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开枪?”侦探急道。
面对这种弱智问题,杰克连回答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又有什么发现?”法医把他拽到一旁。
“哦?”
“你的眼睛里就写着,‘我有新发现,但我宁愿没有’。”
杰克顿了几分钟时间,然后低下头:“越来越难骗到你了。那个人偶我很熟悉,它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然后这些回忆又让我有了不妙的推断。”
“不妙的推断?”
“对,我早该明白的,存在所有人都存活下来的办法,这只是一个文字游戏,玩弄字眼,让侦探没有丝毫成就感——所谓新竖锯的自白书,还有那个标志性的不好笑的笑话。”杰克凝视着木偶,弯弯的血色月牙倒映在他金色的瞳孔中,“他妈的,这可真滑稽,我知道新竖锯是谁了。”
第67章
法医还想再问, 杰克却没有回答,他想梦游一样迷蒙地看着那个木偶,脸上呈现出一种介于半梦半醒时的、梦幻般的神色。如果法医曾经到过蝙蝠侠世界, 就会发现杰克的神情和被捕时的米尔顿医生完全相同, 杀人犯总会在实现他们的夙愿时不自觉地做梦,仿佛灵魂短暂地离开了肉/体, 侦探有时候也会犯跟他们一样的毛病, 真相就像是给毒瘾发作的瘾君子痛快来了一针免费的海洛因,他们的思维在快乐的海啸的冲击下短暂地断开了。
杰克的思维顿住, 他整个人站在原地, 不做任何动作。侦探却越过了他, 走向那扇紧闭的小门。法医左右看看,喊道:“嘿, 你想干什么?”
侦探对他晃了晃不久前从杰克嘴里得来的铁丝:“如你所见, 开锁。”
“这……这不遵守游戏规则,竖锯要我们开枪,或者找出凶手才行。”
“谁会留在这里跟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狂玩游戏?等着他再把我们的脚穿成莲藕, 或者让我们随便挑一个人推进针坑?”侦探轻蔑地斜睨了他一眼, “去他的游戏规则,你们就留在这里陪那个傻帽玩过家家吧,我先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铁丝插进小小的钥匙孔里, 忽然法医发现他僵住了,像是在一瞬间被美杜莎的目光变成了石像,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死死定在那一瞬间。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要拍侦探的肩膀, 杰克就从飘荡的幻梦中醒来, 猛地拉了他一把:“别过去,高压电!”
法医明白了,门锁后面连接着高压电,侦探把铁丝捅进去时就触电了,他要是触摸他会跟着一起倒地。难怪竖锯把小铁丝留在了杰克嘴里,原来后手在这等着他们。
他们从挂满灯泡的房间中取来木棍,小心翼翼地拨开侦探僵死的手指,侦探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发出声音一场沉闷,像一块沉重的石砖。法医拖着他远离触电处,再俯下身去触摸他的手腕和脖子,将耳朵贴在胸前听他的心跳,不一会儿,他抬起身子对着杰克摇了摇头。杰克亲自将手放在侦探的鼻子下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死了。
舞女慢慢后退,倚靠着墙角,保住自己的双腿,蜷缩成白白小小的一团。短短一个小时内减员了两个人,死亡阴影压垮了瘦弱少女心底的防线,她把脸埋在阴影中,肩膀耸动,低声啜泣:“会死的……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没人能出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法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让杰克处理尸体,他走到舞女身边,抱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会没事的,我们等待救援就行……”
杰克拖着侦探沉重的尸体走进停尸房,将侦探平放在停尸柜的铁板上,尸体表面并没有太大损伤,除了肢体末梢的部分皮肤表面发黑,颜色像是腐烂了一样。杰克打开尸体的手指,看见了他紧紧着的铁丝,那一节细细的铁丝被高压电电成灰黑色,宛如覆盖着一层铅灰似的,他将铁丝拿起来,那一小节黑色映照在他的瞳孔中,让他想起木偶上那个上弯的笑脸,他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有把它放回自己的嘴里去。
没有短信吗?
他叹了口气,在身上四下摸索,好久才回想起来,已经没有烟了。
-
二十三个小时后。
距离三十六小时的爆炸时间仅有十小时左右。所有人达成一致,游戏暂停,等待救援,但等待也是一种折磨,他们滴水未进,躺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尽可能的不运动,以此保持体力。房间里灯光的苍白,在死亡的镰刀随时会落下的时候,没人会把灯关着,就算知道希望是虚假的,但光芒仍然给人以安慰。
女士可以休息,两位男士轮流守夜。
杰克坐在角落里,忽然灯光闪了闪,爆出一阵电火花的声响,熄灭了,房间陷入了黑暗。
法医半梦半醒,被这点细小的声音吵醒了:“怎么回事?”
“停电了,应该是电路出了什么问题。”杰克按亮自己的手机,一小块发光的屏幕照亮了他的脸。
舞女蜷缩在黑暗中:“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小淑女。”杰克答道,“你的手机没电了吗?”
舞女似乎点了点头,不知道露出了什么表情:“嗯,因为沉不下心,总是看时间,所以……”
“如果没有‘禁止观看他人手机’的规则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把手机电池拆下来,给一台手机用,这样电量起码能支撑得久一点。”杰克叹息一声,他的手机显示电量仅剩33%,这是竖锯的压迫,一旦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他们将无法进行投票,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也没用了,他拿着手机当手电筒,从地上站起来,“我记得那个火油房间还有蜡烛,我去拿过来。”
“小心一点。”法医叮嘱道。
舞女重新躺回去,跟法医紧紧挨在一起,现在是秋天,房间里气温很低,他们不得不靠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保持温暖,尽力减少热量散失。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感受到顺着抖动的脊梁传来的法医的呼噜声,这个矮小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从杰克离开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尖叫,把两个人朦胧的睡意驱赶得一干二净。
法医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远远传来的尖叫声原来越响,越来越扭曲,宛如一把钢刀贴着骨骼上下摩擦,又像是沸腾的蒸气穿过水壶尖嘴时发出的尖啸,然后痛苦的嚎叫达到了顶峰,渐渐低微了下去,变成了令人牙酸的低语般的声音。他按亮手机,跟舞女一起冲到火油房间,在那里他们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一名男性倒在地上,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他的皮肉在火焰的啃噬下如蜡泪般融化,脂肪和皮肉一块一块地从骨头上滑下来,又被烧成焦黑的炭。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在场两人的眼睛,法医手忙脚乱地拽着舞女往后退去,凝视那具烧得一大糊涂的尸体:“杰克!”
空气中满溢着烤肉的香味,渐渐盖过了火油的刺鼻气息,食物的香气让法医腹部蠕动了几下,酸水攀上喉管,几欲作呕。人体在火焰中就像一把易燃的松枝,发出低微的噼啪爆响,不知是否是错觉,法医觉得人体燃烧的火焰跟其他火焰不同,它的外焰是幽幽的青色,像是坟墓中跳跃的磷火。
他们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等到烈火完全熄灭,才敢开门一览其中的惨相。
烧得很彻底——这是法医看见这具尸体时的第一个想法。
尸体呈现出一个仰躺着的姿势,表皮焦黑,宛如火候太过头的烧烤,完全看不出生前的相貌。法医蹲下去,翻开尸体穿着的大衣,摇了摇头,表示他已经死了。舞女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好像还怕错开一步,两人就会走散在黑暗中似的。一块小小的手机的白光照亮了两人的脸,他们像是两只紧紧依靠着彼此的深海水母,将彼此的触须紧紧缠绕在一起。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法医低下头去,悲痛地抱起那具尸体:“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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