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长情告白(126)

跌倒在地上的Sean还没回过神，就听见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别过来！都滚开”，随即是一声枪响。
Sean被吓懵了。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一身酒臭，脸上充满了尖锐恐怖的愤怒，像条发了疯的流浪狗。
Sean一眼就看出这人抽大麻了，他年轻时也好那玩意儿，知道抽多了、抽嗨了是什么癫狂样子。
枪支发出的“砰”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吓坏了，人们开始尖叫着四处逃跑。
Beast愤怒地大声吠着，往男人身上扑去，
“操他妈的，滚开！”男人狠狠踹了Beast一脚，把狗子整个踢翻在地上。
“别过来！都他妈的滚开！！”他吼着，强壮有力的手臂卡住Eduardo的脖子，把人往Facebook大楼里拽。
Beast爬起来，在人们四散逃跑时仍然不依不饶、毫不畏惧地又跑向Eduardo。
男人冲着小拖把打了一枪，没有打中，子弹在草地上炸出一个小小的坑。
小家伙扑上去，咬着男人的腿，顿时把他咬得鲜血淋漓。
“他妈的畜生！”男人惨叫一声，因为疼痛而暴怒，他立刻对着Beast又打了一枪。
因为Beast咬紧男人的腿，无论如何不松口，因此这一枪打中了它。
它哀嚎一声，被男人踹开，倒在地上挣扎个不停，被打伤的腿因此抽搐，它想继续爬起来救自己的主人，却呜咽着无论如何都没能站起来。
小家伙的挣扎让伤口迅速被撕裂，鲜血很快把小家伙后腿的卷毛染红了。
枪声和Beast身上的鲜血，让在被袭击而瞬间陷入僵直的Eduardo清醒过来，他开始感觉到窒息和痛苦，横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紧紧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顺畅地呼吸空气。
午后的阳光刺目，让他晕眩，绿色的草地、被鲜血染红的小拖把、惊恐的人群、蔚蓝的天空在他眼里不断旋转。
他闻到男人身上刺鼻的酒臭，和喷着奇怪味道的气息，却没有发现男人在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卡着他往Facebook大楼里走。
人们因为暴徒手上的枪、脸上可怕的表情，以及他臂弯里的人质而无人敢阻止。安保们远远地尾随着，疯狂地打着报警电话与报告公司上层。
男人把Eduardo拽到电梯旁，电梯前面等待的人们早就因为骚动而躲起来了。
男人背靠着电梯门，等待这该死的电梯下来，边癫狂地冲着远远站着试图过来的保安们嘶吼：“别过来！我会打死他，我说真的！再靠近，我就一枪绷了他的脑袋！你们试试！你们绝对会得到一具尸体！”
“叮咚——”电梯门打开，男人立刻拖着Eduardo进入，等电梯门关上，他神经质地疯狂按着最高的楼层，气喘吁吁地说着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恐怖话语，“我是不够资格吗？啊？回答我啊！”
说着，他用枪支用力顶了顶Eduardo的额头。
Eduardo其实并不害怕，确切来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分离了，他的精神在电梯里的某个地方正看着这个男人，而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人持在手中摆弄。
“你这个硅谷婊子，是Mark Zuckerberg才有资格操你吗？啊？！”他失控地大吼，用手把Eduardo顶在电梯墙壁上，“或者Sean Parker？！我不够资格是吗？回答我啊，贱人！贱人！贱人！”
Eduardo听见自己在咳嗽，他被卡着喉咙，面对辱骂，没法说出一句辩解。
哦，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人，可是在哪里？他在哪里见过他？
Eduardo陷入了恍惚的沉思中，眼前的男人衣衫凌乱，满脸胡渣，令他恶心。他看着男人的嘴唇张张合合，听见他发出的每一个音，却没法把它们组合成一句能理解的话。
“说话啊！”男人顶着他，大概因为他完全没有挣扎，所以他放开了Eduardo。
他把Eduardo的沉默误会成对他的蔑视，于是他没有保留力道，用力掌掴了Eduardo一下，“回答我啊！刚刚勾引Sean Parker的时候，不是说得很高兴吗？！”
电梯抵达顶层，再次开启，男人一边扣着他，瘸着被Beast咬伤的腿，把他拖出去，一边骂骂咧咧，“你知道Mark Zuckerberg对我做了什么吗？贱人！婊子！！操他妈的，他让我被解雇了！他还要给Play T.E下绊子，那该死的公司竟然来追究我的责任？！你看看我这样子！婊子，都是托你所赐！”
“他想让我下地狱？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走着瞧！”他嘶吼道，“我要拖他的骨肉皮一起下！来啊！谁怕谁啊！”
园区出现了一个持枪暴徒的事情立刻惊动了Facebook的上层，卡罗尔和安保以及赶到的警察一起冲上顶层——在那里，那个疯子挟持着人质，正在边缘徘徊。
Facebook这栋楼有五层，摔下去绝对足够出人命，即使救援人员在下面已经开始张罗气垫，而且他不断拖着Eduardo走来走去，下面的气垫根本追不上这个疯子的速度。
更要命的是，暴徒手上还有一把枪，随时能把他手里的人质直接杀害。
卡罗尔看到暴徒挟持的人质立刻疯了，该死的，是Eduardo！完了！Facebook CEO的伴侣、男朋友、未婚夫，被一个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抽大麻抽嗨了的神经病，拖到Facebook大楼顶层。
她立刻给Mark打了电话，但是Mark没接。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哦，对了，那家伙的日程，现在大概正是德国时间晚上9点多，他在跟该死的政府部门的人进行着该死的饭局！不过即使他该死的接了电话，那又有什么用呢？
操！他知道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卡罗尔快把手机屏幕戳裂了，该死的Mark Zuckerberg，我不管你该死的有用没有，你再不接电话，你该死的绝对会后悔的！
卡罗尔疯了，拼命一个接着一个在拨Mark的电话，而警察在旁边不断呼叫着没什么作用的命令。
而那个疯子，那个疯子用枪死死顶着Eduardo的脑袋，只要动动手指，或者往后退一步，一切就完了。
我会死吗？
Eduardo看着眼前远处想要靠近却又无法靠近的警察、安保们，这么想着。
他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带到了楼层边缘，而那把抢正顶着自己额头。
男人在他耳边语无伦次又激动地骂着，“Mark Zuckerberg呢！叫他出来！我要他跪在我面前！”
警察对他喊话，“Zuckerberg先生不在加州，现在在德国！”
男人立刻更加激动，“骗我！你们都骗我！是觉得我不会开枪吗！啊？！”说着，他有用力顶了顶Eduardo的额头，“叫他出来！跪在我面前给我道歉！不然我就开枪打死这个婊子！！”
Eduardo低下头，看到男人的裤管刚刚被Beast咬伤的地方已经洇出一片血红，他瘸着腿，挥舞着枪，叫嚣着要见Mark。
哦，Mark。
Eduardo因为呼吸困难，急促地喘着，这个名字让他渐渐恢复感觉，他感到脸颊刚刚在电梯里被掌掴的地方火辣辣的痛，脖子也是，被卡得喘不过气。
他想起这人是谁了，F8上向他搭讪，后来造谣自己跟他上过床，结果被Mark揍了一顿的那个混蛋。
而这个人，正想用他逼Mark出来，想要利用自己羞辱Mark。
幸好Mark在德国，幸好他不在这里，Eduardo想，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走出来，而这个愤怒的疯子绝对会用枪指着Mark给他一颗子弹。
Eduardo完全可以想象到Mark躺在血泊中的场景，那很可怕。
这么一想，Eduardo觉得现在的情况比最糟糕的还好上那么一些。
“我数十声，该死的Mark Zuckerberg再不出来，我就拉着他一起跳下去！”男人癫狂地大叫。
“Zuckerberg真的不在这里！”警察重申，“如果你有什么诉求，我们可以等他回来沟通！”
“我不信！我知道你们的伎俩！你们想骗我是吗！不，我告诉你们，这不可能！除了Mark Zuckerberg那个混蛋，否则我不会放人！”男人瞪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大声道，“他不出来是吗！好！很好！他绝对会得到一具尸体！”
“他死定了，我保证！”
可是我不想死，Eduardo想。
他还没有跟Mark结婚——他们会结婚的，不是吗？他等了这么久，这是命运给他的未来啊。
他还想跟Mark做爱，一起看电影，一起带着Beast散步；想跟Mark参加各种活动，去旅游，去尝试他们之前没试过的所有有趣的东西。
哦，对了，还有孩子，Mark说如果领养一个孩子也不错。
他们会领养什么孩子呢？一个女孩儿吗？
或许再要一个男孩儿也不错。
女孩可以是亚裔的，亚裔的女孩子都很可爱乖巧，他一定会很疼爱他们。
所以警察为什么还不行动？击毙这个疯子啊，Eduardo想，或者因为他们的位置，还有那把顶着他脑门的枪让警察们忌惮？
我有什么能做的吗？
我能离开这个疯子吗？我只能等着他们救我吗？
可是我动不了……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法挣扎呢？
“十——”男人开始倒数。
——你知道你为什么动不了？就是因为他让你回想起车祸发生时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你的身体也回到了那一刻的状态，你的身体说，你没法应对这样的事情，接受命运吧……所以你动不了了。
“九——！”
——ICU时意识长久被困在无法动弹的残破身体里的无助，以及新加坡警局给出的残忍的车祸调查报告，这些联合摧毁了你的反应机制，使你潜意识里深而绝望地相信，在面临危险和威胁时，自己无法反抗，只能承受。
“八——”
——你要反抗这种恐惧，Wardo，你要明白，这只是原始的控制，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可以重新掌握身体的活动的。
——你没有失去什么，你只需要把一些忘记的事情想起来。
Mark的声音在Eduardo耳边响起。
他想起那天晚上，为了向赫伯特索要戒指，导致他在pub被触发了PTSD。Mark把他接回酒店，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好好睡觉。
半夜的时候，他索性出去，坐在地毯上，冲着Mark发脾气。
“七——”
Eduardo又想起那天晚上，这个男人扭曲的笑容和傲慢的、带着欲望的眼神，想起他按住自己的手和吻过来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