,所以和他十分熟络。
而仆人身边大包小包的都是各色礼物,吴康年本人正站在那里擦汗,九月份的天气算不上很热,但是因为害怕错过了陶思文回家的时刻,不能叫他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诚意,吴康年硬是生生站了许久。
现在见到正主来了,吴康年眼睛一亮,他三步并作两步,笑盈盈的恭贺道:“贤弟,闻说你被圣上看中,不愧是大才子,如今可以说是龙腾九渊,和以前是两幅局面了,为兄得知喜讯,自然要来为你祝贺。略备薄礼,还请你不要推辞。”
吴康年投资不少,就指望着陶思文能够一鸣惊人,得到皇帝宠爱,从而当官,好给自己的生意带来便利。他深知,自己对文学之流毫无兴趣,这样满身铜臭,家世又普通,言语中没有华章溢彩,又没有经纶满腹,哪里能够得到皇帝青睐呢?
他生平最爱钱,也喜欢赚钱,可是官面上缺了保护,就算是赚取再多的钱财,也不过是一头肥羊,可以被人肆意勒索,宰杀。
因此,一方面给自己寻找的靠山送钱,但是另一方面,吴康年又深知,这种脆弱的金钱关系并不能够很好的保护他,因为这些当官的吃了拿了以后,一抹嘴不认账,他也拿这些人毫无办法。
所以,不如自己从头培养一些人才,这样从微末时一起起家的情分,要比单纯的钱财维系好得多。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给一些生活困苦,才名在外之人都送了金银,广投资,普遍撒网,只要有一个能够被看中,还肯认下这份恩情,他就能回本了。
深知权势能够带来的回报有多少,所以吴康年始终耐心,他也不叫人催促,逢年过节还会叫人给这些穷酸送些年礼,做足了礼数和姿态,更是严加要求仆人,绝不可以盛气凌人,平时的语气都十分和气。
陶思文因为才名被他看中,每次出去喝酒没钱,都是吴康年派人送钱把他赎回来,他从不怪罪,也不叫他还钱,这反倒是让陶思文特别不好意思。
一来二去的,吴康年年长,陶思文年幼,两人就以兄弟相称,平时也熟络,如今听到了陶思文去了诗会,皇帝也在场,吴康年兴奋的背着手走来走去:“哈哈哈,我就说,出头之日要来了,如今陶思文得到皇帝看中,授予官职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有权有势,庇护我这个商户一二,还能年年有孝敬在,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怎么可能不答应?”
让心腹去把陶思文卖掉的玉佩、华服等一一赎回,哪怕是买家狮子大开口溢价也无所谓,吴康年已经打算追加投资,优先供给陶思文了,如此,这些贴身之物就是很有必要先弄回来。
为了表示诚心,更是站了快一天,中间眼睛一错不敢错,看门的老仆请他去休息,吴康年却摇头:“不知道贤弟何时能够回来,我作为兄长,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之后,怎能不在第一时间就和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呢。
如果在宅院里面等待,这样大喜的日子,贤弟归家,却见到灯火寥落,没有几个人可以诉说快乐,这会是多么叫人失望的事情,我为兄长,不可不考虑到此处。”
老仆被吴康年的话语打动,也不再劝说,他已经六十多岁,亲眼见证了陶氏的没落,逐步的走向下坡路,见识不算短浅,只是心里想着,要去和主子好好说一声,这个兄长无论心里怎么想的,做事确实无可指摘,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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