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特从沙发上坐起。他已经见过五次满月,这似乎已经足够。雷古勒斯果真没有再出现。他推开门,霍格沃茨静得像一件死物。他走上楼去,去领取德拉科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走到两段楼梯之间的平台时,他望了一眼窗外的月亮,那烟花掩映下半弯的轮廓。
门口的画像甚至没有问他要口令,就帮他开了门。诺特说了一句谢谢,胖夫人很惊奇地望着他,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说来奇怪,现在是黑夜,门内却似乎隐隐透出阳光。
这不是格莱芬多休息室,他走进的分明是马尔福庄园的书房。金色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温柔地落在几个孩子身上。诺特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他刚刚进入的那扇门已经消失,转变为平滑的墙壁。
“德拉科,克拉布把你爸爸的书撕坏了!”
“明明是你撕的,高尔!”
“够了。”金发小男孩冷冷地说,他一屁股坐到黑发小女孩身边。“我可不管是谁,如果你们在晚餐前不把它弄回原样,就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任何零食。”他的一番话止住了争吵,两个胖男孩不再拌嘴,将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着对策。
诺特往回退了一步。所幸书房很宽敞,几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发现书架后的动静。
“我好像听见奇怪的声音。”德拉科突然说。
“没有吧,”潘西认真听了一会儿,“可能是楼下在准备魁地奇比赛发出的声音……那是什么书?”
“一本旧课本而已,反正他们也不识字。”
德拉科朝克拉布和高尔努努嘴,惹得潘西咯咯笑,接着他们又谈论起即将进行的魁地奇比赛。诺特的心脏跳得很快。眼下正在进行的对话很熟悉,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他们七岁那年的聚会。
“我们走吧,比赛快开始了。”
书房里转眼就没了人影,诺特从书架后走出来。他不用跟着他们,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那天他本来是在楼下和布雷斯·扎比尼一起试扫帚,可扎比尼说话不好听,他就撇下对方去了……
诺特整了整衣领,走下楼去。一路上他小心规避社交的大人以及横冲直撞的孩子,几番周折才走出庄园的大门。花园里的玫瑰花开得正好,他赶上了记忆中最后一段对话。
“我觉得我会是斯莱特林,你呢?”
他沉默地望着七岁的自己,与现在一样的白色衬衫,脸上挂着一样的倨傲,那时候的他和德拉科一样,以为自己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男孩手里握着一朵玫瑰花,把它交给面前的小女孩。“它掉下来了,”他解释道,“你要是喜欢就拿着吧。”
“谢谢。”女孩很小声地说。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接过男孩的玫瑰,小心地触碰它的花瓣。
男孩尴尬地咳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噢,”女孩低下头,“我觉得拉文克劳……”
“拉文克劳是二流学院。”他霸道地抢白,“你知道不论如何你得跟分院帽说你想去斯莱特林吧?”
“我知道……”
“那就好。”男孩满意地说,“千万别出错,不然你爸妈肯定会抓狂的。”女孩一直盯着他,让他显得有些不自然,“好了,我得回去比赛了。你太小,还不能参加,但你最好别一个人待在这里。”
女孩点点头,将玫瑰花藏到身后。男孩的意思是让女孩跟他走,可他不好意思牵她的手,所以转身跑了,诺特知道。他望着男孩称得上狼狈的背影,感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发烫。
他必须追上男孩,然后结束这一切。
女孩还待在原地,她那时只有五岁。诺特不知道德拉科是如何看见这一幕的,但这与他记忆中的画面几乎没有差别。“菲比。”他从玫瑰花丛后走出来,轻声喊,“菲比·卡罗。”
小女孩惊愕地转过头。“你是谁?”她问。
“你应该去拉文克劳,你属于那里,在斯莱特林你不会开心。”
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要喜欢西奥多·诺特,不要答应做他的未婚妻。除了毁掉别人的幸福,他什么也不会。”
陌生的少年说完这句话,就飞奔着离开了。小女孩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也跟随他的背影朝远方走去。她手中的那朵玫瑰又落下一枚花瓣,在她身后,玫瑰花的幻影旺盛地摇曳。
潘西睁开眼,布雷斯正握着她的手。“你在这儿。”她轻声说,像是怕惊扰一场好梦。
“我在这儿。”布雷斯回答她,“麦格教授叫人把你送来的,她希望我们两个看好孩子。”
潘西这才看到躺在她身边的两个婴儿,他们吃了斯普劳特给的营养液后就睡得很香甜。
“我们现在在哪儿?”
“占卜教室的教师休息室。”布雷斯回答,“你知道,得放下梯子才能进,我把梯子收起来了,门口还有弗立维教授的保护咒。霍格沃茨没有被攻陷,我们很安全。”
“其他人都在战斗,是吗?”
“每个人都有应该完成的任务,潘西,我的任务就是守着你和孩子。”
潘西不说话了,布雷斯则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歧义,他别过脸去。尴尬的空气在两人间轮转,他们不知怎么都笑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们七岁的时候,你和德拉科比魁地奇,我在下面看着。”
“我记得那时候我不太喜欢你。”
“那时候我还压根不记得你的名字呢。”
布雷斯笑了,他小心翼翼将她搂进怀里:“我知道,我想你是因为我妈妈做的松饼才记得我?”
“别这么说好吗?”潘西扁扁嘴巴。墙壁上的画像温柔地凝望他们,那是一位去世很久的占卜女巫,潘西忘了她的名字,但在这一刻,画像,布雷斯与熟睡的婴儿构成一个静谧的空间,安全的感觉渗透进每一个毛孔,即使理智说这是转瞬即逝的,她也甘之若饴。
“我真想战斗,可是我怕我不敢。”她对他说。除了德拉科,恐怕只有布雷斯能够懂她的感受。与原先的阵营彻底决裂,向过去一起受训的同学施咒,这是她在恨意决堤的时候最渴望、却也最难真正做到的事。手臂上的疼痛正在回潮,她紧紧捂住那个可怖的标志,又朝布雷斯的怀里缩了缩。
“我真自私,我的父母……他们……他们不会还活着……”她闭上眼睛,不想让泪水落下来,“我想,如果我真的死在今晚,可能反倒更好。”
“别这么说,潘西。无论如何,活着都更好。”
他把手放在她捂住伤口的手上,潘西咬住嘴唇。布雷斯说得对,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过去造成的痛苦不可挽回。无论如何活着总是更好,只要还有人希望她活着,她就会努力的。
“你觉得保护罩还能撑多久?”
罗恩仰起头。苍穹之下,笼罩霍格沃茨的紫色光芒已经愈来愈稀薄,虽然那个人的强攻政策也并不聪明,但城堡外聚集的食死徒愈来愈多,再这样下去保护咒迟早会被击溃。
“校内的食死徒差不多清干净了,剩下的那几个明显受过训,但也构不成威胁了。”哈利说,他身旁站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卢西安和金妮,赶来集合的赫敏沉默着跨过地上的尸体。
“我刚才碰见弗雷德和乔治。”赫敏说,“他们活捉了一个受过训的食死徒。那家伙全招了,他说食死徒的计划是先由两支先锋小队偷偷潜入学校,占领有求必应室,活捉DA的重要成员后再放烟花提醒禁林里那帮人,可是那两支小队没有出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食死徒应该有专属的密道,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的潜入计划没能成功。”
“可是校内还是有人放了烟花。”罗恩有些困惑,“为了什么?向食死徒传递错误讯息?”
“任何去天文台的人都可以放烟花,也许是失误,也可能……”赫敏抿了抿嘴唇,“食死徒内部的卧底比我们想象中还多,邓布利多这些年想必布了不少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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