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接过加热好的速食,和泷泽生一起坐到了便利店里对着玻璃的小桌板,他们的脚下是圆角凳的搭杠,眼前是驶过车流的街道。
“有个案子,线索不够,现在都没有找到嫌疑人。”松田阵平掀开塑料盖,却没急着吃,他单手拖着脑袋,“讨厌死了。”
泷泽生安慰的拍拍松田大警官的肩,“没关系,又活一天了!”
松田阵平有点儿想笑,“你有这种心态,当初为什么跳楼。”
泷泽生义正言辞,“我没有,别造谣!”
松田阵平侧着头看着他。
泷泽生在他朦胧的眼神中安静下来,在这恰到好处的氛围里,他吐槽道,“你绝对把我当替身了。”
“都说了没有。”松田阵平摆摆手,“他是不可替代的。”
泷泽生夸张的一抖,“哇你承认了!‘他’是谁?为什么想到‘他’,我可没说什么‘他’!”
“……”
松田阵平抵开他得寸进尺凑近的脸,手掌离开时恍若沉重的搭了下他的肩。
泷泽生:“?”
怪怪的。
他坐正身子,低头喝过期了两分钟的儿童钙奶,挑着眸看松田阵平的侧脸……青年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噫,恶寒。
他们恍若至交好友般坐在一起。
“你的脑袋最近想起什么了吗,一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
“有,我人缘又没那么差。”泷泽生把空了的瓶子丢进垃圾桶,“从前我有个朋友很讨厌我,并不是讨厌我这个人,而是讨厌我的身份,他觉得我像个落魄的,被折断羽翼锁在笼子里的鸟。”
“……你这朋友挺文艺的。”
“这绝对是他说出的少有的,听上去很有艺术气息的话。”
“那他们联系不上你怎么不去报案?”
“……因为报案也没什么用吧……”
泷泽生的声音低了下去,“……警察也找不到人,什么都无济于事。”
“……”
世上唯有死亡是不可跨过的距离。
他曾在呼吸,曾在四季,然后某天,他走出了光影,走出了时间。世上再无泷泽生。
第5章
没有我之后,五条悟过得怎么样?
泷泽生时常会想这个问题。
当初只是想,也只能想,而现在他要去亲自问,去看了。
十月的这天,泷泽生把自己收拾出了个人样,他盯着镜中的青年,有些怅然的摸了摸头发,“这个颜色还真是高调啊……”
他原本是白色的头发,如今跟叛逆一样长出了棕黑色的,原有的白发又没有脱落,整个造型看上去潮得不得了,经常被病友问是不是挑染的,得了否定的答案就会唏嘘怜惜的以为他少年白头。
拿上背包,背负巨债的穷鬼泷泽生决定坐电车去咒术高专,五条悟可能早就不在那里了,可咒术高专是唯一不会跑的坐标。
他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死者复生在哪里都是禁忌,他只敢让五条悟知道他还好好的。
如果见到了五条悟,他就再也不是穷鬼了!
泷泽生如此心酸又猖狂的想着。
五条悟的钱就是他的钱,没有区别!
用新买的手机给松田阵平发了个出门的短信,又给医院里认识的爷爷奶奶们挨个问了好,泷泽生下楼了。
他租的公寓地段好极了,出门左拐就是地铁口,此时并不是高峰期,泷泽生站在电梯上敲着手机键盘,下电梯后垂着视线站在了一条队伍的后面。
“……”
“……”
余光瞥到了一撮柔软的白发,泷泽生漫不经心的朝前面看去,对上了一颗后脑勺。
好眼熟。
泷泽生过了遍脑子,没想起来这熟悉感来自哪。
而就在他的视线落在前方人身上时——
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重重的敲在了狗卷棘的心头。
他浑身僵硬,身体好像被沉重粘稠的空气裹挟住了,四肢无法挪动分毫,贴在裤子上的指尖神经性的打着颤,就连脖子的旋转都艰难缓慢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谁?
是谁?!
青涩的咒言师屏住了呼吸,震颤着瞳孔往后看去。
恰逢列车驶过,呼啸的杂音穿透狗卷棘的耳迹,他看到一双低垂着的碧色眼眸,对方没有留意他,径直绕开向打开的车门走去。
咚。
咚。
每一步都好像牵动着这座城市。
咚。
咚。
叮!
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狗卷棘猛地冲了进去。
他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呼吸,一手摸上自己今日戴的白色口罩,一手僵硬的握上了扶杆,浑身绷紧蓄势待发,腕上挂着的购物袋发出了摩擦的噪音。
他在哪里?!
狗卷棘焦急的在列车内寻找,出乎意料的是,那人正懒散的坐在空旷的椅座上,睁着眸子直视前方……看上去在无聊的发呆。
“?”
狗卷棘的动静太大,泷泽生奇怪的朝他看了一眼。
然后他友好的问,“你没事吗?”
列车里安静的只有气流鸣叫的声音。
狗卷棘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泷泽生觉得少年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没得到回答,也不追着问,抱紧了背包放空大脑。他昨晚有些紧张,几乎一夜没睡,但现在仍然很精神。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泷泽生发现了不对劲。
他扭头望了望两边列车车厢……虽然不是高峰期,但是这一节车厢是不是太空旷干净了,一直没有人过来。
列车出了漆黑的隧道,阳光顿时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泷泽生却莫名觉得没有感到一丝暖意。
“砰!”
随着突如其来的巨响,一只硕大的鱼头从车底猛然冒出,唇齿大大张开,将呆站在原地的狗卷棘整个包裹了进去。
“!!!”
将这一幕全部收在眼底的泷泽生猛地站起身,预知危险的雷达疯狂响动,他立马向前矮下身,只觉头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一闪而过,唯有咒术师能看到的阴影在地面上一闪而过,那破风的斩击同样作用在车体,只听到刺耳的咯吱声——
车壁被划出了一道惊人的口子,玻璃的碎片在空气中折射着刺眼的光,有人早就等在高架上,找准时机跃了进来。
他拿着足有两米长的砍刀,将刀尖垂在地上,直直的看着泷泽生,眉头锁得紧紧的,“……什么东西?”
艹!
天降横祸!
这一瞬间泷泽生在心底把他骂了个底朝天,他目光飞速的扫过了男人的全身,在他手臂上的纹身处短暂的停留了半秒,倏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喊,
“——爆炸吧!”
那颗鱼头就爆了开来,露出了内里被吞掉的白发少年。
他窜身跳出爆炸圈,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泷泽生下意识扶了他一把,很明显的察觉他一抖。
周围的人对这边没有反应……是下了帐吗?
“看来是不能轻易的杀掉你。”砍刀男人这么说道,有另一个人出现在了车厢的另一边,看样子是他的同伴。
同伴说,“我的式神被毁了,和说好的不一样,这个咒言师小子的水平比预估的高一些。还有……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到的是错觉吗?”
砍刀男人阴沉的看着泷泽生,“不清楚……一块解决掉吧。”
一下子就被判了死刑的泷泽生皱起个眉,“不是……我跟你们认识吗?我们无冤无仇吧。”边说着他还把咳嗽的狗卷棘往身后一挡,“这小子还是未成年呢,就算有冤情也得先进少管所,有证据讲给警察听,没事找茬别乱来昂!”
“呵!”
他们一声嗤笑,二话不说就发起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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