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林德沃的空间里,默默然已经顺利潜伏进阿利安娜的灵魂,一旦品尝到愤怒与恐惧,便来到现实世界兴风作浪。可是,阿利安娜的默默然为什么要将他吸引进宿主的身体?这样做对它会有什么好处呢?就在德拉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惊扰他的是阿利安娜,或者说,是默默然化作的阿利安娜的幻象。她如真实的阿利安娜一般沉静地立在那儿,眼神里却缺少那种鲜活的、独属于少女的柔驯。她看起来还不会说话,只是微笑着朝他招招手,又指了指沼泽中心。
鉴于阿利安娜的默默然并没有伤害过他,德拉科只能暂时选择信任。他跟着“阿利安娜”踏上沼泽地,感到自己的鞋底正缓缓陷入其中。诡异的是,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迈出下一步的时候,总有一股力量帮助他从沼泽中拔出脚来。黑色的雾气遮蔽了德拉科的视野,使前方“阿利安娜”的背影显得模糊。沼泽地比德拉科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即便只是幻觉,他也已经感到精疲力尽。不知走了多久,月亮升起来了,在远方投下大而摇晃的光影,德拉科这才发觉在沼泽地的中心有一片清澈的湖,那是他们的目的地。
这片湖的水平面高得可怕,以至他在距离它那么遥远的地方都能望见月亮的影子。现在他站在它面前,月影巨大而沉默,与天畔的月亮宛若双生,好像下一秒就要倾覆下来,叫人领会自身的渺小。在阿利安娜心里,默默然的力量就是这样强大吗?
“阿利安娜”走到他身边,怀里抱着一只木箱。木箱的外形活像一口棺材,“阿利安娜”在德拉科面前打开它,示意他去看木箱里面。
木箱内部像是被扩大空间的咒语改造过,向下延伸出幽深的井道。起初透过箱口,德拉科什么也不曾看见,然而不一会儿,井水中泛起泡沫,井底浮上四具尸体——是三个小男孩和一名中年女性。尽管不曾闻到任何气味,德拉科还是因眼前的景象感到生理性不适,因为四个人的死状都异常惨烈。三个小男孩惨白的皮肤上满布伤痕,想来生前曾经遭受过邪恶咒语的折磨;那个女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外伤,身体却被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她的眼睛未曾闭上,瞳孔扩大,神情中还保留着对临死前所见事物的惊恐。德拉科强忍着打量女人的脸,认出她正是邓布利多的母亲,坎德拉·邓布利多。而那三个小男孩,则定然是欺辱童年阿利安娜,迫使她成为默然者的三个麻瓜。
德拉科困惑地望向“阿利安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些。却未曾想到她将那个仍打开的棺材木箱塞进他怀里,转身朝湖心走去。
“嘿!回来!”
德拉科唯恐这古怪的箱子里还会冒出什么东西来,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将它合拢,只能恼火地捧着它,跟在“阿利安娜”身后。然而他刚刚踏进月影绰绰的湖水,就明白了“阿利安娜”的意图。
“不!我没有犯罪!那些杂种毁了我女儿!哈哈!毁了我女儿!”
就在他脚边,湖面开始呈现一幅小小的影像。影像中,原本装饰温暖的客厅被毁坏殆尽,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一群人摁在沙发上,他奋力挣扎,一面发出疯狂的笑声。“很抱歉,邓布利多女士,您的丈夫帕西瓦尔·邓布利多涉嫌谋杀三名未成年麻瓜,法律执行司一致认为,他目前的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所以取保候审期间,我们会暂时将其安置在圣芒戈医院。”画面的另一头,坎德拉·邓布利多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她双眼红肿,长发散在肩上,由两个儿子搀扶着才不至于晕过去。自始至终,阿利安娜都没有出现,画面在帕西瓦尔被拖走的一瞬倏地消失在四散的涟漪中。
自从《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发表,所有读者都知道邓布利多有位精神失常的父亲。殊不知这位父亲并不疯狂,他只是为女儿策划了一场疯狂的复仇。德拉科又朝着“阿利安娜”的方向前进了几步,脚边再次泛起涟漪,他开始明白这场游戏的规则了。在这一次的画面中,他看见邓布利多一家如何从沃土原搬往戈德里克山谷,以及被默默然缴获神智的阿利安娜如何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清醒后又对着被摧折的尸体痛不欲生。
画面再次消失。德拉科发觉“阿利安娜”正站在他面前,她指了指木箱,示意他往里看。直到这时,德拉科才发现箱子里沉睡的尸体消失了,箱子内部也不再像一口井,而恢复了本该有的模样。
“只要我看完记忆画面,箱子里的东西就会消失,是吗?”
“阿利安娜”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领他一路走到湖中心。等他们回过头望向来时的路,德拉科才觉察在这条路径上,除了他刚刚经过的两处外,还有好几处闪耀白光的涟漪,只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不甚明显。照这样说,默默然是在引导他慢慢了解有关阿利安娜的一切,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德拉科走回第三处闪耀白光的涟漪,记忆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相反,涟漪中央却浮现出一根魔杖的幻影。
那是邓布利多的魔杖!电光火石间,这些天来压抑心底的疑问又涌了上来。有一样东西将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联系在一起……一样伏地魔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他和罗恩一直猜不到那样东西是什么,它是否有可能是一根魔杖呢?
这一猜测并非毫无根据。邓布利多在得知伏地魔潜入霍格沃茨的计划之后,只叮嘱他要抢在所有人前面夺走他的武器,然后杀死他,再将消失柜搬离有求必应室,留给学生们最后的避难空间。他只遵守了其中两个命令,是斯内普完成了最后的杀戮。正因如此,自邓布利多去世后,他曾怀疑过斯内普的忠诚,但最终还是更偏向这样一种猜测:一切依然是邓布利多的计划。邓布利多太清楚他会在危急关头退缩,所以安排他夺走他的魔杖,斯内普夺走他的生命。
可一句简单的“除你武器”又有什么用处呢?巫师的魔杖并不会如此轻易就更换主人,否则早在魔咒课上练习咒语的时候,魔杖们的归属就全乱了套了。邓布利多不会不明白这一点,除非这根魔杖中还藏着他尚未摸索出的秘密。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得找到这根魔杖,然后再回来这里?”
“阿利安娜”点点头。
“这里是哪里?你费尽周章把我带进阿利安娜的身体,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利安娜”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她又指了指那个棺材形状的木箱子,接着一挥手。沼泽、湖水与月光像一片羽毛般被她轻轻卷起、消失,黑雾占据了德拉科全部的视野,它们愈来愈大,像一只遮天蔽日的黑鸟,翅膀轻抚他的眼皮,将他捎往沉睡的国度。
……
罗恩与德拉科分别后,就被纳威领进了有求必应室。在这里他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甚至还有一位斯莱特林。“克鲁斯!”他惊喜地喊出这位阿尼玛格斯的名字,“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我从家里逃出来了。”生性腼腆的男孩说,“我不愿意加入食死徒,又怕我父亲把我抓回去,纳威说待在这里他就找不着我了。”
“这里确实很安全。”罗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不希望你变成食死徒,你的阿尼玛格斯太神了,简直是天生的间谍。”从纳威和卢娜困惑的表情来看,克鲁斯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罗恩很高兴看到他的双胞胎哥哥和妹妹都在这里,他向他们询问哈利和赫敏的去向。
“有求必应室的画像通向猪头酒吧。”金妮说,“哈利和赫敏就是从这儿出去的,猪头酒吧的老板肯定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那也不一定。”弗雷德插嘴道,“我们一直在收听广播,食死徒正到处追杀他们,没人能确定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们不确定现在放你出去是不是个好主意。”纳威说,“你也是食死徒重点追查的人。”
“无论这是不是个好主意,我都必须找到哈利和赫敏。”罗恩从随身携带的皮箱里掏出一面双面镜,“这是小天狼星的遗物,它们是一对。喏,这一个留给你们,这样不论学校里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随时联系。记住——千万不要让它落在食死徒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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