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位御主(37)
“菲尼斯·迦勒底。”人理存续保障机构。
现在,少年用太宰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目光说出道别的话:
“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或许会回来,或许……再也回不来。”
他眼神干净的,像爱憎分明的国界线。
他一直都是这样。
用这样的目光与太宰交谈,用这样的目光将太宰从死亡边缘扯回,用这样的目光跳下晴空塔。
而现在,他也用这样的目光……诉说着可能会迎接死亡的未来,说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
早在少年从全日本最高的建筑跳下去的那一刻,太宰治就意识到了。
藤丸立夏早晚会离开,他……可能会死。
抱着侥幸的心理,并不能让未来止步,或迟或早,都要来临。
“……好。”太宰治的嗓音细听下似乎有些柔哑,却又像是错觉一般发声流畅。
他笑着叮嘱少年:“注意安全。”
他笑容清爽,眉眼和缓。
令立夏也跟着彻底放松了下来。
然后……
‘――咔哒。’
“太、太宰?”立夏愣住了。
金属冰凉的温度从他的手腕处清晰的传来。
手铐拷住了少年的腕部,将两个人紧紧链结,手背相触。
鸢色,与鹫鹰科某类鸟的羽翼极为相似的颜彩。
而鸟类,在天空的注视下飞翔。
作者有话要说:
唔,关于那个155号商籁体……我查了半天也不知道莎翁究竟写了什么,只有礼装的介绍。
所以我就,自己瞎78编了一段orz不要深究qwq
第28章 拜托了
11月24
七天。
—
下雪了。
太宰打开了窗户。
我能看到绒羽一样的雪自窗外而来,落在我的面前,当坠落在地板上的时候便会融化。
只留下一小块深色的印记,也是存在过的证明。
今天是住在这个阁楼的第七天……好吧,或许是被关在这里也说不定。
期间,爱德蒙一直没有回应我的呼唤,明明有他在的话,一切都将很容易解决。
我能够听得到爱德蒙的呼吸,却得不到他的回应。
他在想什么?太宰在想什么?我……又在想什么?
[人间失格]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我的友人竟然有这么bug的能力。
只要他还握着我的手,或者能够触碰到我,魔术就无法对他产生作用。
感觉再也不能直视《人间失格》这本书了,都是时臣的错!
深刻怀疑太宰用手铐的目的!这么近的距离还有什么能对他奏效吗?八极拳倒是可以,但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把人打死?
可恶!
“——写完今天份的日记了?”太宰从沙发的背部冒出头来,他将上半身整个搭了过来,手臂挂在少年的肩上。
立夏感受到肩上一重,紧接着便是耳侧传来的,缓慢冗长的呼吸。
气流拂过他的面颊,似乎带走了窗外的霜雪微凉。
“嗯。”对于这样的距离,少年早已见怪不怪。
“武侦那边,似乎一直在找你。”少年听到了太宰发出的一声轻笑。
“……怎么可能把你交出去。”薄薄的吐息,吹在颈侧。
对于这样的处境,他不可能不感到憋屈,但是却又拿太宰治毫无办法。
就像是他不能够明白,为什么太宰那么笃定……他会走向死亡一样。
时间大概是‘第一天’的时候。
太宰曾死死的捏着立夏的手腕,一遍又一遍的说……‘不要去,你会死’。
“我不会死。”像是从那一天开始便留了下来的习惯,立夏每天都会重复这句话。
他用那种轻松到无所畏惧的声音说道:“别那么担心,我要去成为勇者,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少年用微笑,说着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话。
而此时,他眼睛蓝的深湛,没有半点带有锐利意味的攻击性。
太宰脸上的神色空到近乎一无所有,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少年,以及那双天上蓝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立夏莫名从那张隽秀好看的脸上读出了难过。
半晌后,太宰开口了——
“骗子。”
“说谎的人可是要吞千根针的啊,立夏君。”他唇角带笑,而眼底却没有任何情绪,以至于那双鸢色的眼眸显得荒芜,寸草不生。
虽然是阁楼,但是却不算低矮,暖气开得很足。
窗户打开后,外界的空气与热流交融,留下了的温度不至于让人感到寒冷。
无论是家具还是地板,都被打扫的很干净。
非常洁净,又不至于令人感到压抑的空间。
也正是如此,立夏才会阻止自己深思下去。他害怕得出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说谎。”立夏摇了摇头,将视线垂落在地面上。
紧接着,他感到太宰的手环绕过他,缓缓伸在了眼前。
立夏注视着太宰缠了绷带的手,在眼前的距离愈发近了起来。
额头上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
少年这才意识到,太宰掀起了他的额发,将掌心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么。”太宰看着他,“你为什么在哭?”
立夏愣了愣,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角。
指尖所触摸到的皮肤,是全然的干燥,没有半点湿润的意味。
“不是指的这个。”太宰的声音很轻,眉眼也很和缓,却能够感受到他的认真:“我是说,透过你的眼睛,我看到你在哭。”
你的内心在下雨。
“……”立夏脸上虚浮的笑意凝固了起来,看上去僵硬到有些滑稽。
“没有欲求的人是活不下去的。”手铐间的金属制链条碰撞,清脆又刺耳。
立夏感受到,太宰握住了他的手掌。
能感受得到掌心的纹理,能看到彼此手背肌肤的颜色。
没由来的,立夏想到了对方曾两度问他的一句话……‘你想要什么’。
太宰没等他回答,而是向他求证道:“你说要去成为勇者。那么,会有人歌颂你为‘英雄’吗?”
“……”立夏仍然是沉默的。
“对吧?”太宰眼中的光有些暗沉,他捏紧了扣住少年的手的指节,继续道:“关于‘迦勒底’我了解的只会比你想象得多。”
至此,立夏已经明了友人所有未说出口的话,也不需要太宰将所有一切全部剖析在他的眼前了。
那没有意思,只能算得上是自欺欺人。
应该说不愧是太宰治吗?
仅凭着只言片语的推敲,以及粉饰太平时候的一举一动,他就已经近乎推断出了一切。
以及立夏没有告诉他的,自己曾死亡过的事实。
也正因如此,才想要阻止他再一次走上同样的路。
关系极为要好的人,通常都是这样。
可以纵容你的一切,包括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哪怕在他的部下前对他摸摸头也无所谓。
甚至将港黑大楼的一整层清场,只为了维护立夏认知中的,属于他的‘世界’。
只除了一点。
那就是看着少年死去。
所谓‘勇者’,就是地上的神明,是降世的救世主。
是在一切分崩离析无可挽回时的救赎,是以一个人的扭曲,背负着整个世界去负重前行。
直至那比大山还重的压力将其压垮,直至再也无力迈出一步。
所以,太宰一直一直都在对少年说……‘你会死的’。
但是,也只有一点,他敏锐到可怕的友人说错了。
“——我并非毫无欲求。”少年的神色染上了些许困惑,“事实上我甚至并不知道,究竟在什么时候,我带给了太宰这样的感觉。”