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之贰听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无惨大人有些奇怪的声音……那像是逞强却带着哭腔,故作矜贵却明显抖得不成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哭着求饶了。
头顶的男人笑了。
是像那个少年一样,漫不经心又令人着迷的微笑。
他缓缓低下头颅,在无惨大人耳边轻声说——
“滋……”
下弦之贰的头颅彻底化作了灰烬。
*
胡蝶瑛二独自斩杀了一名十二鬼月。
事情发生之后,这个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鬼杀队的角角落落。
没过几天,他便成为了受人尊敬的新任水柱。
——当然受人尊敬了,从没听说有队士能在两个月内成为柱,更别提他甚至才握刀三个月!
一时间,胡蝶瑛二在鬼杀队内风头无两。强大的实力,无人能比的天赋,再加上豁达爽朗、没有距离、喜欢照顾人的性格,让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成为了鬼杀队里人人信赖歆慕的存在,敬仰、憧憬他的人不知凡几。
按照惯例,当有新的柱产生时,当主产屋敷耀哉会召开一次柱合会议,将这位柱介绍给其同僚,再亲自勉励一番。
胡蝶瑛二自然也不例外。
成为柱之后的一天,鎹鸦来向他传达柱合会议的时间时,他刚刚搬到一处新居里。
成为柱之后,鬼杀队给的待遇就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无论什么资源都会毫不吝啬的提供给他们。
最起码瑛二就在成为柱之后首先去了趟赌场,花光了那一大笔奖励给新柱的奖金……咳咳。
除了钱之外,就是住处了。
也不知道产屋敷当主是怎么做到如此体贴的,居然给了瑛二一栋自带道场的大宅,里面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庭院,简直不能更合瑛二的心意——
他只进来看了一遍,就当即决定以后要和两个妹妹住在这里,正好他住那个稍小点的院子,两个妹妹住那个更大更靠里面的院子。
就这样,瑛二搬进了这幢地处繁华小镇的僻静处,无论哪里都十分完美的大宅。
搬进去的第一天晚上,隔壁大宅的一对夫妇前来拜访了他。
那是一对十分奇怪的夫妇,丈夫穿着款式很久远的武士服,气质有种莫名的呆,整个过程一句话都不说,像是被硬抓来凑数的。至于妻子……
胡蝶瑛二扭头看向那位异常美艳的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露出了友好的笑容:“您好?”
“您好。”肤色惨白、容貌昳丽的妇人向他浅浅行了一礼,抬起头来时露出了一双玫红色的狭长眼眸。
“妾身名为舞子。”她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这样自我介绍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红唇缓缓勾起,“今后请多多指教了……胡蝶瑛二先生。”
第59章
好奇怪。
我躺在新家的榻榻米上, 枕着胳膊仰面这样想着。
那对夫妇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像真正的夫妇。
首先,寻常人家去拜访邻居的话, 如果开门的是男人,那一般不是该由同为男人的丈夫开口寒暄吗?但是那位先生自始至终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让人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而且那个妻子看我的眼神……呃,跟带了电一样噼里啪啦的, 都这样了他居然也能无动于衷?
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帅啦,但第一次见面就勾引了一位有夫之妇……甚至是夫妇两个什么的, 这也太离谱了吧?
况且在我问姓氏的时候,那位夫人的回答十分生硬,仅仅只是说了“继国”二字……
继国?
……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一番回想未果, 我也就暂时放下这个疑问, 转而复盘了一下几天前与下弦之贰的战斗。
那场战斗中, 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是我之后回想的时候才察觉到的:那个下弦, 似乎真的认识我。
或者说, 她从谁那里听说过我。
会是谁呢?
可惜她最后那几句话我没有听清楚, 不然也不至于连线索都没有。
……害,算了,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将来的事就交给将来的我去考虑吧!
我随便安慰了自己一番, 翻了个身便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我迷迷糊糊的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听到夜色中似乎有什么声音。
从气息来看, 是人类。
“……谁?”
并没有放松警惕的我披上衣服起身, 来到面向庭院的障子门前低声问着。
院子里静了静, 随即响起耳熟的低柔嗓音:“瑛二先生。”
“……继国夫人?”我一愣, 拉开门看向那抹静立在廊下的纤影。
我居住的庭院里有一个不大的锦鲤池, 旁边种着粉、紫、蓝等颜色的绣球花,刚分别不过几个小时的继国夫人就站在一簇绣球花边。
今晚的天空上有一轮弯月,继国夫人背对着月亮仰头看我,大半脸部都隐藏在了阴影中,只有一小半的面颊连同小巧的耳垂、修长的脖颈被月光照射,看起来脆弱又苍白。
她玫红色的眼睛在暗处发着光,眼型狭长妖冶,但注视着我的眼神却毫不设防。
……不,等等。
耳垂?!
对人体结构无比了解的我睁大眼睛,有些呆然的看着这位“夫人”的耳朵。
“请称呼妾身‘舞子’就好。”
就在这时,比一般女性低哑一些的嗓音又传入了我耳中,“家夫就在刚刚死去了,妾身也不再是继国了。”
“……啊?”
乍闻这个消息的我简直呆了又呆——关键是这位夫人您也太淡定了吧!你丈夫可是刚刚死了诶!死了诶!!刚死了丈夫就想着改姓这种事真的没问题?!
被搞得不上不下的我顿了几秒,才干巴巴地说:“那您……节哀顺变?”
继国夫人——不,舞子女士简单的点了点头。
我等了一会儿,见她完全没有再说点什么的意思,不由得再次震惊:这就完了?对可怜的继国先生的悼念这就完了吗?!
看来这两个人不止是不像夫妻,他们根本就是巴不得对方去死啊!!
自觉窥伺到了别人家务事的我十分尴尬,这下也不好问继国先生是怎么死的了,只得跟舞子女士大眼瞪小眼。
“……所以。”许久之后,又是我忍不住开口了,“这么晚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委婉了。
但凡是个有点情商的人在这里,都能听出我的话外音:深更半夜的你死了老公就直接跑到别人家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是不是不合适啊?!关键是你跑过来的方式也有点不对吧?要是我没醒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去钻我被窝啊喂!!
给我回自己家去!不管你老公是怎么死的,总之你给我回自己家去啊喂!!
我在心里如此抓狂的大叫着,脸上礼貌性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然而,此番用力的脑内呐喊完全没能传达到舞子女士那里,她面带忧伤的垂眸——话说你居然也有脸忧伤啊虽然这样确实显得睫毛很长很好看——顺坡下驴的说道:
“先生以往总是陪伴在妾身左右,乍然留妾身一人,这漫漫长夜着实难熬……”
我:“……”
我表情木然。
——夫人您说实话,您这话本从哪看的,名字是不是叫《隔壁饥渴俏寡【哔——】》?
“舞子女士。”心知不能再让她把这戏唱下去的我微笑着打断了她,同时假装自己刚刚耳聋了,“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进来的?”
我的新家三面都有围墙,大门晚上被我反锁,眼前这个柔弱还脑残、和丈夫感情不睦、社交智障的家伙衣服上更是纤尘不染,她到底是怎么进了我的家门的?
被打断施法的舞子女士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却也没什么坚持要继续的意思——她貌似也觉得这种照搬原话的做法不太靠谱,苍白的皮肤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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